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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有恨邢烈火,一點也沒有恨。
可是,即便她可以不恨他,艾擎也實在想像不出是什麼樣的感qíng能讓她毫不猶豫的選擇犧牲自己來保全他的xing命和榮譽。到這一刻,他終於知道,這一輩子,他都不會有任何的機會了。
因為這個女人,完全就看不到他在身邊,或者說,她看見了自己在身邊兒,卻根本就沒有顧及到他的xing命,而義無反顧地按下了引爆器。
震撼的一幕出現了。
艾擎帶著他妖孽的笑容撲了上去,緊緊抱住了連翹。
轟隆隆——
轟隆隆——
伴隨著一陣陣“轟隆隆”的驚天震響,山谷的叢林裡升起了一團團帶著黑色濃煙的“蘑菇雲”,qiáng大的衝擊波劇烈得仿若地震,幾乎把整個山谷的樹木都搖動了起來。
基地,連翹,包括艾擎,一切的一切,都在炸聲里灰飛煙滅了!
“不要,連翹,不要啊……”
渾身打著顫,邢烈火跪倒在地,撕心裂肺地瘋狂大吼,悲痛淒嗆的咆哮聲反覆在山谷里回dàng著,傳出去了很遠很遠。
噝啦……
噝啦……
似乎為了應和他的心境,樹木搖動得沙沙直響。
“連翹——”吶喊著,他‘噗’的噴出了一大口鮮血,嘴唇不斷抽搐著,發出一聲聲如同野láng般的長嗥。
“連翹——”
一聲又一聲。
聲音越來越微弱,他的神智在逐漸流失。
他想,他似乎永遠失去她了。
——火哥,我遭遇啥意外之類的不小心掛掉了,你記得替我孝敬小姨……
——喂,邢烈火,就算我掛了,我也不許你娶別的女人,聽到沒有?
——唉,我太自私了是不是?好啦好啦,拉著臉gān嘛,如果我要真掛了,那你還是找個好女人結婚吧……
——你必須得把咱倆的結婚照掛在你們新房的chuáng對面,知道嗎?我得天天看著你跟你小妻子辦事兒……
——火哥!火哥!
她的聲音,仿佛還在耳邊響起。
他不相信,她就這樣沒了。
不可能的!
他的耳朵邊上沒有了爆炸聲,只有她的哭聲。她還在哭,她在叫他去救她,作為他的男人,他為什麼就沒有救下她來?
他無能!他真的好無能!
長久地跪在地上,他很想大哭,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場,放聲地狂嗥一回。可是,他張大了嘴巴,喉結不斷的上下滑動著,可胸膛里就像是卡了什麼,眼淚怎麼也流不出來,全都硬生生地憋在喉嚨里。
他終於知道,原來一個人痛極,恨極,哀極,怒極的時候。
竟然,是無淚的!
一滴也沒有。
坑深 096米 六年後,林花謝了chūn紅——
林花謝了chūn紅,
太匆匆,
無奈朝來寒雨晚來風。
胭脂淚,
相留醉,
幾時重?
自是人生長恨水長東。
……
“連翹,你離開都快六年了,我一直很好,你過得怎麼樣?”
手機屏幕的微光反she在邢烈火依舊冷峻的臉上,比冰雕還冷硬的臉上一如既往的面無表qíng,甚至都看不出他有任何痛苦的qíng緒,只是那隻緊緊地捏著手機的手有些抖。
他一個字一個字的編輯著QQ信息,等編輯好後,又認真地看了一遍又一遍,才點擊了發送——
這事兒,是他六年以來每天的必修課。
在這近六年的時間時,不論他工作怎麼變化,不論他有多麼忙,有多麼累,每天晚上臨睡前雷打不動的,他必然會給連翹道一聲平安。
只不過,他對著道平安的人,只能是那個叫著‘流氓紅太láng’的QQ小頭像。
這個QQ是連翹當初留在他手機上的,六年的時間,他每天24小時都保持著在線的狀態,而這個QQ上,當初只有一個好友,現在仍然只有一個好友,一個永遠灰下去的頭像。
每天都會看一遍,她曾經發過來的唯一一條信息。
“呼呼,親戚走了——”
而此時,X市,那個雪花紛飛的夜晚,那溫暖如chūn的心心相印房,都會一一映入眼帘!
道平安,說平安,不過只是他克制自己qíng緒的一個方法罷了。
因為只有這樣,他才有理由一遍一遍的告訴自己,她還在,就在那兒,只不過是暫時的離開了,她總有一天會回來的。因為,時隔六年之後,他耳邊總能聽到她的嬌俏的笑聲,腦子裡始終浮動著她各種各樣的表qíng。
每每想到她的笑容,他總會不自覺地輕揚起唇來,心裡默默念叨:妮兒,你說過,即便你不要我了,我也得乖乖等著你回來找我,我現在做到了,你說說該給我什麼獎勵呢?
可是,都六年了,gān嘛還不回來,到底要我等你多久?
對於大多數人來說,日子過得屬實太匆匆,眼睛一閉一睜,一天就過去了,麻也沒有gān。
可是,對於邢烈火來說,他卻過得卻十二萬分的艱難,六年的每一天,他幾乎都是數著日子過來的。
連翹,你都離開六年了!
準確點說是五年零五個月,更準確點說是一千九百八十天。
他的周圍,該結婚的都結婚了,有的孩子都能打醬油了,在他們的眼裡那日子過得是多麼的快啊。常常聽到他們搖著頭報怨,婚姻啊,他媽就是愛qíng的墳墓,結婚前倆人多好啊,怎麼結了婚就變了味兒?
他只有苦笑。
有個墳墓埋葬的人多幸福,總比他這個死無葬身之地的人qiáng多了吧?
放好那個永遠不會回復的手機,他長嘆了一聲,拿過chuáng頭柜上的水杯,還有水杯旁邊那個藍色的玻璃瓶,輕輕擰開,倒出了一粒兒藥來,就著溫開水吞服了下去。
這同樣也是他的習慣,每晚小武都會在他的chuáng邊放一杯溫開水,放上這種特製的安眠藥物。
一般的時候,他是不吃它的,而是選擇在窗戶那裡靜靜地坐著,泡上一壺清茶,看煙霧裊裊,再點燃一根兒香菸,然後用長長的夜晚來想她,來回憶他倆短短几個月之間發生的點點滴滴。
有時候,他特別恨自己的記憶力那麼的好,幾乎每一個片斷,每一句話他都能記得清清楚楚,恍然如昨……
而每當天亮之後,他面前的菸灰缸里,總會被填滿燒盡的菸蒂。
不過,如果第二天有特別重要的事qíng要辦,就比如現在,他為了保證自己的jīng神狀態,就必須靠吃這種藥物來qiáng迫自己進入睡眠狀態了。
放好水杯,他躺了下去,慢慢閉上了眼睛……
……
“嗯,火哥……”
朦朧間,耳邊是他妮兒嬌嬌的低嘆聲,那種軟到骨子裡的聲音讓他覺得太過真實,忍不住狠狠抱緊了她。是真的,果然是真的,他狠狠地蹭著她的頭髮,顫抖著聲音,不確定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