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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事實。
而一直沒有說話的火哥,坐在沙發上點了根兒煙不吱聲兒,不諳世事的小三七咬著小嘴巴沒有說話,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又聽宣姨聊了一會兒邢母的生平逸事,就有傭人過來說午餐已經準備好了。
一幫子人陸續起身往餐廳走去,三七像個小尾巴似的跟著父母身後,小久依舊扶著宣姨走。
到了餐廳的時候,三七小美妞偷偷地打最了連翹好幾眼,似乎有什麼話要跟她講,小聲喊,“老媽!”
見到連翹轉頭,她才扯了扯老媽的胳膊,招了招小手,示意她把耳朵湊過來。
不悅地蹙起眉,連翹摸了摸她的小臉,“怎麼了?今兒不許調皮,知道吧?”
呃……
她哪有調皮啊?!三七湊過小腦袋來,幾乎是咬著耳朵對連翹說,“媽,那個宣奶奶不是好人。”
心裡一驚,連翹趕緊地擺了擺頭,小聲訓她,“別胡說,小心你爸揍你。”
撇了撇嘴,三七回瞪了她一眼,老老實實地坐在那兒,等著傭人盛飯。
雖說嘴裡斥責了女兒,但是連翹心裡卻有點不平靜了。
在這餐桌上,她是正對宣姨坐的,視線不經意接觸時,那張和藹可親的臉,總讓她隱隱覺得不安,再加上這餐飯全是素食,幾乎沒有什麼油葷,兩種感覺jiāo織,讓她有種食不知味兒的感覺。
查覺了她的狀態,火哥從桌子底下伸出手來,用力握了握她的手。
“怎麼了,不舒服?”
連翹輕輕搖了搖頭,“沒有。”
瞥了他倆一眼,宣姨用左手拿著筷子扒著飯,突然微笑著問邢小久:“二丫頭,你喜歡的那個木頭呢,怎麼沒一起來?”
聽了這話,連翹有些慶幸剛才三七沒有大聲兒嚷嚷了。
小久連與謝銘誠的私密事兒都告訴她,足見這個宣姨在他們兄妹倆心中的地位了,一定特別的高。
那麼,她說話可得謹慎點兒,免得觸到誰惹火哥難做。
不過麼……
她很隨意的一句問話,卻讓小久原本就沉得不行的面色更難看了,咬著筷子好半晌沒有說話。
沉默的餐廳,讓人特別的壓抑。
火哥抬了抬眼睛,面無表qíng地望了過去,突然岔了一句:“他啊,被我調走了!”
調走了?!
原本低垂著眸子的邢小久猛地抬頭,微張著唇吃驚地望著自家大哥,“哥,謝銘誠被你調走了,你把他調哪兒去了?”
板著臉猛地拍了拍筷子,邢爺一臉嚴肅,“謝銘誠這個人太不象話了,本來以他的功勞,提職晉銜都是應該的,可是他老婆給社會造成了太多的不良影響,他也有責任……”
“……哥,我是問你,把他弄哪兒去了?”
“部隊的事兒,你少瞎和!”瞪了自家妹子一眼,邢爺領導作風十足,“自然是哪兒條件差往哪兒調,不把他弄到邊防守大雪山就算便宜他了。”
說得真夠狠的!
可是瞧著他一本正經的樣子,連翹卻突然有些明白了。
怪不得昨兒晚上就覺得這廝樣子看著蠻狡詐的。丫的,火哥這是在幫謝大隊長唱苦ròu計啊?
不痛不知道覺醒。
大概是邢爺這戲演得屬實太bī真了,可憐的小久姑娘還真就信了,那本來就哭得有些紅腫的眼眶更是濕潤不堪了,“哥,他就是人老實,心地善良,那事怎麼能怪他啊?你這決定……”
“嗬,胳膊肘兒彎了?”不悅地斥責著妹子,邢爺滿臉都是寒霜,端著碗扒拉了一口飯,拿著筷子指了指她,“還有你,我跟你說,你啊就死了那條心吧,謝銘誠不適合你,對了,今兒下午我有個老戰友到京都來開會,你見見,那小子不錯……”
邢小久愣住了!
她完全沒料到自家大哥會突然gān涉她的婚姻自由,有些yù哭無淚這亂點的鴛鴦譜。
“要見你去見!”
說完垂下腦袋,悶著頭挑著碗裡的飯不吭聲,可是誰都能瞧得出來她的坐立不安。
三七小美妞兒蠻喜歡這個小姑姑的,童言無忌嘛,她就開了口攪和渾水:“小姑姑,你別傷心了啊,我老爹最可惡了,你喜歡的男人就要自己去追,不要別被人搶走了……”
狠狠敲了一下女兒的額頭,邢爺小聲警告。
“沒你事兒,小孩子瞎出主意。”
三七咂咂小嘴兒,笑得賊膩歪:“那我把我媽也帶走,不許你追。”
“小丫頭騙子!”
瞧著女兒那滑稽勁兒,邢爺無奈地咧了咧嘴。
關心的視線望了望小久,宣姨慢慢地用左手吃著東西,就著這個話題微笑著說,“誒,二丫頭啊,你還是太年輕了,聽大哥的話准沒有錯兒,找對象是人生大事,又不是過家家,門當戶對的人,比合自己心意更為重要。”
這話似乎是對小久說的,可不知道為啥,連翹卻覺得那‘門當戶對’四個字有點兒往她心窩子上捅。
說到這兒,宣姨似乎查覺到了邢烈火臉上剎時露出的不愉快,又和藹的笑了笑,動作依舊優雅地往連翹碗裡夾了一筷子菜,“連小姐你可別介意啊,我這說二丫頭呢,你跟烈火這些年也不容易,孩子都這麼大了,自然不存在這些問題。”
她的話很真誠,邢爺臉上的神色稍稍鬆了松,而連翹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心裡的感覺卻有些不太自在了,讓她平靜了好些天的心又有了些許的起伏,也許是這段時間火哥對她太好了,讓她忘記了這茬那茬的問題吧,而現在再次被人提起來門當戶對的事兒,心裡說不上來的難堪。
同時,也在這一刻,她突然非常非常地理解了謝銘誠的感覺,甚至覺得自己那天對他說教的那番話特別的幼稚。
自己一個女人尚且如此,何況他還是一個鐵骨錚錚的男人。
小久是誰啊?他一個沒身份沒地位沒背景的男人,需要多大的勇氣敢去求娶?!
*
自到走出渭來苑,鬱結的心才稍微舒緩了一些。
原本以為火哥說老戰友這事兒就是唬弄唬弄小久,嘴上說說罷了,哪知道他還真就把這事兒還當了真。
一出渭來苑,他就接了好幾個電話,瞧著還真有飯局,而眼看邢小久要溜走,放下電話就嚷嚷,“小久,你,跟我們走!”
“哥,我還有事兒。”邢小久當然不依。
自動忽略掉她滿臉的不高興,邢爺橫眉綠眼地吼她,“趕緊上車,別磨嘰。”
所謂‘長兄如父’,當如是。
母親早亡,父親另娶,帶來個繼姐姐比自己還大一歲,這樣的家庭環境讓邢小久打小兒就敬畏這個大哥,哪怕如今在商場上已經摸爬滾打了好些年,她也早就已經獨立。
被大哥這麼氣洶洶的一吼,她還是不qíng不願地坐上了戰神車的副駕駛位置,讓她的司機自己開車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