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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死的女人!
他覺得心裡發堵的是,自己太清楚一點兒了——如果他不打給她,弄死她都不會再找他了。
聽著電話里傳來的嘟嘟聲,他心裡有些恨恨地。
恨她冷血,也恨自己沒出息!
經過一晚上的思想沉澱,他基本上已經把那句什麼回不回頭的話確定成了笑話,狗屁的不回頭,不回頭也非得拉著回頭不可。
可是,他非常清楚那個丫頭的心xing,卻不懂那么小小的一個人兒,怎麼會有那麼犟呢?他是個爺們兒,她為啥就不能先服個軟呢?但凡她低低頭,他能那樣兒麼?
算了!大老爺們兒,主動打個電話也沒啥可丟人的,他這麼對自己說。
何況,不管發生了啥事兒,她都是自個兒的媳婦兒,關上門來兩口子有什麼說不開的,更沒啥過不去的坎兒。
堅定了信念,他順著給自己壘成的台階,一遍又一遍地撥著電話,可撥通卻無人接聽的狀態,將他好不容易放下來的軟梯給擊斃了,看著車窗外不斷溜過去的街景。
心,越發沉重下來。
最後,終于歸於靜寂。
算了,再撥一遍,這次電話里傳來“你好,你撥到的電話正在通話中……”
他不死心,過了一會兒再次撥打,還是正在通話中……通話中……
她給誰打電話這麼久?
cao!
低低地咒罵一聲,他終於狠狠地將手機甩在后座上,聲音冷得能凍死人,“掉頭,去渭來苑!”
愁眉,不展,他覺得自己真他媽犯賤!
……
世間之事,興許就因為巧合太多,才會出現那麼多的意外。
其實,就在他的戰神車剛開出301醫院不過幾分鐘,連翹就搭了個小毛驢計程車趕到了。
好吧,她同樣覺得自己犯賤了!
如果真因為自己而氣死一個老頭子,她覺得後半輩子的良心也會不安的。
所以,她千番百計地說服了自己,來瞅瞅到底是個什麼qíng況,實在不行道個歉什麼的也沒啥大不了,何必給一老頭兒計較?
當然,這是她給自己的最冠冕堂皇的藉口。
內心底,還是為了那個男人吧,畢竟那是他的爸爸……
而爸爸兩個字兒,於她而言的意義,那是絕對不同的,世間所有的爸爸,都是美好的。
噔噔噔……
她急匆匆地上了樓,心裡琢磨著一會兒見到火哥該說什麼……
頭痛!算了,就是來看病人的,其它的一概不管,看完走人!
想法多麼善良,可是,那樣的特殊病房,她怎麼能進得去?層層把守,門口警衛的一句“閒雜人等不得入內”就直接將她歸類成了三教九流的不良份子。
閒雜人等碰了一鼻子灰後,卻沒法兒給這些人理論,她暗自咒罵了兩句,覺得這人要倒霉了,真會諸事不順的。
掏出手機來,她思索著是該打給他,還是索xing直接走人。
這麼一瞅,才發現手機上十幾個未接來電,上面的標註全是火哥。
愣了愣,她剛準備回撥過去,另一串電話就顯示在了屏幕上,但手機卻沒有聲兒——
我靠,啥時候弄成靜音了?
聽話是小姨家打來的,她一邊往樓的轉角走去,一邊接了起來。
“喂,小姨,找我……”
“翹翹……寧陽他……寧陽他出事兒了……”
聽到小姨帶著濃濃哭腔的沙啞聲音,她的心徹底亂了,大事兒不好的預感讓她的心跳得怦怦直響。
等再一問清楚了事qíng的經過,想到那還躺在醫院生死不明的小表弟,她恨得更是牙根痒痒。
為著這個糟爛的社會,為著那些糟爛得只會仗勢欺人的人渣敗類!
飛快地跑下了樓,出了301醫院的大門兒,她招了輛計程車,直接轉到了另外一間醫院。
昨天和今天,竟跑了三家醫院!
她覺得自個兒真該拜拜神佛,看看風水什麼的了。
同時,也想不明白,究竟是蝴蝶效應,還是真的應驗了算命先生的那句話,她是勞什子的天煞孤星,凡是她覺得重要的人,都會倒霉,或者離她而去?
寧陽,千萬不要!
死死的握著手機,她的心沉了又沉……
而邢烈火的電話,在這種時候,她不想再撥……
坑深 080米 眼兒,在歡笑——
在趕往小姨告之那醫院的路上,連翹那腦子裡就剩下一種聲兒——
嗡嗡!嗡嗡!
當人在面對突如其來的打擊時,從愣到傻到懵再到腦子清明也是需要一個過程的,而這個過程需要多長,完全取決於人的心裡承受能力。
連翹亦然。
一腳深,一腳淺,跌跌撞撞這幾個詞兒雖說有點兒誇張,卻卻是對她目前地狀態的最好形容了。
實事再一次證明,當人在倒霉的時候,喝涼水塞牙,放屁砸後腿這些事兒都是真實存在的。
話說,一事兒倒霉不難,難得是事事都倒霉。
正巧,還都被她給遇上了,堵車,司機加油,再堵車,計程車擦刮……一連串的莫名其妙的事qíng稀里糊塗就橫空出世了,等她好不容易弄得暈頭轉向地趕到醫院時,已經是兩個小時以後了。
氣得她直想罵娘喚天。
不過到底還是忍住了,現在於她來說,娘啊,天啊,都是高級別的領導,輕易得罪不起,忍住了!
匆匆跑到急救室門口,遠遠地就看到小姨整個人癱軟在那長長的休息椅上,兩隻眼睛腫得像桃兒,而那淚水就跟斷線的珠子似的,不停地往下淌啊淌啊。
小姨夫那副高度近視眼鏡兒似乎都沉了不少,將他整個腦袋都壓垮了似的耷著坐在小姨的旁邊,手卻放到她後背上替上順著氣兒。
望了一眼還亮著紅燈兒的急救室,連翹沒有走過去,而是抿緊了唇又下樓去買了水杯,再去護士站弄了點兒熱水過來。
將裝了熱水的水杯遞給小姨,她啥話也沒說,只陪著他倆枯等在椅子上。
此時此刻,其實說什麼都是多餘的。
等待結果,守候生命,這就是目前唯一能做的事兒。
這種守候的過程,沒有親身經歷過的人實在很難感受得到,門裡面兒是生死,門外面兒是擔憂。
是生是死不知道,一門之隔兩茫茫,那種忐忑不安實在非言語所能道也。
而這一等,竟是五個小時。
然而,再悲傷的等待都不一定會給等待者美好的結果,等醫生從急救室出來的時候並沒有為他們帶來任何的好消息。
“病人大腦嚴重受損,現在心跳和血壓都得靠呼吸機供氧來維持,恐怕……”
小姨緊拽著姨夫的手,臉色唰地白透了,眼前一抹黑差點兒就栽倒在地,而連翹那顆心同樣哇涼哇涼的,直透涼風……
可是,現在不是比誰能快速昏倒的時候,她覺得自個兒必須得撐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