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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三丰是一個太極拳的高手,打醬油的。”
這時候——
連翹突然聽到一聲輕咳,待抬頭時就瞧到邢老爺子那冷漠的視線,然後就是帶著命令口吻的沉聲,“連小姐,跟我到書房來一下。”
說完,他先離開了。
心裡咯噔一下,連翹最煩這種很正式的jiāo談,雖說不懼,但被人各種的貶損和打擊,誰都不太舒服的。
但是有什麼辦法呢?
人在屋檐下,那是老公公。
深呼吸一口氣,她穩了穩心神正待起身,手臂卻被人大力抓住了,而邢烈火的語氣十分堅定。
“我陪你。”
上次在醫院時他行動不便,才讓她孤身去面對自己那個挑剔的父親,而現在他好好的杵在這兒,怎麼能允許別人在他眼皮子底下給他女人排頭吃?
“嗯。”
連翹沒有拒絕,因為火鍋同志決定的事兒,也從來都不會給人反對的可能xing。
任由他牽著手,穿過一個院落,上了正廳的二樓。
書房裡,午後的微弱日光透過窗戶斜照進來,很明亮,不過她完全沒有想到的是,這間書房會有那麼陳舊——
一張舊式的紅木辦公桌,好像經過了多少年歲月侵蝕似的,顯出了斑駁的老態,不過從桌子的雕紋什麼的看,東西絕對是好東西。不僅桌子舊,就連旁邊的一應擺設看上去都有相當長的時間了。
桌上,有一套蓋碗茶具,銅質的茶壺,有裊裊的熱氣冒出,裡面裝著砌好的茶。
茶,又是茶,似乎邢老爺子酷愛飲茶,而火哥似乎也喜歡,這其中可有玄機?
正位上端坐的邢老爺子和剛才在餐廳里似乎略有不同,透過光線,連翹似乎能看到他那有些冒出來的斑白頭髮,到底還是cao勞的,這麼一看,他也不過是一個老人,一個父親罷了。
除了不喜歡自己,他也沒有什麼不好,而自己又不是人民幣,自然不會人人都喜歡,何況,就算自己是人民幣,人家也不見得就愛這摞錢。
所以,連翹覺得自己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反感他了。
瞟了一眼冷著臉的兒子,邢老爺子身體略微一頓,端起蓋碗茶的茶蓋兒,聲音不疾不徐,但沉穩有力。
“坐吧。”
邢烈火不置可否的拉連翹坐下,一直沉默著。
很明顯這兩父子之間有些隔閡,但連翹不好胡亂猜測,事到如今,她只能乖乖地坐在那兒,佯裝自己是舊社會被萬惡的封建社會壓迫的小媳婦兒,豎著耳朵準備仔細聆聽教誨。
氣氛有些壓抑,她不想承認,但還是有點兒緊張,掌心汗濕了。
沉寂著,過了半晌,邢老爺子突然從書桌的抽屜時拿出一個盒子推到了連翹面前,但臉上沒有表qíng,也沒有說一句話。
連翹狐疑地拿過,轉眸望火哥,後者冷著臉也沒有講話。
好吧,兩尊雕像。
人家給她東西自然不是讓她拿回家欣賞的,於是,帶著那顆糾結的好奇之心,連翹姑娘直接打開了盒蓋。
然後,大驚!
你猜是啥?
一個手機,居然是一個手機。
“這是?”
喝了一口茶,邢老爺子漫不經心地說:“這是手機。”
她當然知道是手機,不知道的是給手機的意義,不過她抿著唇,沒有再開口問,直接等著他說。
不過,他卻沒有開口,耳邊卻響起火哥冷淡淡的聲音:“拿著吧,這是加密後的手機。”
加密?什麼玩意兒?
連翹拿著那手機翻來翻去瞅了瞅,除了沒有牌子之外,看不出和普通的手機有什麼不同。
“這是gān嘛?我有手機。”
“這是加密的特殊手機,能讓你的電話和信息不會被別有用心的信息收集部門監聽。”
“……”她有些無語。
所謂的信息收集部門,其實就是特指的qíng報機關,包括國內的,或者國外的,這個連翹懂。不過,心下卻煩躁,這樣的家庭真是麻煩,要不然,以她比滄海一粒沙還渺小的身份,誰沒事兒來監聽她啊?
正尋思著呢,突然聽到茶蓋磕碰到桌面的聲音,微微一瞟,就看到邢老爺子那眼神兒不經意地淡淡掃了過來。
乍一看平靜無波,實則比刀子還要鋒利。
這是一個不好揣側的人,一點兒都讓人猜不透。
可是,哪怕心裡有點顫,但輸人不輸陣是連翹的風格,穩穩地回視著他,她臉上的笑容淺然而禮貌:“謝謝公公。”
果然,一聽公公,對方皺眉了,意料之中,但是她偏偏要這麼叫,沒法兒,誰讓她是一個有禮貌有教養的姑娘呢?
頓了幾秒,邢老爺子似乎斟酌了片刻,突然話鋒一轉,表qíng嚴肅又別有深意地說:
“幾年前,一名上校因為泄露qíng報被秘密逮捕,最後被軍事法庭裁決槍決,牽連甚廣。所以,上頭對保密工作相當重視,至於你,注意謹言慎行,不要到時候撞到刀口上。”
連翹很震驚!
作為一個職業軍人,她相當清楚在國內這種案子保密級別很高,絕非一般人有資格知道的,老爺子告訴自己,難道真的是關心?或者是害怕因為自己一時不注意出了紕漏連累到邢家?
事qíng真玄幻!
之前這種事兒對她來說,絕對都是電視劇或者電影qíng節,從來沒有想到過會活生生的發生在現實里。
看來,身居高位者整天都小心謹慎,高處不勝寒的活著,被所有人的眼睛盯著,那透冷的感覺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好吧,她第一次覺得,還是小老百姓好,至少不會睡一覺起來就蹦出一個政敵,或者神馬刺客007之流,一刀就給咔嚓了——
這樣的家庭,一步都不能錯,那麼火哥這麼些年,又得承受多大的壓力?
不由得望著他,可他還是面無表qíng的冷漠,目光望向窗外,這時候的邢烈火,再一次讓她覺得猜不透心裡。
深,深沉,深不可測!
或者她從來都沒有猜透過,正如她不知道他不愛吃甜膩,而易安然卻知道一樣——
到底還是不夠熟悉。
往後靠上椅背,邢老爺子看了自己的兒子一眼,隔了半秒似是無意識地同他一樣往院落里瞧去,然後,他笑了,連眼角被歲月染上的紋路都深了許多。
“你媽媽最喜歡的湘妃竹開花了——”
湘妃竹,淚竹!開花?
書房裡十分安靜,半點兒聲響都沒有,父子倆都看著窗外——
這種安靜很可怕,讓她心裡有一些像被吊在半空中的失重感,很qiáng烈很qiáng烈,很不安很不安,很焦躁很焦躁——
這一刻,她突然有一種時光任苒的感覺,莫名的,心底冒出了一點點的傷感。
也許他們父子看得不是風景,而是透過風景看人也不一定,這裡應該有火哥很多的過去時光,童年歲月吧?
良久,邢老爺子似乎是累了,沒有再瞧他倆,緩緩地閉上了眼,揮了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