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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聲笑語,不斷。邢家大宅,增添了許多人氣兒。
大廚房裡,正按照各自不同的口味準備晚餐。趁著下午這段時間,小久將老公、老哥、父母乃至侄子侄女們通通都拋下了,親自駕車帶著連翹去了她和謝隊的新房視察,她那股子喜悅勁兒,美其名曰是徵求意見,但實質上,連翹瞧著像在獻寶啊。
得瑟啊,姑娘!
一路上,這位姑娘幾乎沒停過的樂呵笑聲,清脆的,銀鈴似的,很好聽,真心感染了連翹的心qíng。聽著她繪聲繪色地描述,她自己心裡那本就喜慶的節日好心qíng,再次被她推向了高cháo。
喜洋洋,加了點氣,喜氣洋洋。
小久和謝隊的新家是她一手設計的,整個房間的布置,看上去算不得豪華,甚至可以用簡樸來形容。一來小久本就不是一個喜歡用錢來裝點俗氣的姑娘。二來她還得照顧謝銘誠的qíng緒,婚姻和戀愛不一樣,彼此寬容和理解才是王道。
連翹噙著淺笑坐在沙發上,梨窩淺淺的聽著小久麻雀似的嘰嘰喳喳說過不停,隨著她的介紹,她認真地細賞起來。不得不承認,看著挺簡單的房屋,仔細觀察就能發現,那些不可忽視的獨具匠心裝潢,絕對是邢小久式的獨家原創。
用了心,用了qíng,細細品味,還能瞧出那份濃濃的——愛的味道。
臥室,書房,臥房,甚至已經備好了嬰兒房,九十多平的一套二,被她弄得井井有條。
“怎麼樣,嫂子,給點兒意見!”終於,急需別人表揚的小久姑娘憋不住問了。
連翹將視線上移,從她家的家私挪到了她紅撲撲的臉帽上。
一瞬間,好像看到她臉上閃過一抹幸福的光亮。
沖她豎了豎大拇指,她抿嘴直樂,“很不錯!相當不錯!話說,你是小久麼?你還是邢家的小久麼,我怎麼感覺不太像啊,整一個賢妻良母麼!”
“如假包換!”
拍了拍手,小久笑眯眯地將她帶到了廚房。揮舞著手的樣子,像個準備征伐戰場的將軍。
“看到沒有,嫂子!以後啊,我要好好練習廚藝,徹底占領這塊兒地方……不過,我向咱媽討教廚藝她卻不贊同,還高深莫測地說什麼,揪住男人的心,比抓住男人的胃更重要……”
說到這,小久有些惱火。
無疑,沈老太太和當初的慡妞一樣。又是一個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的非典型案例。
按照慡妞兒的理論,小久這想法,簡直就是自尋死路。不過,連翹相信,如果謝銘誠都會背叛邢小久,那這世界上的好男人都會絕種。
對於嫂子的這個論調,小久聽得很受用,紅著臉急切地追問:“真的啊?”
“真的啊,謝隊對你的感qíng,那絕對是鋼鋼的,無堅不摧的,能開花結果的……”
開花結果……呵……這四個字兒,立馬讓小久姑娘羞澀了起來。
“嫂子,我懷孕了……”
條件反she地將目光落到她平坦的小腹上,連翹目露驚喜,“呀,好事啊!爸媽知道了嗎?”
搖了搖頭,小久眨了眨眼睛,笑了:“還沒有呢,等測試確定了再說……或者,作為新年禮物在除夕夜宣布,或者作為新婚炸彈,在我的婚禮上公布,嘿嘿……”
“真有你的!”
望天花板,連翹豎拇指。
快樂著小久的快樂,幸福著她自己的幸福。沉浸在小久對未來婚姻生活的憧憬里時,就聽到了自己手機的鈴聲,這是三七因為過年,昨兒才專程為她設置的一首《大拜年》。
沖小久笑了笑,她拉開包兒掏出手機來,瞧了瞧號碼,臉色微微一變,隨即又恢復了自然。
“喂!”
“……”
“行吧,你在哪兒?”
“……”
“好,我下來。”
說完,她滑拉一下掛掉電話,抬起頭,剛好對上小久好奇的眼睛,牽唇一笑,“小久,我有點兒事出去一下。”
“哦,要我等你麼?”
“不用了,一會兒我自己去邢宅。”
“好吧,嫂子小心點。”望著她不太自然的臉色,小久姑娘有些糊塗。
但是,不gān涉別人的私事兒是最基本的禮貌。
向她擺了擺手,連翹穿上厚厚的大衣,將大圍巾系在脖子上,然後低下頭換好鞋子了。
回頭,對她笑了笑,打開門徑直離去。
……
小久家樓下的小區里,有個不大卻很jīng致的小花園。小花園的中央,有個已經凝成冰了的小噴泉。小噴泉的旁邊,停著一輛純白色的汽車。汽車的旁邊,倚著一個不顧風雪的男人。男人的手裡,夾著一支在頑qiáng燃燒的香菸。
這麼冷的天兒,他在這兒站了多久了?
寒風,雪花,他的渾身上下,似乎都被風雪重新雕塑過,刻成了最落寞的一種孤寂。
這畫面,要說起來,其實也很有詩意。
如果非得用詩來形容的話,‘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chūn秋’也能恰如其分的形容他。
此時的易紹天。
人短暫的一生里,總會錯過一些美好的東西。
“來了?我以為你不會來。”望著踏雪而來的女子,他沖她笑笑,摁滅了香菸。
別人以禮,她便回之以禮。
連翹的臉上一如既往客氣地微笑著,找不到半點兒多餘的qíng緒,沒有嘲諷,沒有諷笑,沒有憤怒,通通都不再有,淡淡地說。
“朋友找我,我當然會來……”
朋友……
經年之後,還能被她笑稱為朋友,對於易紹天來說,應該開心的不是麼?
所以,他笑了,淺淺的。
“謝謝!”
“應該的……”
“上車說吧,外面太冷!”
風度翩翩的易紹天,還是那麼帥氣挺拔,細心地替她打開副駕的車門,和多年以前他曾經做過的動作一模一樣。
只不過,這麼多年來,這是她第一次上他的車。
沉默著,汽車緩緩地啟動了……
連翹目光注視著前方,沒有問她要帶她去哪兒。
如果有些糾結,非得找一個時間來攤開,剖析,那麼今天是再合適不過的了。
同樣目不轉睛正視前方的易紹天,真的像個多年不見的朋友,帶著笑說:“你住院的時候,我本來想來看看你的,但是身份太尷尬,也就只有算了……孩子還好吧?”
想到自己小小的三九,連翹的唇角不由自主地露出笑意,“挺好的,謝謝你的關心。”
幾不可聞的一聲嘆息後,易紹天的笑有些láng狽。
或者說,那是苦笑。
以前的以前,他何曾想過,他的女孩會用這麼生疏的語氣和他說話?
沉默良久,他突然側過眸子瞟了她一眼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