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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雲熙臉色驟然一白,心裡針扎似的難受。
轉瞬,又換上了淺淡的笑容。
她早就知道他是這樣的,他原本就是這麼一個冷冽的沒有半絲兒溫度的男人。更悲哀地知道,他不喜歡自己,也許永遠都不會喜歡。
但是,他喜歡不喜歡又有什麼關係呢?她傷得起!如果他不能愛上自己,也永遠都不會愛上別人,那麼到最後,她還是最有希望的一個。
不能盲目冒進,她選擇了退後——
“那師兄,我不打擾你,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微笑著說完,她優雅的轉身往外走去,這邊兒剛走到門口,就聽到背後冷冷的兩個字傳了過來。
“站住。”
這聲音很冷,她身形猛地頓住了,當然不會自以為的想他是要留下自己。心裡忐忑著,她緩緩轉身,淺笑著qiáng自鎮定。
“邢師兄,還有事兒麼?”
“想知道我為什麼不能接受你?”
卓雲熙愣了愣,她完全沒有想到他會主動挑破這一層兒來說話,下意識地開口問,“為什麼?”
邢烈火冷冽的目光在她身上掃視了一眼,視線就轉開了。而他的話,卻比世界上任何一股寒流都要讓她窒息。
“因為我對你,根本沒有正常男人的yù望,一眼都不想看到你。”
冷冷說完,他也沒有興趣聽她怎麼回答,更沒有興趣看她會有什麼表qíng,調轉過身就徑直上樓去了。
一陣微風chuī來,炎炎夏日,卓雲熙卻覺得身上被激起了一層又一層的冰顆粒。
搓著自個兒的手臂,她自嘲地笑了笑,低低地自言自語:
“沒事兒,我能等。”
——
大步踏著長長的樓道,邢爺jīng神抖擻的上了樓,他的肩膀照樣挺直,他的脊背照樣剛毅,因為連翹說過,他是個真正的軍人,真正的軍人不論遇到什麼事兒都是壓不垮的。
可是現在,握著手裡的命令狀,他幻想著臥室里有一個笑靨如花的女人在等著他,等著他一起慶祝他榮升。
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他當然也一樣。從入伍的第一天起,他就曾無數次想過有一天能穿上這身兒軍服,然後挺胸抬頭地站在千軍萬馬之前,長臂一伸,像古時候的將軍一般奮勇廝殺!
潛意識裡,他並不是不欣喜。
只是沒有了共享榮譽的那個人,任何光環都失去了意義。
“連翹我回來了……”
低低呢喃著,他大步走進了臥室,坐在她以前常坐的chuáng頭上,將手裡的命令狀隨手放到chuáng頭柜上。
可是手下一抖,那命令狀的硬殼就碰翻了上面那個水杯,水醒里還剩下的半杯水就順著chuáng頭櫃流向了下面的抽屜……
心裡一驚,他急忙抽過面紙手忙腳亂的擦拭著,然後騰地拉開了抽屜擦拭著流進裡面的水漬,等弄好這一切,他看著抽屜,眼眸里的悲傷再次蔓延,那裡,靜靜的躺著一本烈士證書。
大手輕輕地伸了進去,他取出了那本烈士證書來,大手輕輕地摩挲著,耳邊頓時響起了划過六年前的聲音:
紅刺特戰隊機要參謀連翹,在與NUA組織的戰鬥中,為了國家榮譽而光榮犧牲,享年21歲,特追授一等功一次,勇士勳章一枚……
而當天晚上,她曾經拜託給他照顧的小姨,乍想聽到這個消息,心臟病發不治身亡了。
對不起了!
對不起了!他沒有做到!
怔怔地看著烈士證,他哽咽著喉嚨,良久良久紋絲不動——
……
過了一會兒,臥室里的座機電話鈴聲大作,突兀的劃破了寂靜,可是,他還是沒有動,他不想去接,不想去聽。
但那個電話就像魔障了似的,不管不顧的一直驚叫,好半晌他終於煩躁地走了過去,手指拽住那根兒電話線,他正準備扯掉,又停頓了兩秒,轉而緩緩地接了起來。
“餵……”
“我的老大啊,你可算接電話了,急事啊,急,急,急……”
被衛燎說得頭皮發麻,邢爺眉頭擰得更緊了,“有屁就放!”
嘿嘿一笑,衛燎的心qíng貌似挺好,被罵了也是止不住的歡樂,“你仔細聽我說啊,千萬要保重身體,不要激動,不要衝動,不要……”
“說重點!”他怒了!
果然這麼一吼忒有用,衛大隊長加快了語氣,飛快地流出一串動人的音符來,“老大,周益昨兒不是去加州參加那個什麼中醫藥研究所的課題辯論麼,他說他在那個研究院的牆上看到了嫂子的名字和照片……”
“什麼?!說清楚一點。”突如其來的消息,讓邢爺頓時提高了聲音,鼻子猛地一酸,急切地問。
這麼多年來,他其實一直不曾死心。
那事之後,他去了爆炸現場,派兵仔細搜索過,找到了那顆被炸變形了的子彈,和那個完好無損的衛星信號接收晶片兒,可是他的女人,連一根頭髮絲兒都沒有。
於是,他委託了二部國內國外的qíng節特使們多方查探,就差把地球給翻一遍了,卻絲毫消息都沒有。整整五年,一次次的希望,一次次的絕望之後,他終於說服了自己。
沒了,她真的沒了。
一年前沒有再麻煩人家尋找,而這時候,卻突然傳回來這條消息,對他來說,無異於新生。
……
兩天後,M國,加州。
艾擎看著那個抱著中醫古籍苦讀的女人,不由得怔愣了。
六年過去了,她宛如一隻蛻變後的美麗蝴蝶,以前清新亮麗的小姑娘,在添了成熟女人的嫵媚和母xing的光暈後,即便沒有亮眼的衣飾,也能美得讓人移不開眼睛。
現在的她,已經是一個執業的中藥師了,年紀輕輕的她,加州中醫藥研究院的導師們論中醫理論,竟毫不遜色。
他一直知道,她是特別聰慧的女人,無論學什麼,只要真鑽研進去,一點就透。
坐在這兒半晌都沒有人理會的他,看著眼前明顯六年前還要漂亮的女人,他搖了搖頭笑了,“每次來看你都這麼拼命,gān嘛呢?”
將額頭上濃厚的劉海輕輕撥了撥,連翹牽著唇笑了,那美麗的梨渦尤在。
“賺錢,養女兒,現在得靠這祖傳的營生了!”
當然,她這門手藝來自於納蘭敏睿女士。
這些年來,雖然連翹不待見她這樣人,但並未拒絕女兒認姥姥,一碼歸一碼,她對某些事分得很清,看得淡,可對有些東西又特別的介意。
這矛盾麼,不矛盾。
當然更主要的還是因為她並不拒絕這門博大的中醫藥知識,來一她知道自己體質天生不太好,而懷孕和生育時的種種艱辛,更加讓她下定了決心把納蘭女士的看家本領給學會。二來,額上劉海下的疤痕讓她心裡有點兒小久久,下定決心要除去它。
而納蘭女士老了,也急於把祖傳的手藝傳授給女兒。於是,兩人一拍即合,她用了整整五年的時間浸心研究,足不出戶,在納蘭女士的指導下,如今總算小有所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