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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他倆這對兒准新人,這次真的是無事一身輕,啥活兒也沒gān。
緊張地坐著,連翹早早的就梳妝打扮好了。鳳冠霞帔,瓔珞垂旒,腰系玉帶,百花襉裙,大紅繡鞋,從頭到腳的妝點無不jīng致,讓她宛如千年前穿越而來的仙人。
微妝的臉容,無一絲一毫的瑕疵,完美得不似真人。
多漂亮的新娘。
上午八點四十五分。
連翹娘家的門口,一身鳳冠霞帔的她蒙著大紅的蓋頭,登上了喜轎。這輛八抬大轎是為了他們的婚禮特意定製的。大紅的帷子綴以金,銀兩色,轎面上鑲著‘丹鳳朝陽’的吉祥圖案,極大限度的烘託了婚禮的喜慶氣氛。
嗩吶聲揚馬蹄急,腰鼓歡騰花嬌顫。
一句話總結,這麼純粹的中式婚禮,在當今社會絕對是極少見的。
基本上,整個婚宴流程,找不到一點點的西式痕跡。
歡慶的《百鳥朝鳳》嗩吶聲直入耳膜,臘梅雕梅的燈飾,描金的‘囍’字兒,中式印花的地毯,紅傘,燈籠,綢緞裝點出來的全是中式的氛圍和喜慶。
“起轎,出發!”
拉得長長的吆喝聲響起——
帥氣挺拔的新郎倌邢烈火同志騎著高頭白馬,走在八抬大轎的前端,帶著浩浩dàngdàng的迎親隊伍,在鑼鼓,嗩吶,舞獅的伴隨下,一路往婚宴酒店出發。預計全程得走兩個半小時。喜轎旁邊,全是呂式盛裝打扮的‘媒婆’是慡妞,‘小丫環’是連三七女士,還有牽馬的童子衛大少爺伴隨在旁邊。
一路上,紅色喜氣的長龍,綿延在京都城裡。
十里紅妝……
沿途的圍觀群眾,將兩邊的道路擠得水泄不通,讓維持秩序的jiāo警頭痛不已。
但是老百姓么,個個兒都是喜歡看熱鬧的,瞧到別人的事兒,自個兒臉上也能樂得開花。在一陣陣長吁短嘆,或歡聲笑語中,圍觀的人群激動得不行。自然沒有人會注意到,在人群里站著那個臉上沒有任何表qíng的英挺男人。
“喲喂,瞧這陣容,真qiáng大啊……”
“是啊,太羨慕了!”
“làng漫啊!太làng漫了!親愛的,咱結婚也要!”
“要個屁!你嫁得起,我還娶不起呢!”
“……”
每每走到熱鬧的地兒,大媒婆舒慡同志就‘濫用職權’使勁吆喝一嗓子。
“小的們,晃起來喲喂!”
她一吆喝,八個孔武有力的‘特種兵轎夫’就甩著胳膊用力晃dàng起喜轎來,顛得裡面的連翹差點兒嘔吐,慘叫聲連連。
歡樂的氣氛,笑得大傢伙兒不行,這就是傳統的顛轎。
一路走,一路笑,一路被圍觀。
上午十一點二十分。
送親的隊伍,終於到達了婚宴地。
在新娘子落轎之前,按中國傳統的婚禮習俗,新郎倌要在入屋之前拉開弓對著喜轎連she三支小紅箭,以示驅趕一路上帶來的邪氣,討得大吉大利。這個儀式被人稱之為:‘三箭定乾坤’。
婚禮司儀流程這方面,是找的有經驗的婚慶公司。
這邊廂一見到新娘的花轎到了,司儀立馬高聲大喊:“賜弓箭!新郎三箭定乾坤,一箭准,二箭穩,三定乾坤在法門”。他的話音一落,馬上就有人拿出一張事先準備好的弓箭遞到了火哥手裡。
接過弓箭,火哥愣住了。
喜轎里,被紅蓋頭蒙住了腦袋的連翹,聽到這個也愣住了。
婚禮這事兒,兩個人都是天開闢地的頭一回,何況還是這種很少見到的傳統中式。之前都粗粗聽了一下婚禮的流程,只說有跨馬鞍,邁火盆,敬茶改口,拜堂,喝合卺酒,做結髮禮,哪知道還會有那麼多玄機?
很顯然,籌委會的人也不知道這麼一茬,為了邢爺的尊嚴和面子,沒有和婚慶公司的人勾通過這一點。這個司儀不知道新郎倌是個瞎子。
連翹的手心不由得攥緊!
火哥他看不見,他怎麼she箭?如果讓別人抓住他的手she,那豈不是讓所有人都知道他看不見?對於他的眼睛看不見這事兒,他心裡有多忌諱,她比誰都清楚。
“新郎倌,she啊!”
“快快,新郎倌,快she,快she!”
“快,she得好,才能多子多孫,哈哈……”
不知qíng的圍觀人群吼吼著嚷嚷起來,喜氣洋溢的調侃——
知qíng的自己人全都閉著嘴,渾身都是寒氣——
誰能說,邢爺他是個瞎子?
誰能讓邢爺在這麼大庭廣眾之下丟醜?
一時之間,氣氛有些僵硬。
手心攥出了汗來,連翹咬著牙,想到火哥的尷尬,真恨不得走下去和他一起she,但是事前有人再三叮囑過她,新娘不能下轎,要不然會不吉利。
怎麼辦?怎麼辦?
一橫心,她想,如果她數到十秒,他還是沒有she的話,她就撩開蓋頭下轎去,不管那麼多了。
那爺們多愛面子,那爺們怎麼能接受眾人同qíng和可憐的眼光,怎麼能讓人瞧到他最láng狽的一面?
如果非得那樣,那麼她必須和他一起面對。
就這麼辦。
十秒,很短!
十秒,在這種時候,又很長。
連翹心裡頭默默地數著,屁股上扎針似的坐立不安。有一縷陽光,透過繡花的帷子透she了進來,她半眯著眼,覺得溫暖的空氣,似乎都感染上了她的緊張。
7,8,9,10……
沒有動靜。
火哥什麼動靜都沒有。
她管不了那麼多了,一把扯下紅蓋頭,拉開了喜轎門前的繡花帘子——
抬頭,正好,對上一雙黑曜石般光亮的眼睛。
面前的男人剛剛舉起弓箭,正準備she轎,他勾著笑的唇邊全是暖意。
“第一箭she天,感謝天賜良緣!”
隨著他低沉磁xing的嗓子,一隻小箭準確地she了過來。
鼻尖一酸,連翹欣喜不已,眼圈兒都紅了。
“第二箭she地,感謝地配一雙!”
qíng不自禁地捂住自己的嘴巴,連翹一眨不眨地盯著他深邃晶亮的眼睛,害怕錯過一分一秒的對視。
淚水,也奪眶而出。
“第三箭she中,三箭定乾坤!感謝天地同證,日月同媒!”
拿著弓箭的邢烈火,一身大紅的長袍馬褂,頭戴花幞頭,高大俊朗得猶如古時戰場上征伐疆場的將軍王,一舉一動無不是bī人的氣勢和睥睨於人的凌厲。
三箭she完,他甩掉弓箭,上前三步,拉過她的腰來,靠在自己的胸口。
“夫人,你今兒這身行頭真漂亮!”
連翹微笑,只會笑。
一雙手緊緊抱緊了他,她激動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連翹——”
“嗯。”
“你怎麼瘦了?”他剛毅的下巴,輕輕蹭著她的額頭。
“想你想的!”她輕聲回答,埋下的臉,不敢再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