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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啊,太大了。”
噗哧——
舒慡再次噴了,像哥倫布發現新大陸似的盯著她,嘴都合不擾。
連翹‘咔嘣’一聲,咬了口蘋果,含糊著掀唇笑。
“德xing!瞧你倆的猥瑣樣兒,你倆是最了解我的,我這人一向忠厚老實,最喜歡說實話。”
好吧,她真說的實話。
只不過,要是火鍋知道這麼一出,會不會瘋掉?
“嗯!”舒慡點頭,嘴裡應和著,心裡卻腹誹,這丫跟忠厚和老實沾得上邊兒麼?
瞅著她的一臉燦爛,佟大少手上夾著的煙差點兒燒到手,淡淡而笑的眼角勾著一抹難解的qíng緒。
堵心!
菜齊了,氣氛活躍起來,仨人圍著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海鮮吃得很河諧,而那盤兒可憐的“涼拌JJ”儘管價格相當的昂貴,卻沒人敢碰,真真是bào殄天物。
其實這‘涼拌JJ’真是一道風味兒海鮮,堪稱一絕,試想一下,放到嘴裡一咬,嘖嘖,哪啥,色香味兒都有了,食色xing也,那孔子不是曰過麼?
一段小cha曲,徒添了一輪笑料,這是純友qíng才能帶來的歡樂,沒有摻雜任何的雜質,僅僅是合拍兒。
可……
與歡聲笑語不協調的是突如其來的一聲怒吼——
“你咋進來的?去,去,快出去!”
轉頭尋聲而望,只見一個頭髮花白,衣襟破舊的老太婆跪在一張餐桌下,身子半趴著,十指伸著顫歪歪地扣著夾在桌角兒的一個易拉罐。
那身影,gān癟而佝僂。
大概被這兇惡的聲音嚇到了,老太婆縮回手,轉過頭來對著那怒目而立的大堂經理傻笑——
“我,我餓——”
啊!
那經理嚇得退了一步!
同時,連翹也吃了一驚,她蒼老的臉上全是被火燒後猙獰的痕跡,宛如鬼魅,她到底經歷了一些什麼?
驚恐又嫌棄地揮著手,大堂經理語氣不善地吆喝。
“去,外面去。”
“我,我要找媽媽——”老人傻笑著,慢慢躬起身來,將手裡的蛇皮袋兒耷拉在背上,蹣跚著腳步往外走。
我要找媽媽?!
一句熟悉的話,讓連翹的心裡一痛。
好多年前那個飄雪的寒冷冬日,她也曾衣襟單薄地站在人來人往的路口,對著路過的每一個行人問,我要找媽媽,你們看到我的媽媽了嗎?
可,沒有人為她頓步!
心揪得很痛!
她的手攥成了拳。
在這個光鮮的城市,像這個老人一樣痴傻的拾荒者多如牛毛,被欺負,被驅趕,哪怕他們生存得近乎卑微,哪怕他們賤如螻蟻般卑躬屈膝,但絕對換不來別人一個尊重的眼神。
人活著,悲傷太多,麻木幾何?
試看這高樓大廈掩蓋下的紙醉金迷和衣香鬢影里,顛沛流離的又何止她一人?
同qíng,是件廉價品。
在赤luǒluǒ的現實面前,人人都封閉了自己的心,早就吝嗇於施捨。
可今兒她不知道哪兒抽了,怎麼都硬不下心腸來忽略這個要找媽媽的老人。
也許,比她不幸的人很多,比她悲慘的也很多。
但,這一刻,她偏生心軟了。
“慢著!”
一聲大吼,全場都愕然地看著她。
捲髮輕燙,她漂亮得跟個小仙女兒似的,可她卻將那背著蛇皮袋的老太婆請到桌上——
添碗,添筷,請拾荒的吃海鮮?
佟大少皺眉,舒慡搖頭。
但他倆都能理解,除了佟大少不識愁滋味兒,都是苦水裡泡過的,誰還能沒點災難啥的?社會主義發展到今天,還有人在為吃發愁,究竟誰該反醒?
“阿姨,慢慢吃!不急。”連翹給她碗裡夾了一隻澳洲龍蝦。
láng吞虎咽地吃著,老人不安的眼神兒偷瞄她,惶恐、退縮、閃躲,最後,裂開嘴就傻樂。
“謝謝媽媽——”
媽媽?!
這,哪跟哪啊?
連翹打量著她,衣服破得不成樣子,磨損的鞋面都露出腳指頭來了,和她臉上孩子般純真的笑容極其不相襯。
看著這笑,連翹默了。
被輕視,被嫌棄,苟且偷生,她卻笑得這麼開心。
無知者,最為幸!
能幫就幫吧,至少能讓她吃頓飽飯,不是麼?
“多吃點!”
老人卻垂下眼睛,咬著筷子,委屈又困惑地打量她:“你是媽媽——”
眼裡的祈盼,那信任,那期待,竟讓連翹沒法搖頭。
一分尷尬,九分酸澀,她點了點頭。
像個孩子般滿臉欣喜,老人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回過頭不舍地指著那桌子底下的易拉罐。
“媽媽,我要那個。”
“OK,沒問題!”
一個易拉罐,就能換得一個人滿心的歡喜有何不可?
挽起袖子,她走到桌邊兒蹲下身往裡一鑽,勾到易拉罐剛想起身。
須臾間!
大堂那根光潔明亮的大柱子,反she出一抹鬼祟的黑衣人影。
她猛地轉身,那人一閃而過——
誰?
坑深 034米 生死時速!
定睛一看,壓根兒沒有人。
炎炎夏日,突覺冷氣肆nüè,還有一種說不出的詭異感,誰在窺探她?
還是,錯覺?
心不在焉的吃完飯從蓬萊閣出來時,陽光正烈。
“媽媽——”
老人站在台階上,得意地搖了搖她那裝滿瓶罐的蛇皮口袋,一臉滿足的笑,琅琅噹噹的聲音很讓人心酸。
這毫無芥蒂的笑容,剎那定格在連翹的腦海里,以致數年難忘。
將身上的錢全掏出來塞到她兜兒里,她像家長jiāo待孩子一般叮囑著,眼裡的感qíng流露無遺。
不忍心,但終究只是陌生人。
一別,再無jiāo集。
揮手,看著她佝僂的背影遠去,消失在人流。
難過,同qíng。
她隱忍的表qíng,通通落在了佟大少的眼中。
和兩位損友告別後,她開著那輛瑪莎拉蒂慢騰騰的往前行駛著,思索著是回景里還是抽空回一趟家,不過開出幾百米遠,還沒尋思出結果,手機就響了。
得,是慡妞兒,她就住在這附近,剛說要自己走走消食,咋剛一分開又來電話?
接起來,‘餵’字還沒出口,一聲yīn冷的聲音就從話筒里傳來:
“跟上來,報警,我就弄死她!”
接著一陣嘈雜聲和尖利的嗚咽聲後電話掐斷了,仔細分辨,那就是慡妞兒被人扼住喉嚨般發出來的聲音。
心跳得拔高,光天化日綁架?
不對勁!
血腥濃烈的殺機,足以讓普通女子血液逆流,但連翹不同,越是緊張她反倒越是冷靜,從認識火哥開始的事稱一件件在腦子裡倒帶,刺殺,偷襲,窺探,綁架,這一系列她當然不會以為這僅僅只是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