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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在哭,是誰在哭?
是連翹在哭,她的哭聲在安靜的樓道里,聽上去格外的淒涼,囁嚅著唇,她終於還是喊了出來——
“媽媽,我回來了……”
連爸哽咽著嗓子,連忙扶住她的身體,“翹翹,你不要這樣,你還懷著孩子呢,你這樣,媽媽她也不安心!”
“爸爸!爸爸!”
連翹反手扶住了爸爸。
因為,她看見爸爸的手指在不停地顫抖,身子還晃了晃。
他沒有像她一樣大哭,可是,他的痛苦一定比她更多更重。
拍了拍她的後背,連爸彎下腰,從旁邊沙發上的袋兒里拿出來一塊辦喪事用的黑紗布,用別針仔細給她戴在手臂上,聲音哀婉戚戚。
“翹翹,你記住,媽媽她真的後悔了,她真的沒有想過要害你,那個是意外,真的是意外——”
“爸!我沒有怪她……”
話沒有說完,她已經說不下去了。
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似的,一大顆一大顆的洶湧而出。
同樣作為女人,到了這種時候,她真的能夠理解她了,理解她為了替丈夫報仇,做出來的這一系列瘋狂的舉動。
深愛的男人死了,對於那時候的她來說,哀莫大於心死吧?
靜靜地,靜靜地,父女倆都靜靜地看著面前女人微笑的遺照。
爸爸哽咽得幾不能言……
而她,只能流淚而泣。
這種時候,她還是願意稱呼她為這個女人……
這個女人,她去了……
這個女人,在她還沒有出生的時候,就開始拼命地補充自己的營養,就為了讓她出生後身體壯壯的。
這個女人,在她一歲的時候,給她餵奶餵米糊,伺候她大小便……
這個女人,在她兩歲的時候,給她做營養餐,伺候她洗澡穿衣,教她用勺子自己吃飯……
這個女人,在她三歲的時候,給她調理身體,整天琢磨著讓她好起來,她調皮的時候,她會嚴厲地罵她打她,也會在她睡著了之後,偷偷地親吻她,喚她寶貝。
這個女人,在她六歲的時候,給她買了新書包買了新文具,叮囑她一定要好好念書。但她卻用水彩筆塗鴉了整整一面牆。
這個女人,在她七歲的時候,讓她學鋼琴學畫畫,學跳舞學武術,學一切的一切。她不想學就生氣,然後惡狠狠地把她做好的飯菜全摔在地上……
這個女人。一直陪伴到她十二歲,讓她一直生活在幸福之中。可是,這個女人卻在她十二歲的時候,親口讓人把她推下了湍急的河流……
這個女人,在她二十一歲的時候,綁架了她,用她來威脅她的老公,用她來製造了一場爆炸,卻又設計好機關,讓她順利生還……
這個女人,在她二十一歲到二十七歲的時候,窮盡一生所學,教給她中醫藥學的jīng髓和博大……
可是,這個女人,直到死了……
也沒有給她留下隻字片語的遺言,甚至不讓她知道她的死訊——
她是太狠,還是太內疚?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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坑深 149米 緊了盯緊了!(結局前公告)
考慮到連翹的身體qíng況,又懷著七個月的身孕,不能讓她總在這動氣傷肝的,對身體不好。
所以,連爸沒有敢讓她在家裡久呆。
約摸過了兩個小時左右,就將她送回了景里。
一路上,兩父女同樣的心qíng沉重,心裡念著的也是同一個女人,對視良久,竟然都不知道該說什麼。
作為連爸來說,他心裡的糾結和痛苦感覺更是雙重的。一邊兒悲嗆著妻子的離世,一邊兒還得想著怎麼去安慰難過的女兒。每一滴淚水得都憋著,往心裡流,生生的鞭打在他心臟之上。
回到景里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景里的大客廳里挺熱鬧的。
三七小美妞已經從幼兒園接回來了,在屋子裡嬉皮笑臉的上跳下竄著,一會兒拿著玩具槍,一會兒拿個飛行玩具,像只花果山下來的小猴子似的。
今兒不是周末,但小久姑娘和謝銘誠也一道過來了。兩個人緊挨著坐在沙發上,那感qíng看上去是越來越濃郁了。謝大隊長在這種qíng況下,大多數都是只帶耳朵不帶嘴的,靜靜聽小久開心的和沈老太太說話。
連爸沒有停留,安慰了女兒幾句,看著她進了屋子,垂著頭轉身走了。
他還得趕回去……
回去陪陪她也好……
當客廳里的幾個人瞧到挺著個大肚子的連翹進來時,都愣住了。
然後,短暫地沉寂了幾秒。
當然,不是因為她的大肚子愣住的,而是因為她臉上的表qíng,兩隻哭得像桃子似的眼睛,有些蒼白的臉色一看就是有問題。表qíng可以偽裝,但這種實質的臉色是想偽裝也不行的。是不是悲傷了,是不是難過了,一眼就能看得出來。
沈老太太心疼地看著她,擰著眉頭輕聲喚:“翹丫頭,你這是怎麼了?”
“沒多大的事兒……”
垂下眸子,連翹搖了搖頭,想儘量表現得輕鬆一點。
但是,他們的距離並不遠,她的表qíng和神態自然都落入了大傢伙兒的眼睛裡。
太失魂落魄了。
小久和謝銘誠對視了一眼,笑著過來扶著她一起坐在沙發上,又替她倒了杯水。
“嫂子,你究竟出啥事兒了?說來聽聽,咱也能替你出出主意……”
想到過世的母親,連翹心裡很不是滋味兒,不由得又有些悲從中來,不過這種事兒也沒什麼可隱瞞的。
輕嘆了一口氣,像抽泣又像啜氣,她的嗓音很是低沉。
“我媽她,過世了……”
她的聲音不大,但也不算小,足夠讓客廳里的幾個人都聽得清楚。
小久扶著她的胳膊的手一抖,完全沒料到是這麼回事。
“什麼時候的事兒?嫂子,你要節哀——”
連翹很少在家裡提起她的母親,這兒的所有人對納蘭女士的身份和為人都不是很了解。
但母女之qíng,血緣親緣都是註定的,她的心qíng,都能感同身受。
三七在M國和納蘭女士處過幾年的,聞言小鼻頭一酸就要哭出來了。
“姥姥,媽,我想看看姥姥……”
“乖,以後去看。”連翹安慰著女兒,有些語無倫次。
以後是什麼時候,她也不知道。
因為,再也沒有以後了。
一時間,大傢伙兒安慰的和同qíng的眼神全都落在了她的身上,但是人死不能復生,除了說幾句‘節哀順變’,又能有什麼辦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