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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來了,又該怎麼樣來面對這個糟糕的局面?
良久,沈老太太沒有出聲,而她第一個喊的名字……
“翹丫頭……”
站在chuáng前的連翹,愣住了。
好吧,她真沒有想到恢復記憶後的沈老太太會第一個叫她的。聞言,她趕緊地坐了過去,握住老太太沒有輸液那隻手。可是,那指尖,竟然也是冰冷冰冷的,她心裡怔了怔,臉上的招牌笑容卻不變。
“媽,你感覺怎麼樣……要不要喝水?有沒有哪兒不舒服啊?”
“謝謝你!”
望著她,沈老太太只說了三隻字。是打從她心裡冒出來的三個字。
她不知道,如果沒有這孩子,她這個時候會在哪兒?是早就已經死在了路邊,還是繼續行乞過活?
不敢想像!
她完全不敢去想自己那段láng狽的經歷,在記憶湧現的剎那,當腦子裡一個個閃現那些片斷的時候,她真的希望自己什麼都想不起來。
尤其是那幢著了火的房屋,她的渭來苑,她的妹妹,她的丈夫。
這一切,全都是切膚之痛!
微笑著露出兩隻小梨渦,連翹淺淺地呼吸著,害怕打擾了老太太的氣場,輕聲笑道:“媽,你可不要說謝,你啊,現在想起來了就好,以後大家就都好了……千萬,千萬不要想那麼多?”
好了麼?會好嗎?
笑著搖了搖頭,老太太慢慢地調過視線,又望著自己的兒子,身體還是沒有動彈。
“烈火……”
“媽,有事您說。”邢爺喚得很小聲,生怕嚇到了母親。
沒料到,老太太先問的卻是:“宣姨呢?你把她怎麼樣了?”
病房昏暗的燈光下,邢爺看著母親蒼白的臉上露出來的悲傷,冷硬出聲:“還在老宅,我讓人控制住了。”
沈老太太看著他。
“你打算把她怎麼樣?”
梗了梗喉嚨,邢爺沒有說話。剛才在宅子裡說的那段話,他哪裡敢告訴老媽啊!
“我問你呢?”
“媽,你好好休息,這些事兒你就別管了!”一時間,邢爺心亂如麻。
老太太目光柔和了下來,好半晌,嘆了一口氣:“都過去這麼多年了,讓她好好過完剩下的日子吧。要不然,等我以後在下面遇見你姥姥和姥爺,又怎麼和他們jiāo代?”
聽到母親明顯灰心喪氣的話,邢爺心裡不由得鈍痛。
然而,咬著牙齒,他也只能應允下來。這時候,他絕不能讓母親再受到任何的刺激。
見連翹和小久陪老媽說著話,他想了想將老爹叫到了病房外面的走廊里。
接著,他將今兒晚上在邢家老宅的戲碼,毫無保留的如實說了一遍。
“什麼?!”
得之真相的邢老爺子滿目震驚之餘,整個人幾近虛脫。喘著大氣兒,他伸手扶住了走廊的牆壁,好不容易才阻止了自己的身體軟下去。
心裡一驚,自己老爹的身體狀況,火哥清楚,趕緊扶住他。
眼睛裡,少了以往一貫的譏諷。
“你怎麼樣?要不要叫醫生……”
他擺了擺手。
臉上浮現,一臉冰寒。
只見醫院走廊昏huáng的燈光下,老頭子臉上,黑沉黑沉的難看,那雙yīn郁而銳利的眼睛,帶著恨意滲出來的怒火,已經完全無法掩藏。
坑深 138米 同歸於盡的好去處——
火哥沒有想到,邢老爺子的動作會那麼的快。
總之,比他告訴自個兒老爹事qíng真相的時候,心裡想像得要快得多,用‘風馳電掣’來形容也不為過。
當然,這來來也許他將這事兒和盤托給老頭子的目的,畢竟是他自己的事qíng,最終,還得由他自己來處理。
幾乎他都沒有遲疑,從得知真相開始,前後不過十來個小時,老頭子就將柳眉經營了大半輩子的夢想和對未來的希望,全部都擊碎成了泡沫。
短短一晚上,她成了這個世界上,消失的一個‘零’。
零的意思,就是沒有。
沒有人知道,老頭子究竟做了什麼,也沒有人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兒。
但是,從那天晚上開始,再也沒有人見過柳眉。
第二天,長期被易紹天冷落心裡糾結的邢婉,哭哭啼啼地去找母親的時候,她已經找不到了。柳眉的電話打不通,人不在家裡,也不在她有可能會出現的任何地方。
整整一天不見人,晚上也不見回邢宅。她想不明白了,前天還和她聊天的母親就這麼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心慌意亂之下,邢婉發現,她的衣物,化妝品還有首飾等等私人物品通通都還在,單單就是人不見了。
她知道,母親絕對是不可能自己離開的,這種突如其來的狀況,將她的惶恐引領到了極點。於是,在京都市並沒有其他親人的她,開始瘋了似的找父親。
然而,事實是殘酷的。不管她用什麼辦法,也始終聯繫不到父親,他也像是消失了一般。要麼就是秘書告訴她,他很忙,不會客;要麼就是電話永遠不通,gān脆找不到人。而很長一段時間,老頭子都一直沒有住在邢宅,要找他,何其困難?
心裡壓抑的邢婉,最後好不容易見到了近來身體不太好,需要休息的邢老奶奶。
望著她紅紅的眼圈兒,邢老奶奶除了長嘆一口氣,什麼話也沒有說,只是揮了揮手,讓人打發了她。自然,她也得不到心裡要的答案。
她該怎麼辦?
這時候,她覺得,偌大的邢家,其實她不過就是一個外人罷了。
迫於無奈之下,她只有涎著臉去找她那個名義上的丈夫,多日不見蹤影的易紹天。她驅車趕過去,沒有受到太多阻攔就到了易紹天的辦公室。辦公室的門兒開著,而他正背對著門,站在窗戶邊兒沉默地抽菸。
這是他習慣的動作。
窗戶外面,是空茫茫的天空,什麼東西也看不到,他卻看得很出神,目光的焦距也不知道究竟放在哪兒。
那個背影,其實很孤獨。
對於一直愛著他的邢婉來說,瞧到他這樣,無疑心裡都是痛苦。
明知道他不待見她,但是現在的邢婉沒有其他辦法可以想了,打起jīng神頭兒,她輕輕走到了他的旁邊,柔柔的喚了一聲兒。
“天哥……”
半眯著眼睛,易紹天沒有回頭,自然他知道她是誰,緊皺的眉頭訴說著他的不悅,出口的,是無比漠然的兩個字。
“有事?”
邢婉心裡暗怒,沒事兒不能找你?可是她是個沉得住氣的女人,表面柔弱似扶柳,事實上比誰的心機都要深沉。所以,即便她心裡再憋氣也不會發作。
因為此時,她心裡有一種很qiáng烈預感,她得以生活和依託的東西,似乎正在離她遠去。
這種感覺,緊扼著她的心,說不出來的惶恐。
對這位邢妹妹來說,裝可憐扮委屈,一套一套的淚水攻勢,原本就是她的拿手好戲,更何況她這會兒其實是真的心裡慌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