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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乎,養尊處優了十幾年的柳眉和邢婉,就咬緊牙關gān起衛生來,可是久不動手,別看是不太重的活計,也收拾得她倆唇角的肌ròu都在發顫,那保養得宜的指甲不一會兒就弄斷了。
擦地,掃院子這都是輕的,尤其是弄那個養寵物的畜牧房才痛苦,那身名貴的旗袍髒了,那張jīng致的妝容花了,那一絲不苟的頭髮也凌亂了……
gān這種活計的時候,再漂亮的女人都有個限度。
那個地方,連翹說是老太太最喜歡坐著曬太陽的,得認真擦洗幾遍……
這個地方,連翹說是老太太最喜歡帶著小孫女逗鳥兒的,得把裡面的鳥糞都扒拉gān淨,糞便池清洗好……
一陣陣噁心的臭味兒,讓她倆有些想嘔吐。
可是,還得忍著!想當年為了得到那個男人,那麼多的苦她都吃過來了,這點兒算什麼?
一個小時過去了,二個小時過去了,三個小時過去了……
眼看著時間已經凌晨三點了!
哇好賣力……
終於,大門口傳來了一陣陣汽車的喇叭聲——
在小久房間裡嘮嗑的連翹知道,得,男主角來了,這一下,好戲該上場了!
當然,能把老爺子在這時候找來的人自然是邢小久,當她通過老爺子的私人秘書將電話轉接到園子裡的時候已經是凌晨兩點多的時候,看著那倆母女將活兒也gān得差不多了才準備收網。
只不過麼,她電話里可不是這麼說的,按照連翹的jiāo代,她以牙還牙的焦急萬分,哭腔上陣。委屈地告訴她爹說,這柳眉帶著邢婉半夜三更的跑過來了,哭死哭活地鬧騰了大半夜,鬧得她老媽完全沒法兒休息,好不容易終於睡下去又被噩夢驚厥了,哭著喊著恐懼得尖叫聲聲。可是大哥又不在,她現在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這不,接到她這電話啊,哪怕這時候已經是凌晨兩點多了,邢老頭還是急匆匆地披上衣服就趕過來了!
“哎呀……婉兒,你爸爸來了……真來了,快,快點兒gān完這裡……”
正在將鳥糞倒到垃圾筒的柳眉當然也聽到了汽笛聲,還有景里那她求了半天都不得入內的大門打開的‘哐當’聲,那心裡啊激動得都不行了,那委屈的淚水還真的是直往下掉。
當然,景里的時限,對老爺子來說是無效的。
很快,一輛黑色轎車就緩緩地駛入了大門,只見心急如焚的邢老爺子率先下了車,甚至都等不及警衛過來攙扶他,那眉頭還緊緊地皺著,就急不可及地往屋裡衝去。
在門口,一見到從樓上跑下來的小久和連翹,他脫口就焦急出聲。
“你們媽呢?她現在怎麼樣了?”
揉了揉剛才被連翹給弄得一頭亂糟蓬鬆的頭髮,一直沒有入睡的邢小久滿臉都是焦慮後的憔悴模樣兒,那苦著臉的樣子完全不用偽裝都足足有十二分的像。
“爸,我剛才看媽的樣子太辛苦了,實在沒法兒,給她吃了兩片安定,這不剛剛睡下去了……你別去打擾她休息了,這都鬧騰一晚上了……”
看到小久的臉色和表qíng,老爺子心疼得哇哇涼,一肚子的焦急和火氣兒該往哪裡撒?
狠狠一跺腳,他徑直走進了燈火通明的大客廳,坐在沙發上冷著臉就吼。
“人呢?”
這吼聲,真駭人!
連翹心肝兒顫了顫,趕緊轉過身去給他泡茶,替柳眉母女倆的命運哀悼起來……
而嘆了口幽氣後,小久繼續痛苦地說:“剛才還在這兒哭呢,現在好像去那邊兒打掃屋子去了,說是要替我媽分擾……天吶,爸,你是知道的,我媽她什麼都想不起來……她們,她們這不是故意折騰人麼?”
本來心裡就煩躁,老爺子火氣沖天,向旁邊的警衛揮了揮手。
“小吳,把人給我叫過來!”
兩三分鐘後,聽說老爺子要見她的柳眉,就差並著步調跑了,可是穿著旗袍卻不太方便,為了更bī真,她將自己弄成了風中凌亂的扶柳一般,弱不禁風地顫歪歪著進來了,那一向打扮得雍容華貴的jīng致面孔也完全沒有了。
不過,淚水還得繼續,說話間又是哽咽又是抽泣的,輕輕耷拉著腦袋,也沒去看邢老爺子的臉色,自顧自地說:
“遠征……你怎麼來了啊?我……我沒有什麼,就是想替姐姐做點兒事……”
“你沒什麼!?”根本沒有興趣聽她說下去,邢老爺子立馬打斷了她,那語氣里的yīn戾和冷漠讓她愣了愣,倏地抬起頭來——
這時候,才發現這個男人臉上完全沒有憐憫,有的只是惱意,甚至還帶著一絲恨意。
“……遠征……我……我只是想幫忙……”
說完,她又qíng不自禁地苦著臉望向了連翹,而她也是拉著個臉,也是完全沒有料到似的。
也是啊,她只是答應把人給找來,剩下的就看自己的造化了。
重重地將手裡的茶盞蓋擱在茶几上,老爺子的話里全是yīn沉和冷厲。
“你到底想gān嘛?嗯?有你這樣深更半夜跑人家裡幫忙的?說,你到底安的什麼心啊!”
被他這一吼,柳眉身體陡地一顫,心臟驟然一陣縮緊,然後緩緩地向他走了過去,急切的辯解。
“遠征……我沒有啊,我對天發誓,我真的就是想幫忙的,想讓姐姐開心……你相信我……相信我好不好?”
“站在原地。”
狠狠地打斷她的話,邢老爺子心裡就念叨著小久說的那些話,現在連看她一眼都煩躁。
“喜歡打掃是吧?那從今以後,這景里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的衛生都jiāo給你了。不過有一點你記住,在這兒做事,你穿上女傭的衣服,不許說一句話,不許多一句嘴,做完立馬就滾蛋,不許吵到太太休息。”
這話一出,驚了一屋子。
不僅柳眉震驚了,就連三個小輩兒都震撼了,到底柳眉是跟過他的女人,還給他生了個女兒不是麼?
這話可不僅僅是打掃衛生那麼簡單,而是對她尊嚴和人格的一種貶低,不僅僅離她想扶正的那個位置越來越遠,連普通的勤務人員的地位都比她高!
老實說,他的狠,真狠!
慘澹地顫了顫身子,柳眉身體微微搖晃著靠到旁邊的女兒身上,目光定定地望著眼前的男人,似乎不敢相信。
雖然她沒有和他拿過結婚證,但是誰不知道她是他名義上的老婆?
在她對這個男人的所有認知里,他確實是一個特別冷血無qíng的男人,沒有風花雪月,更沒有甜言蜜語,見天兒板著臉沒有笑容,但是這麼十幾年下來,他雖然不太理會自己,也從來都沒有這麼發狠的時候。
這是拿她當什麼了?
以往的大多數時候她還能安慰自己,有沒有名分有什麼關係,能夠呆在他的身邊就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