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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兒正在舉行一場隆重的晉升將官的儀式,領導們分別向同期晉升的十位高級將領頒發了命令狀,同時莊重地宣讀了對因軍功卓著而晉升的紅刺特戰隊邢烈火同志的命令。
至此,33歲的他正式成為了全軍最年輕的將軍。
佩帶著少將肩章的邢烈火面無表qíng地敬禮,然後軍容整齊地向參加儀式的全體同志敬禮。
每個動作,他做得一板一眼,沒有任何錯漏。
可是,聽著全場響起了的熱烈掌聲如cháo水一般一波一波涌了過來,他卻覺得聲音好遙遠,手裡拿著紅艷艷的命令狀,臉上卻沒有特別的激動,仿佛那一場隆重莊嚴的儀式,壓根兒就跟他無關似的。
因為他真正想分享這榮光的女人,她不在了——
在嘹亮的軍歌聲中,晉銜儀式結束。
他沒有留下來參加隨後的宴會,也沒有聽那些錦上添花的讚許,更沒有時間向上級領導匯報思想,婉言謝絕了各類的外jiāo詞令邀請,在別人羨慕的目光注視下,他關掉了手機,不想聽那些很快就會傳來的恭維電話,然後命令大武馬不停蹄地驅車回了景里。
他現在最想得到的認可,不是來自別人,而是那個永遠都不會再和他說話的女人。
回到景里,他一如往常般進了屋,先脫掉了軍帽,隨口自然而然的喊了一聲。
“連翹,我回來了……”
六年前他出院後,這主別墅樓除了日常的內務整理,就不讓任何人過來了,所以,他從來也不怕別人笑話他膩歪媳婦兒,六年來他總是這麼說,不管是走了一天還是一個月,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告訴她,他回來了。
然而,今天有點兒不一樣。
鼻間猛然傳來一股子飯菜的香味兒,而那很久很久沒有了煙火的廚房似乎有人在裡面——
他怔在當場,心臟狂烈的跳動起來,幾乎壓抑不住要蹦噠出胸口,幾秒鐘之後,他沒有來得及換鞋,飛快地奔向了廚房,聲音裡帶著整整六年都沒有出現過的欣喜若狂,還有淡淡的嘶啞。
“連翹,你回來了?”
然而,眼前的場面將他的滿心歡喜瞬間瓦解,他臉上的笑容徹底凍住了。
再然後,在希望和失望jiāo替下產生的qiáng烈反差,讓他憤怒的火焰頃刻間排山倒海的席捲出來,帶著他六年都沒處發泄的憤怒,如同一隻被人侵占了巢xué的雄獅般狂吼。
“滾,誰他媽讓你進來的,滾出去,給老子滾出去——”
很久,很久他都沒有怒過了。
而這一刻,看到眼前挽著頭髮,戴著圍裙的女人,他憤怒了。
哐當——
卓雲熙被他狂怒的樣子嚇了一大跳,手裡的鏟子倏地拿捏不穩掉到了地下,優雅的笑容繃不住了,趕緊關掉了煤氣爐,聲音柔軟而細碎的小聲解釋。
“師兄,我聽說你晉銜了,我特地過來祝賀!”
“滾!”
邢烈火沒有給她多餘的一個字,可是怒火卻被qiáng行壓了下來,因為他覺得不值當,多看她一眼都不想。轉身讓出了門,他冷得刺骨的眼睛很明顯的告訴了她,再不走,後果會不堪設想。
於是,廚房裡剛才還熱火朝天的鍋瓢碗鏟們只得受到冷落的命運了。
猶豫了好幾秒,卓雲熙終於還是解下了圍裙,徑直走出了廚房的門口,擦身而過時,感覺到男人身上那明顯的冷冽氣息,她覺得自己身上那套漂亮的小洋裝開始不合身似的彆扭了起來,而她整個人似乎都被這冷氣兒給圍上了。
停住了腳步,她終究還是鼓氣了勇氣,側眸望向那個背光而立的高大身影。
“嫂子都走了這麼多年了,邢師兄,你該放下了。”
年近三十歲的卓雲熙還未婚,這麼幾年下來,她對這個男人的感覺,不僅沒有絲毫減少,反而比當初那種單純的愛戀不知道qiáng烈了多少倍。他對那個死去的女人那份深愛和等待,反而成為了他身上最吸引她的光環。
她知道,自己非他不可。
她更知道,自己是一個狂熱的理想主義者,愛上了,就不能再是別人。
她願意等待,值得等待,因為一個死人永遠也沒有了競爭的能力,時間是治療感qíng傷口的良藥,他總會淡忘的。
那麼,只要他邢烈火要結婚,他總會發現站在身邊的她,而不管從哪個方面來講,她都會是最適合他的女人。
所以,這六年來她放棄了國外的學業,自願接受了她爸的安排,做了一名軍醫,並且在他爸的運作下,成功坐上了紅刺特戰隊紅細胞醫療組的組長位置。這樣,她能留在他身邊的時候就會更長。
見面三分qíng,她深知這點,至少她能比其他女人有機會。
而現在,雖然說沒有任何人承認過她的身份,但是上上下下的人,不管是紅刺內部的,還是外面的人,基本上都知道,她早晚會是邢烈火的太太。
她也相信,機會總是留給有準備的人。
然而現在,她語重心長的話說完了,眼前的男人卻如一座冰凍的雕像,一動不動,一言不發,視線也不知道飄到那兒去了。
她長嘆著,然後輕聲地說著走近,“邢師兄,對不起,我不知道會打擾到你的生活,實事上,我也沒有別的意思,我只是單純的,單純的想替你做點兒事,我對你跟嫂子的感qíng,非常的感動,非常非常的惋惜,但是……”
聞言,邢烈火猛地側過身來,冷冷地瞥望著一臉憂傷的卓雲熙,冷冽的面上沒有任何的表qíng,接著,他徑直走到了客廳的沙發上,坐下拿著茶几上的文件就翻閱了起來。
那意思很明顯,視她為無物。
見狀,卓雲熙心裡挺不好受。
可是,這樣執著的男人,被他愛上的女人該會有多麼的幸福啊?
她要爭取,一定要爭取。
慢慢地走了過去,她靠近了他,聲音真誠的流露著淡淡的哀傷。
“師兄,你別再這樣下去了,你把她放在心裡好好過日子不成麼?我想嫂子她在天有靈,也不想你這麼下去的……”
神色又冷了幾分,凍了好幾秒才抬起頭來的邢爺,那眸光里的冰刺兒甚為駭人。
“滾,別讓我再說一遍。”
“師兄……”
“你到底想要得到什麼?”
猛地聽到他冷冽的這句問話,卓雲熙大驚之餘心裡又有點兒悲傷,望著他冷峻的臉龐,望著這張讓她從一開始的迷戀到現在瘋狂得難以自拔的臉,心裡有些抽痛。
他這個問題還是一個問題麼?
誰不知道她愛上他了,那她想得到的還能是什麼?
一時之間,她不知道怎麼回答。
如果直接說答案,一定會換來他離得更遠的距離。
深呼吸一口氣,她淺淺一笑,“師兄,我什麼也不想要,就想要你好好的生活,即便你沒有了愛人的心,也能允許別人代替嫂子來愛你……”
“我很好,我不需要愛。”邢爺冷冷地說著,然後冷得刺骨的目光盯住了她,“包括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