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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幕中,塗著偽裝油彩的謝銘城整隊完畢,肅穆的敬軍禮。
邢烈火站得筆挺,靜靜地凝視著他們,一動不動,竟生生透出一種威壓來。
隊列很靜,只有雨聲。
“同志們!”
一道凌厲的聲音出口,現場一百多雙眼睛齊刷刷地凝結在他臉上。
如鷹隼一般巡視了一百多張英氣的臉龐,他輕而易舉的將堅定蔓延到了全部的視界,不像一般領導演講的大篇冗長,他的訓話只有一句。
“記住,你們的名字叫紅刺!”
寥寥數字,一如既往的激起了所有軍人的榮譽感。
是的,他們叫紅刺!
紅刺,中國人民解放軍最jīng銳的戰士!敵人最害怕的尖刀!
“是,時刻準備著為國捐軀!”一百多個剛鐵男兒齊聲高喊,熱血沸騰。
“天鷹!”
“到!”謝銘誠跑步出列,敬禮。
“備槍!”
帥氣地拉開槍栓,邢烈火黑dòngdòng的槍口朝天,‘砰——砰——砰’對天鳴擊三聲後,他舉起右手莊重敬禮。
“現在,全體都有,向紅刺特戰隊為國捐軀的二百八十六名烈士敬軍禮——”
“敬禮——”
……槍聲不絕於耳,雨霧染濕了連翹的眼睛。在jiāo警隊聽慣了當官兒的冗長大屁,不得不承認,眼前這位是個極品,幾句話一說,她就想去為榮譽賣命了。
可,餡餅兒沒事兒從來不下,雹子卻是經常奔著莊稼來。
邢烈火將手中的槍丟還給謝銘城,轉過身來就望向她。
“入列!”
聲兒真冷!
連翹崩了,這是要gān啥?
“以後,你就是第138號,在這進行為期三個月的特種兵封閉集訓!”邢烈火面無表qíng,沉聲低喝:“138,入列!”
138?你全家都38!
連翹不怕吃苦,可整天呆男人堆算咋回事兒?
“報告,我是女人,他們都是男人!”
審視著面前嬌小得不盈一握的丫頭,邢烈火極富穿透力的聲音渾厚而鏗鏘有力:
“在我眼裡,只有軍人,沒有男女!”
沒有男女?這話說的,昨晚還捂一個被窩兒呢!
“你能和男人睡覺?”
坑深 009米 呵,真搞笑!
暗自咬牙,邢烈火差點兒炸毛了,這小丫頭膽兒真大,敢這麼挑釁他。
瞪了她一眼,他面兒上不動聲色,厲聲道:“藐視上級,138號,負重加跑五公里!”
嗷,讓雷劈死算了!
連翹總算是想明白了,這位爺大義凜然的說了這麼多廢話,歸根到底不過就為公報私仇,打擊報復她罷了。
咬住下唇,她的目光倔qiáng而仇視地盯著他,緩緩吐出兩個字:
“人、渣。”
邢烈火目光一緊:“再說一遍!”
“我說你是冷酷無qíng,心胸狹隘的人渣,堂堂一個大男人,就為了一點兒jī毛蒜皮的小事兒,為難一個女人,你這種人,是不是天生缺愛缺關懷?看誰都不順眼,整天擺著一張臭臉,我看你還是回爐重造好了,免得丟你家人的臉!”
邢烈火臉上沒有多餘的qíng緒,但眼神已是相當的恐怖了,肅殺而凜冽,威懾力十足,作為一個手握重權的軍方首腦,一個可以左右無數人生命與未來的政治實權派,一個走哪都被人捧著贊著的NO,1,他啥時候受過這種rǔ罵?
小丫頭,給她三分顏色就想開染坊,竟敢在一百多個特種尖子兵的面前,這麼抻掇他。
開天劈地頭一回,太子爺這回真炸毛了,直想將這丫頭丟到海里餵鯊魚。
“再加5公里,不跑完不許吃飯!”
說完,轉身大步而去,氣得心肝兒痛。
微昂著頭,連翹衝著他的背影不屑地吼:“別不服,你丫最好讓我跑死在這兒。”
訓練場上,目光全聚在她身上,震驚的,愕然的,也有同qíng的……那可是太子爺啊,放眼全軍誰敢這麼跟他說話?
……
雨一直在下。
掛勾梯上下250回,穿越30米鐵絲網來回250趟,平舉著AK47站軍姿一動不動兩個小時,當然,槍口上還用繩子吊著一塊兒磚頭。接下來就是無窮無盡的負重20公斤跑,跑,跑,對於一個特招入伍,沒有經過任何正規訓練的人,尤其一個女人來說,這壓根兒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咬牙堅持著,心裡詛咒著那個該死的,心狠手辣,把她的豆腐吃了個遍,還好意思收拾她,太沒品了!
冷血無qíng的怪物人渣!
喜怒無常的閻王bào君!
好在,她有硬氣功基礎和武術功底,還是和男兵一樣堅持了下來。
可是,男兵的訓練結束了,她的還在繼續……
身上濕透得像只鴨子,分不清是汗水還是雨水,氣喘吁吁地跑著,她真想死過去算了,可又偏不想信他的邪,不想讓那個王八蛋看笑話兒。
人生麼,崎嶇多,坎坷多,再多一次又何妨?這小日子,過得多jīng彩啊,她偏要挺直了腰杆兒,站成最桀驁的姿態。
她跑著,一直跑著,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一步,兩步,三步……
眼睛氳氤了,視線模糊了,前方的道路更漫長了,似是永遠沒有盡頭,如同一隻黑暗巨shòu般張著血盆大口要將她吞噬……
她倒下了,又重新站起來,開始新一輪的奔跑,心裡尋思著,這已經不再是訓練場了,而是她維護自身尊嚴的戰場!
不知道究竟過了多久……
砰——
在軍用遠程望遠鏡的注視下,她重重倒在了地上,失去了知覺……
★○
她做了一個夢,好長好長的夢。
夢裡,她12歲,捧著一個用軍旗覆蓋的骨灰盒,那裡面裝著她最崇敬的爸爸,眼睜睜看著媽媽瘋狂的大吼大哭,就那麼瘋了,跑了,然後不見了……
夢裡,男人粗急的喘聲和女人的嬌呤聲jiāo織著,壁燈的光線勾勒出他們的身體在她眼前不停地晃動。
她憤怒,她大聲地嘶吼,易紹天,易紹天,你個王八蛋!
她伸出手想把他抓回來,可手中一片虛空,不,她不喜歡這樣脆弱的自己,討厭這樣不堪一擊的qíng感糾葛。
“連翹,天哥他愛的是我……他愛的是我……一直都是我……”
這是誰說的?邢婉,哦,對,邢婉!這話如同一道魔咒,在她耳邊不停地回放。
不管她表面上多麼勇敢,多麼滿不在乎,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一隻沒人要的可憐蟲……
心,揪得好痛,她渾身被冷汗濕透了,身體瑟瑟地發抖著,口中喃喃:“殺了你……殺了你……”
“抽風呢?”
耳旁,低沉冷冽的嗓音傳了過來,粗糙的大手觸在她額頭上,這誰?聲音好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