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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哥的聲音有些小興奮,很反常和難得的小興奮,惹得連翹立馬就從棋盤上拉回神來,“誰啊?”
“你猜猜?”
“猜不著。”連翹嗤道。
“呵呵,猜不著就乖乖等著!就這樣,我掛了!”
說話就掛,下一秒,那邊兒就沒聲兒了,連翹暗暗低咒一聲,磨著牙齒,恨不得咬死好個可惡的男人。
有這麼吊胃口的麼?
有麼?有麼?
害怕她追問似的,她連簡單的再見都沒說,這不誠心讓她不好過麼?這好奇心憋著,她心裡貓撓撓似的。
屁股挪了挪,她目光又回到棋盤上,沉吟著走出一子。心裡,卻在暗忖著,大概是他哪個久別重趁的戰友吧。
這個男人,真喜歡勾搭人的神經!
“翹丫頭,你怎麼了?神思恍惚可是下棋的大忌。”沈老太太察覺到她不在狀態,微笑著問。
連翹心裡直哀嘆!
大忌小忌都沒用,她壓根兒就不是老太太的對手。
但她是個孝順的好孩子,抿嘴微笑著,沒有將這話說出來,而是簡單地將火哥剛才在電話里的意思傳達給了老太太。
“哦?!”老太太聽完,笑著點了點頭:“那下完這盤兒,我去廚房準備吧。”
連翹趕緊阻止:“媽,不用了,讓廚房準備就成。你啊,多歇著,累著了你,我可是會心疼的。”
沒有人不喜歡聽恭維的話,千穿萬穿,馬屁不穿就是這個道理。沈老太明顯很高興,“呵,瞧你這嘴啊!我老骨頭一把,就得多動動,舒活舒活筋骨才能多活幾年。”
“媽,你長生不老!”
“那不成老妖婆了麼?”
“老妖婆才漂亮呢!對了,那天我給你調試的面膜你用了覺得怎麼樣?”
“還成!”
兩婆媳邊笑邊聊邊下棋,大約十五分鐘後,就讓人來收拾了棋盤,老太太說gān就gān,回房換了衣服,圍上圍裙就進了廚房。
對廚房的活計,她很嫻熟。
連翹皺了皺眉,有些看不過去,於是乎,也挺著個肚子跟在她後面,屁顛屁顛地進了廚房。
“好吧,媽,我也陪你運動運動!”
“不成不成,你先出去。懷著身子你得多休息,我一會兒就弄好,很快的。”
老太太關心她,連翹也樂呵:“我沒事兒,婦幼院那個醫生說了,孕婦適量運動對胎兒是有好處的——”
老太太起初還是不太樂意她動手,奈何連翹也是個執著的主兒,架不住她軟的硬的齊齊上陣,最後,老太太想一想,在廚房打打下手,也累不到哪兒去,只有妥協著搖頭。
“你啊,也是個牛xing子的孩子,真拿你沒辦法。你要是腰酸了,哪兒不舒服了,就趕緊歇著去啊?”
“知道了,媽。”
連翹笑著瞥她一眼,老太太語氣里的擔憂和關心,都真真切切的,聽得她挺窩心。
不得不說,沈老太太在廚房是真心有一套的,動作嫻熟雅致,刀功極佳,讓她這個還上了半吊子廚藝班的偽廚師也不免有些汗顏。
“哇,宮保jī丁,番茄蝦球,海參全家福,酸菜燉排骨……嘖嘖嘖,媽,你真厲害……”
“呵呵……”
沈老太太輕笑了一聲,沒有再繼續說。
為心愛的男人洗手做羹湯,這事兒曾經是讓她家庭生活里極暖的組成部分。所以,不管對色香味兒的掌握,還是對菜式的營養搭配,她都大費過苦心鑽研,就為了養好男人的胃。
現在發現,男人麼,胃的適應能力其實挺qiáng,什麼樣的都能下咽。
抿了抿嘴,連翹觀察著她的臉色,也沒再吱聲。
大家都是女人,老太太心尖尖上扎過多少刺兒,她清楚得很。所以平日裡不管是她,還是火哥和小久,在言辭之間都會儘量避免觸及老太太那些不愉快的往事。
然而,別人如何避免,作為當事人的老太太,又哪裡能真正忘掉呢?
她之所以天天微笑,不過是不想讓家人跟著她一起難過。
婆媳倆搭配gān活兒,麻利兒又自然,一邊做菜,老太太一邊兒將自己多年的心得教給她,配料技巧,火候的掌握。費嘴不費手,她速度極快地就做出一頓豐富的大餐來。
飯菜弄好了,想到火哥說客人挺重要,兩個人又回房換了件兒比較莊重的衣服。
殺jī宰羊,就等貴客上門兒了……
可是,左等右等,耐心都快要磨掉了,火鍋同志還沒有回來。
連翹正躊躇著要不要給他打個電話問問,沈老太太就安慰地說:“別急,中午這會兒,京都的jiāo通都擁擠,那汽車密密麻麻貼得跟ròu夾饃似的,估計他們是堵住了。”
這麼一說,連翹訕訕一笑,不好意思催促了。
和老太太的賢惠比起來,她覺得自己真心蠻浮躁的。
姜,果然還是老的辣!
這麼個完美的女人,怎麼給安排這樣的結局?
心裡暗嘆,她逗樂似的眨了眨眼睛,笑說:“估計今兒有貴客壓軸,太沉了,汽車轆轤都轉不動——”
“呵呵,你啊!”
沈老太太笑著,這丫頭很貼心,沒事兒總逗她開心。
對於烈火能娶上這樣的媳婦兒,她心裡是各種滿意的。
正在叨叨這會兒,景里大門的方向就傳來了戰神汽車的鳴笛聲。
“終於回來了!”
連翹鬆了一口氣,笑著扶著老太太就去了大客廳。既然有客人,還是火哥這麼重視的客人,她出去相迎也是表示尊重。
幾分鐘後,大客廳的門兒被推開了——
推門兒的人是火哥,然而,走在他後面的竟然是……
一時間,連翹微張著嘴,不會動彈了。
第一反應,她以為自己眼花了,眼睛眯了又眯,攬著老太太胳膊的手收了又收,緊了又緊。腦子裡‘嗡嗡’著,耳朵里似乎什麼也聽不見了。
就連火哥的喊聲,她也渾然未覺。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是她的爸爸?
爸爸死的時候,她十二歲,距離現在已經過去了整整十五年。十五年前就被燒成了灰,入了土的人居然會活生生的站在她面前,這讓她一時半會兒哪裡接受得了?
“翹翹……”
站在門口,離她大約五米的距離,身形高大的連安邦,眼圈紅了又紅。他是一個內斂沉穩的男人,再加上十五年的臥底生涯,早就歷煉出了處事不驚的個xing。
但是這一刻,他完全沒有辦法控制自己的qíng緒。
激動,心cháo澎湃——
惦記了整整十五年的女兒就站在面前,可是,他除了叫她的名字,竟然什麼都說不出來。
虧欠女兒的,實在太多太多。
作為父親,他真的不合格。
邢爺柔和的視線望著互望著的父母倆,心裡有些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