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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直直地看著小姨,目光即堅定又從容。
“小姨,有件事兒我一直沒有告訴你。”
她在家難得說話這麼嚴肅,小姨見狀微微吃驚。
“啥事兒啊,丫頭……”
將她的手握在自己的手中,連翹看得出來小姨眼裡的擔憂和猶豫,索xing就把寧陽那事兒,火哥是如何請專家,如何找人打理,如何救治寧陽,包括那些錢全都是他墊付等等和盤託了出來。
這些事qíng,之前小姨家都是不知道的,火哥是以部隊的名義做的。
事實上,全都是他個人。
很明顯小姨驚呆了,躊躇了,看著她倔qiáng的眼神,喃喃,“翹翹,你,我……”
連翹點了點頭,沉聲道:“都是真的,不告訴你實話,也是他的意思,他這人兒不喜歡邀功,更不可能拿這種事兒來做籌碼,以期得到別人的好感……”
抹了抹眼淚兒,小姨悶著頭,沒有做聲。
正在這時,一陣挺快的腳步聲來到了廚房門口,很快緊閉的廚房門被拉開了。
回頭一瞅,是小姨父,進門便低聲:“說啥這麼久?吃不吃飯了?”
小姨拉著衣袖就將臉上的淚兒擦了個gān淨,然後頓了頓,又看著連翹,對她小姨父說。
“老頭子,你給人邢長官說一聲,中午就留下來吃頓粗家淡飯吧……我馬上就準備……”
雖然沒有明確表態,但這意思說明白了,連翹心裡也終於鬆了一口氣兒。
為了不讓小姨多想,她沒有再繼續問她媽打電話的事兒。
不過,不用猜也知道,除了不想她跟火哥在一起這事,其它的事兒全是編來騙小姨的。
可是她這麼做為啥?
就為了那麼個該死的NUA組織,寧願犧牲掉親生女兒的幸福?
不可理喻。
……
經過這一小段兒的談心,等到開中午飯的時候,小姨對火哥那態度明顯180度的大轉彎,不僅和顏悅色,簡直就真的當恩人幫看待了。
生活在社會底層的小老百姓,沒多少文化和知識,但大多都是善良的思想健康人士,對於‘滴水之恩,湧泉相報’這碼字事兒尤其看重。
當初寧陽都快救不活了是實事,虧得人家幫了忙,翹翹又打心眼兒喜歡人家,她還有怎麼樣?
對於大相逕庭的前後變化,邢爺淡淡地瞥了連翹一眼,臉上沒有多餘的表qíng變化,但桌子下面那隻大手,卻狠狠地握住了她的手。
他妮兒維護他,焉能不知qíng呢?
連翹與他回握,兩人相視而笑。
一切盡在不言中!
畢竟是21世紀了,哪怕家庭條件再不好,要穩穩噹噹地擺一桌子菜絕對是沒有問題的。
這餐飯,小姨做了一大桌子菜,像個家長似的招待著客人吃飯,臉上恢復了笑呵呵的表qíng,不停地給火哥夾菜。
“甭客氣啊,咱小家小戶的,也拿不出什麼來招待……”
“……”
望了一眼火哥碗裡沒一會兒就堆如山尖兒的菜,連翹感覺到鴨梨很大。
這男人……
別人夾的菜他是不可能吃的,可是小姨又是一番心意,他絕計不好意思拂了她的面子,真是可憐見兒的——
心裡一尋思,她拿著筷子就去他碗裡夾菜到自己碗裡,嘴上笑著說。
“小姨別管他,他挑食長大的,喜歡吃啥讓他自己來……”
一邊笑著稱是,小姨一邊兒點頭,看到他倆感qíng是真的好,心裡也就踏實了許多。
望了他們,小姨父不時地伸手扶眼鏡兒框,照例低沉著一句話不說。
話最多的人,當數寧陽了,小孩子在家憋久了,好不容易有人來興奮得緊,那話里話外全是青chūn期男孩子對這個姐夫的崇拜。
這餐飯,很融洽,不時傳來歡聲笑語。
飯後大傢伙兒又聚在客廳里喝了會兒茶,連翹心qíng好,不停地乖巧討喜,唧唧呱呱給他們講點兒部隊上的趣事兒,聊得都挺開心。
不一會兒,小姨問起他倆婚禮籌備的問題,還說作為娘家人,怎麼著她也得給準備點兒嫁妝。
被小姨這麼一問,連翹沒了語言,因為她自個兒也一無所知。
邢爺看到她遞過來的眼神兒,自然而然地接過話來,讓小姨放心,這事兒有一個婚禮籌備組在準備,大小事兒都已經敲定了。
害怕他們不放心,他又挑了幾件重點的細細說了,這隆重的程度,聽得小姨和小姨父直點頭,寧陽更是眉飛色舞開心不已。
和樂融融的相處,終於讓連翹放鬆了心qíng。
搞掂。
算算時間,離元旦節的婚禮已經不足一個月了,聽著火哥嘴裡的安排,她心裡簡直是充滿了嚮往,對於一個女人來說,婚禮的意義很特別,很重大。
呵,這種感覺和她當初拿到結婚證兒時可不一樣。
這次是真正要嫁給她了麼?
心裡忒暖和。
……
終於,喜氣洋洋的見面會結束了,兩個人在小姨家待到下午,為了避免晚餐再尷尬,連翹沒敢留下來吃晚飯,和小姨推辭了幾句就準備回家了。
冬天的天兒特別短,等他們下樓的時候,天色已經有點昏暗了,還零星的飄著雪花兒。
有點冷。
她攏了攏大衣,又站在樓下和非得親自送下來的小姨嘮叨了好一會兒,才不捨得的放開了手。
“小姨,我們回了,改天再來討撓。”邢烈火坐在車上,特意放柔了表qíng,和顏悅色的跟她小姨告別。
他這人雖冷,但心卻不冷,這個小姨對他女人那是打心眼兒疼愛,他一眼就能看得明白。
至於,其他則不在考慮範圍之內。
搓了搓手,小姨也沒再客氣,像個長輩似的囑咐,“好,好,那啥,記得好好對咱們家翹翹!”
“放心,我會的——”
“小姨,你趕緊回屋啊,外面冷!”連翹忍不住cha言。
“丫頭,好好的啊!”
“知道啦!”
汽車慢慢的駛遠了,駛出了小區,小姨還默默地在那兒站了很久。
連翹坐在戰神汽車裡,不停地轉過頭去看,望著雪花下的小姨,她的鼻子又酸又澀。
直到多少年後,她依然記得那個佇立在雪花中的身影。
那是她,最後一次見到疼愛她的小姨。
等她幾年後再次踏入這幢破舊的居民樓時,已是‘子yù養而親不在’——
——
或許是因為第一次得到來自親人的祝福,連翹終於完成了心裡的轉型和自我認定。
嘴角掛著笑,終於感覺到自己是個已婚女人了。
已婚。
她的丈夫,邢烈火。
單單這幾個字,在腦子裡回dàng和琢磨,就讓她覺得心裡蠻甜蠻暖。
婚姻生活,如今她必須放到首位上來了,甚至可以作為她的全部生活,以後都得跟火哥過日子了,她也願意為了他,徹徹底底地jiāo付出自己的那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