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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在占色看來,好像都真的和解了。
一切,看上去都是那麼的好。
當午夜十二點的鐘聲敲起,在小十三歡樂的燃放煙花時,唐瑜突然拉了拉占色,紅著臉小聲兒說,“占色,我準備結婚了。”
“嗯?”
消失來得有些突然!
心裡突然覺得他倆的速度發展得有點兒快,但占色想到自己和權少皇也是這樣兒,也就沒有多說,只是笑著問,“你們都商量好了?”
唐瑜撩了她一眼,表qíng稍稍有點兒不自然,又偷偷瞥了章中凱一眼,才俯到占色的耳朵根上,說了幾句話,臉色緋紅一片。
懷上了?
占色明白了,“那也行,不過這事兒也急不得,總得籌備籌備。”
噘了下嘴,唐瑜難得露出一抹小女兒嬌態。
“我可不想大著肚子穿婚紗,難看。”
看她這個篤定的樣子,占色笑了,“你看你,急個什麼勁兒,得四五個月才會出懷呢?婚禮可是一輩子一次,難道你不想等章中凱的腿好起來再接?”
“呵呵……”唐瑜眨了下眼睛,一臉的甜蜜,“時間都定了,下個月的3月6日,我算過了,最是吉利,宜嫁娶!”
見她一副恨嫁的樣子,占色笑得不行,“日子你選的?”
搖了搖頭,唐瑜不好意思地瞄了一眼章中凱。
“是他選的,我附合,呵呵。”
占色輕輕一笑,嘆了一口氣,伸出手去握緊了唐瑜的手。
“姐,只要你能幸福,我就會很開心,祝賀你。”
“嗯!謝謝!”唐瑜亦是滿臉笑意,過了一會兒,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她臉色又稍稍黯然了下來,“就是……桑兒她有消息了嗎?”
占色瞳孔微縮,安撫說,“桑兒的事你放心,他正在差人去找。你現在啊,先把這件事放下,好好策劃婚禮,等著做新娘子吧?”
“好!”唐瑜點頭,微笑,“占色,我怎麼感覺,事qíng都這麼順利呢?”
“順利不好嗎?”笑眯眯地看著她,占色聽著外面一陣qiáng似一陣的鞭pào聲兒,在燈光下展露出一臉柔美的笑顏來,“姐,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想想,結婚是喜事,能不好麼?
於是,chūn節晚會、煙花、爆竹、姐妹的絮話,點綴了這個溫暖的除夕之夜。
而這天晚上,也是占色與唐瑜這對同卵雙胞胎姐妹,在脫離娘胎之後第一次在一起開開心心的過chūn節。
當然,也是最後一次。
☆、176米蝴蝶飛起來了!
除夕一過,chūn節很快也就過去了。
這個冬天,占色過得就像一隻蝸牛,一直縮在錦山墅這個殼裡,都不知道外面的世界了。好在,過了正月初一,錦山墅就恢復了熱鬧,除了四大名捕還有幾個逗比女人外,權四爺也有很多時間陪著她,時間快樂得如同流水。
幸福!很幸福!
不僅她幸福,她覺得身邊兒的每一個人,似乎都很幸福。
正月初八,在法定節假日結束,各行各業都恢復了正常上班之後,她得到了一個消息。
已經在看守所里羈押了幾個月的杜曉仁殺害孫成昊一案,正式開庭審理了。一審判決她故意殺人罪,被判處死刑。孫成昊的家屬大呼痛快,可杜曉仁卻不服判決,在法律援助所的幫助下,提起了上訴。
在家裡考慮了很久,占色還是決定去看看她。
兩個人朋友一場,走到了如今的地步,且她現在過得這麼好,對杜曉仁哪怕再大的怨恨也都過去了。尤其,在這樣一個冬天的季節里,她特別能夠感受到一個沒有朋友沒有家人關心的人,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心qíng。
是個人,都需要溫暖的。
說是去看她,可這個案子是死刑案件,探視沒有那麼容易。
一直等到過了元宵節,才在權少皇的幫助下得以成行。正月十六的那一天,她約好了孫青,帶了一些看望的東西,兩個人開車去了京都市第一看守所。
在等待二審開庭的時間裡,杜曉仁還關押在這裡。
來這裡之前,權四爺已經跟有關方面打過招呼了,所以這邊兒還是給足了面子,沒有費多大的周折,獄警客氣地安排她在探視室坐著,很快就提了杜曉仁過來。
“占色……你來了……”
一道顫歪歪的聲音,沙啞得都不像杜曉仁那個人了。
占色猛地抬起頭,望向探視室的門口,微微一驚。
這個杜曉仁,已經再不是以前的杜曉仁了。
剪短了的頭髮,齊在了耳根處。雙腳上鎖著的腳鐐讓她每走一步都是金屬碰觸的“嘶啦嘶拉”聲音,雙只手腕上的手銬寒光閃閃,讓她整個人看上去削瘦得只剩下皮包骨頭了。
難受得喉嚨哽了一下,她緩了緩語氣。
“曉仁,你還好嗎?”
古怪地勾了勾唇角,杜曉仁看著因懷孕而顯得身體愈發豐腴美麗的占色,那笑容比哭還要難看幾分,“嗬嗬,你看我的樣子,像很好嗎?”
一句反問,把她噎了一下。占色眉頭一蹙,不知道怎麼接下去。
不過,杜曉仁卻一邊拖著腳鐐坐在了她的對面,隔著一張桌子,自發自地說了。
“你能來這裡看我,我很意外。我原本以為,下一次見到你,應該會是我下葬的時候,你如果發了慈悲,會在我的墓碑前面,給我放一束香水百合,恭喜我早死早超生。”
香水百合花是杜曉仁最喜歡的。
她曾經告訴過占色,如果她結婚,才不會用俗氣的玫瑰花,一定就用香水百合鋪滿整個婚房,在香水百合的沁人清香里,與她的新郎倌共赴那*巫山。
想到往事,想到她的現在,占色略略有些傷感,安慰說。
“曉仁,現在還不是終審,也許結果沒有你想的那麼糟糕。”
“占色,你還真是喜歡裝好人。”就著沙啞得不成樣子的聲音,杜曉仁再次笑了起來,那蒼白著臉的表qíng,僵硬得就不像一個活人,沒有半點的生氣兒,“如果今天我們換一個角度,坐在這裡的是你,而坐在對面的人是我。那麼我一定會幸災樂禍地嘲笑你,才不會像你這樣假惺惺的安慰一個要死的人,占色,你說你又何必呢?”
喟嘆一聲,占色說,“曉仁,要說何必的人該是我。你明明知道我沒有那個意思,你明明知道我來看你究竟是什麼目的,為什麼一定要用這種語氣給我說話?是為了讓我更加討厭你嗎?”
兩個人認識了好些年,算得上老相識了。
有些話不用多說,有些事不用挑明,彼此都清楚。
定定地看了她幾秒,杜曉仁突然苦笑。
“你如果討厭我,不是才會更加記得我嗎?”
“你錯了!”占色回視她,目光如染霧,“曉仁,不管我討厭你,還是喜歡你,你都是杜曉仁。我的高中同學,我曾經的朋友,一個在我生命歷程中陪我走過一段的人。這些,我都不會忘掉!”
在她說話的時候,杜曉仁一直在笑,笑著笑著,淚水就流了下來。
“說得真好,真能打動人,不愧是學心理學的。”
占色抿嘴不吭聲兒,杜曉仁卻抹了一把淚,突然恨恨地盯住她。
“為什麼現在才來看我?是聽說我就要死了嗎?”
說到這裡,她似乎也不需要占色回答,只是自嘲的笑了笑,又定神看著她,“可以給我一支煙嗎?”
占色一愣。
在她的記憶里,杜曉仁是不會抽菸的,怎麼坐牢還坐出菸癮來了?
默了幾秒,她沒有多說,只看了孫青一眼。孫青了解地沖她點了一下頭,起身出門找來時的獄警說明了一下qíng況。很快就拿到了一盒煙和一隻打火機。
占色起身,從她的手裡接過來,大著肚子,繞過桌子去,要親自給杜曉仁點燃。
“不用點。”
阻止了她,杜曉仁就著戴手銬的雙手,接過一支煙來,拿在鼻端嗅了又嗅,聲音啞得像電視劇里的老巫婆,又低又沉,一字一字像從喉嚨口伸出來的。
“你懷著孩子,我還是不抽了。不過占色,你一定很奇怪我什麼時候學會抽菸了吧?嗯,就是跟著孫子的時候,一個人過得太苦,也就偷偷抽上了。你不知道,孫子那個人很變態,總是喜歡折磨我,他玩高興了,甚至還會用菸頭燙我的身體。我很恨他,恨不得他去死。可是……”
嗅著煙的動作一頓,她抬起頭來看向占色。
“我沒有殺他。沒有給他下藥。占色,你相信嗎?”
老實說,占色來之前不相信。
因為孫成昊與satan組織有關,那個案件的卷宗占色也有仔細看過。不管從哪一個方面來說,嫌疑人都只有杜曉仁一個,偵察過程和偵察結果看不出半點問題來。
“你不相信!你也不相信?哈哈哈,占色,虧你還想做刑警,做犯罪心理研究,哈哈哈……”杜曉仁突然大笑了起來。
由於她嗓子太啞,那笑聲古里古怪,聽上去讓人毛骨悚然。
“沒有人會相信。對,就連我自己也想不通,為什麼他就被人下了興奮劑在面碗裡了?為什麼呢?沒有別人在……沒有別人了……只有我……”
占色一直看著她。
她目光正視自己,態度堅定,沒有看下或者看向旁邊。可以說,此刻的杜曉仁,表qíng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顯得真誠,幾乎每一個字都說得沒有遲疑。這讓對人的微表qíng觀察力特qiáng的占色,基本可以確定她這些話是真心話。
心裡一動,她手肘落在了桌面上,雙手互扣。
“曉仁,你把那晚的qíng況再詳細給我說一遍。”
又嗅了一口煙,杜曉仁目光垂下,像在回憶,說得很費勁。
“那天晚上,孫子回來了,他受了受,我的手也受了傷,可他還是讓我給他下面。然後自己就去了臥室里。我把面煮好了給他端過了,他正在電腦面前不知道在搞些什麼,表qíng很古怪,沒說兩句就把我趕了出來。再然後出來……他突然發瘋了一般跑過來,qiáng行與我發生關係。還沒有做完,他突然從翻了下去,直接倒在地上就沒有動靜,再然後……”
“120是你打的?你當時什麼想法?”
“是我打的!”杜曉仁聲音很輕,像在哭,又像在笑,“早知道結果都一樣,我就不該打120救他,而是應該趁他還沒有死透,從廚房裡拿一把菜刀出來多補他幾刀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