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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王老闆本身就有雷鋒jīng神,還是他突然發現占色長相不太合他的胃口,又或者是發現占色有男人了更值不得他花那麼多的心思……總之,除了十萬塊錢給他們限定了歸還的期限,飯桌上沒有再提讓占色嫁給他做續弦的事qíng。
占色的心安定了。
敬了杯酒,慡快地答應他最多一周就能拿到錢,一準兒打到他卡上。
有幾分老鄉qíng誼,一頓飯竟反常的賓主盡歡,順利得讓她有些意外。
出了酒店,外面天氣正晴。
不遠處的大街上人來人去,每個人的生活都平靜安寧。她抿著唇,長長地吐了一口氣,感覺壓在心底的一塊兒大石頭,終於落下去了。
“叔叔,阿姨,色色,你們在這兒等我,我去提車。”
章中凱站在酒店的台階上,愉快地沖占色舞了舞手裡的車鑰匙,眸底的感qíng表露無遺。
望著他笑笑,占色的心qíng也無端端好了起來,“行,我們等你。”
“好的!很快。”
章中凱笑起來眉眼有些彎,帶著jīng致的書卷氣,宛如濁世翩翩佳公子。
又暖,又柔和,又讓人靜心。
扶著俞亦珍的手臂,占色站在酒店門前,看著他的背影也笑了——
然而。
打死她都想不到,這個笑容竟會成為他這輩子的最終。
因為,從那一天起,她再也沒有見過他臉上有那種溫暖的、純粹的、通徹的笑了。
“小麼……”
“嗯?”
俞亦珍看著她嘆了嘆,又開始教育她,“小章這麼好的小伙子,要處得差不多了,就早點兒把證領了吧,你年齡也不小了,和人男的拖不起。”
占色小聲地‘嗯嗯’著敷衍她,左耳朵進,右耳朵出,眼睛盯著停車場的方向,思緒有些散亂。她真的該結婚了嗎?章中凱真的合適她嗎?不知道為什麼,有那麼一個短暫的瞬間,她的腦子裡竟詭異地浮上了一張冷傲yīn鷙的俊臉。仿佛永遠代表著階級的層次差別,高高在上的站在金字塔頂端俯視著她。
“占小麼,嫁給我——”
“嫁給我,十三就有媽了!”
男人盅惑撩心的嗓音繞在耳邊兒,讓她的臉色不自覺又繃了起來。
“小麼……,小章來了!”
俞亦珍的聲音拉回了她的思緒,驚了她一身的冷汗,她在想什麼?!
吐口氣,定睛一看,章中凱開著那輛別克駛過來了。
彼時,汽車離她們站立的位置不足二百米遠。
鬆開微擰的眉頭,她沖他揚起了手——
可……
手還沒有落下,她的臉就僵硬了。
一個qiáng烈的‘嘭’聲兒入耳,正在行駛的別克車就突然冒出一股滾滾濃煙,黑沉沉地冒出了車窗。緊接著,噼噼啪啪的火舌在車內橫衝直撞了出來,速度又快又猛。
下一秒,燒著了的汽車撞在了酒店門前的噴泉池台上。
“啊!著火啦!著火啦!”
不知道是誰,尖叫著大喊了一聲。
街頭上發現著火的行人飛快的往這邊兒跑,有人邊跑邊聲嘶力竭地大喊‘快來救火啊’,人群迅速的圍攏了,卻沒有人一個人敢走近那處會吞噬人的火舌。
占色腦子空白了幾秒,隨即發瘋般沖入背後的酒店裡,抓起牆上的滅火器又奔了出來,一路飛撲著往汽車邊兒上跑。
咚!
火的力度,人的力度,車玻璃碎了,章中凱慘烈的叫著,整個人變成了一團火從車裡滾落了出來,全身黑乎乎的蜷燃在了水泥路面兒,樣子可怕又猙獰。
占色的臉青白一片,衝到了他的面前,舉著滅火器就拼命朝他身上舞,手腳完全沒有感知能力,耳朵邊上全是幻聽,一切的行為完全靠著本能在支撐。
“媽呀,嚇死人了!”
“怎麼汽車會突然自燃了?”
“這剛入五月……天兒也不算太熱啊!”
“汽車質量的問題吧?現在的東西……太邪門兒了。”
有人在討論,有人在大叫,有人在咳嗽。聲音時高時低,片段時遠時近,占色都聽不太清楚。甚至於她都不知道,從開始到結束她到底出過聲音沒有。
黑煙吞沒了汽車,框架門被燒成了烙鐵,火苗引燃了油箱,發出令人恐懼的燃燒聲。
章中凱嘶吼著打著滾兒,在滅火器的作用下,火滅了。
瞪著雙眼,占色呼呼喘著氣兒,腿腳一軟就坐在了地上,視線模糊了一片。視野里,只有地面上一雙雙各式各樣的鞋子在來回走動,提醒著她這事兒不是在做夢。
消防車‘嗚啦嗚啦’的過來了……
消防隊員們的壓力水槍掃she過來了……
汽車的火也滅了。
120的救護車和救護人員也到了……
可她的耳邊還是吶喊聲和呼救聲,幻聽一樣遠離了現實。
“車主有家屬嗎?”
“有誰是車主的家屬?”
占色掌心撐在地上,慢騰騰地站了起來,青白著臉的樣子像一個死人,難看到了極點。她張了張嘴,卻像被人扼住了喉嚨一般,好半響兒才發出沙啞的聲音。
“我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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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下午。
占色在重症監護室見到了章中凱。
他全身燒傷面積達85,大面積深Ⅱ—Ⅲ度重度燒傷。此時身上纏滿了繃帶,臉上被燒變得焦黑,幾乎看不清原來俊秀的五官。搶救了24個小時才醒過來,現在還沒脫離生命危險。
“師兄,你好好休養,會好起來的。”
喉嚨有點梗,她除了安慰,不知還能說啥。
看著她,章中凱的喉管里,發出一陣模糊的咕噥聲……
占色湊近了,笑著安慰他,“你不要說話,什麼都不要想。”
除了微弱的呼吸聲……病房裡,剎那沒聲了。
看著輸液管的點滴,一滴一滴落下,占色的心快要焦死了。
為嘛?一個字:錢!
汽車自燃的事故原因還在調查,可現在搶救費用已超過15萬元了。還不包括後期的治療費、功能重建、植皮美容等等開銷。保險報銷和章中凱學校捐助的錢加起來,離治療費那是杯水車薪。重度燒傷,一個好好的家庭都能拖死。更何況章中凱是一個孤兒,她也窮得叮噹響。
如果可以,她真希望這是一場夢。
夢醒了,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可它偏偏不是夢。
既然不是夢,她就必須承擔責任。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在章中凱入院的第二天,杜曉仁就打電話來,說她的錢包在辦公室出現了。不知道究竟是偷錢的人良心發現,還是當時她們找漏了。占色心底有疑惑,可這節骨眼上也不想再去追究了。
只不過,這錢不能還王老闆了。
*
“你不是說這小bī崽子有錢有房嗎?他爹媽呢,咋沒來?你個小雜種,敢騙老子?”
重症監護室的外面,魯有德粗俗的叫罵聲兒,刺耳得讓三天都沒合過眼的占色,耳邊‘嗡嗡’著天旋地轉,腦袋一陣發暈。
人渣!
看著氣急敗壞的繼父,她皺眉冷叱。
“滾!”
“哎呀,你他媽還敢凶?我說你占小麼,腦瓜子裡頭長泡了吧?他該死就死,該見閻王就見閻王,關你屁事啊?還不趕緊跟老子滾回去?”
“小麼,好閨女……”俞亦珍也不停的抹著眼淚兒,“聽媽的話,這事兒咱管不起啊。……難不成,你真把一輩子都搭進去?”
占色挺直了腰,將脊背靠在牆上支撐著,“媽,你說對了。”
“小麼——”俞亦珍急了,“你傻啊你……瘋了?”
“媽,要今兒躺在裡面的人是我,我猜,你們也會轉身就走吧?”目光涼涼地盯了她幾秒,占色諷刺地笑了笑,艱難的站起身來,在哭聲和罵聲里,頭也不回地沖了出去。
樓下。
五月的陽光,有些刺眼。
抬頭,望天,閉上眼睛。
她又笑了。
世界就是這樣,殘酷而冷漠。人或許都有同qíng心,可誰都不會為了同qíng別人而犧牲自己。她不想做白蓮花三聖母,可章中凱畢竟是因為幫他才出事的,說來是她欠了章中凱。現在他等著錢救命,要讓她撒手不管,還不如讓她直接一頭撞死得了。
行了!
既然沒辦法改變沙漠,那就只能變成一株仙人掌,扎在沙漠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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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子,一天一天過去了。
每多撐一天,占色就多一天的崩潰。
能借錢的人,都借過了。
能想到的辦法也都想盡了,每天花錢跟流水一樣……
為了籌錢,她在校園網,同學群,各大論壇,微博,在網絡上任何能發出呼喊聲兒的地方都發了貼子,可新聞里那種大量的捐款,之所以會成為新聞,就因為存在xing極少。或者說,他們這點兒的苦處、辛酸和艱難,在這個到處都充滿了悲劇的世界裡,太過微不足道了。
無奈!
她的世界太小,圈子太窄……
在這一段昏天黑地的日子裡,她有想過權少皇。甚至想過要不要厚著臉皮去找他借錢。她也清楚,對於那個大土豪來說,幾十上百萬,不過九牛一毛。
可那個男人就像在她的世界裡消失了一樣,消失得無影無蹤。
而且,有了那天晚上的事兒,就算她肯跪下來,他也未必肯伸手吧?!
算了!窮人不能窮骨氣。
錢!錢!錢!
一頭鑽進錢眼兒里,她頭髮都快煩白了。
可,屋漏偏逢連夜雨——
沒過幾天,王老闆來電話了,約她見面談還錢的事兒。
出門前,她上網翻了老皇曆——日破大凶,諸事不宜。
那是一間環境幽靜的高檔餐廳,飄揚著優美的鋼琴曲《Kiss_The_Rain》,可與音樂聲不搭調的除了富得渾身冒油氣兒的王老闆,還有賠著笑像條哈巴狗的魯有德。
坐在他們對面,占色冷冷抿唇,沒給好臉色。
今天的她與那天兒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