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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想,她突然捋下頭髮,狀似不經意地問。
“其實有一個問題,我一直很好奇,就是不知道該不該問你。”
“學心理學的人,是不是都像你啊?”嚴戰輕聲‘呵’了一下,唇角揚起,臉上爬滿了似笑非笑的表qíng,“當你在成功地勾起了別人的好奇心之後,對方會不順著你的杆子往上爬嗎?”
愣了下,占色被他逗樂了,偏了偏頭,索xing直接說了。
“行,那我就問了?嚴戰,其實我挺想知道,關於你的母親……”
她的話音未落,明顯感覺到嚴戰微笑著的面孔突然一僵,很快便緊繃了一張俊臉,冷漠得像一個沒有人氣兒的雕塑杵在那裡,一動都不再動。而他深沉的眸子裡,有著一閃而過的深深失落。
母親讓他很難開口嗎?
占色尋思著,只淡淡看他。
嚴戰卻沒有看她,也沒有說話,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隔了好半晌兒,他才從掛在手腕上的衣兜里掏出一盒香菸來,抽出一根兒叼在嘴上,“啪”的一下打著了火兒。
然而,就在他正準備去點那支煙時,在眼帘跳躍的火焰里,他修長的手指停頓住,像是突然又想到了什麼似的,將火熄滅,把香菸也放了回去,歉意地望她。
“不好意思啊,我忘了,你懷孕!”
微笑勾下唇,占色搖頭,“沒有關係,你要想抽就抽吧。”
面色冷凝了片刻,嚴戰才嘆了一口氣,表qíng再次恢復了貫常的淡定和清冷:“占色,站這兒這麼久,要不然我請你倆去吃飯再聊吧?你看,艾小二在那兒站崗,站得快要抓狂了……”
順著他的視線望過去,占色看到了頻頻在那裡搔頭踢腳扭屁股的艾二小姐,一雙大眼睛不停往這邊兒望過來,與她對上還狠狠吐了吐舌頭。
隨意地笑了笑,她點頭。
“行吧!”
“你喜歡吃什麼?”嚴戰明顯鬆了一口氣。
“隨便!”
“……女人好像都喜歡這麼說?”
兩個人說著,就朝艾倫叉著腰的身影兒走了過去。
占色沒有再答,只笑著轉頭,望了一眼嚴戰的側臉。老實說,這是一張極為好看的男人臉孔——從額際線到鼻樑,再到弧度的唇和下巴,每一處都是那麼的jīng致,可這個人的心裡,卻沒有他的臉那麼一目了然了。
她剛才那個問題,大約問到了他的*或者禁忌,他不想回答才這樣兒委婉地表示了拒絕。本來,她是想著既然嚴戰他是權世衡的兒子,那麼他的母親與這其中會不會也有什麼淵源……
可既然人家不想回答,她也不好再問。
扯著不長不短的頭髮,艾倫一隻手還叉在腰上,明顯等得渾身都不自在了。
“喂喂喂,你倆在搞什麼啊,說什麼機密需要這麼久?愁死爺了!”
占色過去攬了攬她的肩膀,“走吧!去吃飯。”
“吃什麼飯啊?”艾倫噘著嘴,“爺在這喝西北風都喝飽了,過分!你倆談qíng說愛,怎麼好意思讓我守著?”
瞪她一眼,占色抿唇不吭聲兒,嚴戰卻扯了扯嘴角。
“艾小二,你的這張嘴巴啊,就不能管管?”
先是被他隔離,現在又被他給損了,艾二小姐氣得差點兒跳起來了,“小嚴子,你少跟我扯這個啊。哼,你倆拋棄摯友gān得這點兒勾當,等我見到了四哥,一定會添油加醋告狀的,看到時候,他會怎麼收拾你!”
嚴戰懶懶地笑著,將臂彎的衣服往上拉了拉。
“行,等你見到他再說吧。”
艾倫撇著唇,“你怎麼意思啊?我這會兒可氣得很,別惹我!”
“你這嘴……!好了,我不惹你。”
“去去去,一邊兒去!”從占色的右邊兒繞到兩個人的中間去,艾倫活生生把嚴戰從占色的身邊兒擠開,自己走在中間,一隻手挽住了占色的手腕。
“爺的女人,你遠點。”
“……”
見沒有人回應她,艾倫不知道哪根兒又筋抽了,想起了舊事兒來,“嘿,你倆還記得麼?我剛回國那個時候,不還想撮合你倆來著嗎?結果被我四哥給捷足先登了。哎!說起來好像就是昨天的事兒,仔細一想,又像發生了好久了。小嚴子,你說咱們回國後都發生多少事qíng了?……太不可思議了,整天就跟演電影兒似的。”
艾倫平鋪直述的話,卻讓占色有種內傷的感覺。
確實……
一出又一出,人生如戲,戲如人生,真沒有什麼區別。
幽幽的,艾倫又嘆了。
“你們倆吧,也別怪我損你們,你說有啥事兒不能告訴我?我就不能做什麼事兒了嗎?我是缺胳膊了還是少腿兒了?我一大活人,啥事兒gān不了?”
斜眼瞄了一下這個有心沒肺的姑娘,占色面帶微笑地搖了搖頭。
“好了,別乍乍乎乎了,現在就jiāo給你一個很重要的任務。”
一聽說有任務,艾倫立馬就老實了,瞪著一雙老大的眼。
“說,什麼任務?”
占色低頭看著腳下的青石板,見她的視線順著望下來,才皺起了眉頭,似乎頗為難地淡著嗓子說:“這個任務比較難,真怕你……”
“到底什麼任務,我保證完成行不?”手指緊摳著她的胳膊,艾倫像是準備扛槍去打小日本鬼子似的,勁頭兒忒足,一雙眼睛裡都寫滿了躍躍yù試的神采。
不料,占色卻說,“好!你那想想,咱們中午吃什麼?”
“啊,你——”張著嘴愣了足有十來秒,艾倫才憤怒地狠狠瞪著她,“這麼簡單的任務,你怎麼讓我來做?絕對不行!這智商只適合你……”
見她半點不含糊,占色嘴角抽搐一下。
“好了不鬧了,我服了你還不成?”
艾倫撩開她的頭髮,正準備打趣兒她一下,卻恰好看見了她不算太好的臉色,心頭抽抽了一下,jīng神頭兒蔫了蔫,才出聲兒揶揄她。
“占老師,我想到了!要不然你賞臉把爺給吃了吧?!”
瞟了她一眼,占色搖頭失笑。
“……禽shòu!”
望了望公園的天空,她覺得在這麼苦bī悲慘的qíng況下,還能有一個犯了中二病的文藝女青年來逗她開心,與她調侃,供她娛樂,這也算是老天的格外恩賜了。
*
三個人吃飯並沒有花太多的時間,席間,嚴戰自然也沒有提起他的母親,占色也懂事兒地不再問他。等飯後回到錦山墅,已經是下午一點了。占色啥事兒也沒有緊著去做,一頭扎進書房裡,首先就上網,查看了一下相關消息。
可惜,正如嚴戰所說,事qíng真半點兒風聲都沒有。
觀察著她不慍不火的表qíng,艾倫表面兒上不說,其實心裡明白出了事兒。但她本來就是一個樂觀的姑娘,想法也比她更為簡單得多,哪怕料想的最嚴重qíng況,也比事實的真相要輕鬆得多。
不過,她對占色的關心也是真切的。從兩個人落屋開始,她就樓上樓下的跟著,陪她,寸步不離,雖然她想不出來有什麼好辦法,可她那副死心塌地要逗她開心的樣子,也看得占色頗為動容。
“艾倫,你去畫畫吧,不用跟著我的。”
艾二小姐捶胸頓足地抓狂著,“不行,我不跟著你,你要想不開自殺了怎麼辦?那可是一屍兩命!”
占色,“……”
烏鴉嘴說完了還不覺得,又挑眉補充,“我說得不對麼?”
“對,很對,非常對!”知道丫就想逗她開心,占色也就免為其難地開心一下,打起jīng神發笑:“一看到你啊,我就覺得很開心。”
“真的?”
“真的,總能勾起我小時候的回憶。”占色很配合的笑。
“嘖嘖,不得了,說說,什麼回憶呀?”
“好像逛動物園……”懶洋洋地打了個呵欠,占色清了清嗓子,目光又落回到了電腦屏幕上,臉上半點兒玩笑的表qíng都沒有,卻噎得艾倫面頰肌ròu不規則跳動了好幾下,隨即就惡狠狠地捏她。
“靠,占小妞兒,你做人能厚道點兒麼?”
揚了揚唇角,占色正準備說話,放在桌上的手機就響了。
電話正好是嚴戰打過來的。
在這樣兒的時候,占色不認為他會有閒心來電跟自個兒聊天。所以,他來了電話,就一定是她爸有什麼消息了。心裡喜了喜,她飛快地抓起手機來。
“喂!有消息了?”
“嗯。是的。”
正如她所料,嚴戰確實給她帶來了一個好消息。
他說,當天占子書確實去過18號樓,到地兒的時候,被權少皇安排在房間裡休息。可是出事兒之後,由於權少皇的原因,占子書也一併被帶走接受調查了。
另外,嚴戰還說,就“權世衡疑似失蹤”的這件事qíng,有關方面已經組成了一個‘921調查工作組’,就該事件進行專項調查。調查組在確認占子書的身份僅僅只是慈雲寺的方丈,與此事qíng並無關係之後,就在昨天下午讓他離開了調查組。
而且,‘921調查組’的人,從唐心柔提出質疑的第二天開始,就開始在責令找尋權世衡的下落。然而,他們將zmi機關所有公開或保密的機構里都翻了一個底兒朝天,不僅沒有找到權世衡,就連唐瑜那個女人也像在人間蒸發了,連影子都沒有。
據他了解到,事qíng現在好像陷入了僵局。
“謝謝你,辛苦了。”
又說了一遍無意義的感謝話,占色的身上有虛軟,就像被人抽光了力氣。
掛斷了電話,她放好手機,雙手捂著臉撐在辦公桌上,久久沒有動彈。
既然找不到人,就沒有證據,權少皇他們就會很安全。
而且,找不到唐瑜的人,唐心柔她就不敢輕易出示DNA序列測試,畢竟那也算人質。
權世衡和唐瑜之前,是關在行動大隊的。
這一點,權少皇沒有瞞過她。
現在工作組既然找不到人,人哪兒去了?
她想,那天在醫院裡,無qíng接到電話的時候,應該就是去做這件事了。
這麼說來,權少皇他並非完全沒有準備才對啊?權少皇他一向習慣運籌帷幄,別人下棋,下一步最多能算三步,而他這個人,在一步落子之前,心裡至少已經盤算好了七步,為什麼這次,他會這麼容易就讓自己落入別人的陷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