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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教授之前接到了她的電話,就在家裡等著她了。
見他們來了,格外的高興,泡茶端水削果子,忙得不可開jiāo。
趁著這個當兒,艾倫扯了扯占色的衣袖,用只有她才能聽見的聲音,小聲兒地八卦,“占小妞兒,問你個事兒。”
占色蹙眉,“什麼?”
“你這個師兄,是不是你那時候的對象?”
艾倫的聲音往耳朵里一灌,占色頓時就繃住了臉,餘光掃了一眼章中凱帶著溫暖笑容的臉,直接剜了她一下,“你瞎說什麼呢?哪兒跟哪兒啊!對了,你一會兒少說話,閉上嘴,知不知道?”
“額!……知道了!”
艾倫知道她嫌棄自己大嘴巴,聳了聳肩膀,不以為意。
雖然她的qíng智不高,可章中凱喜歡占色,她還是能看得出來的。
只不過……
哎,誰又能給權老四爭女人呢?可憐這位哥子了。
她正感嘆著這個與她‘同病相憐’的男人,呂教授忙活完,就笑眯眯地坐了過來,長長的一嘆,拉開了她的話題序幕。
“哎,這一晃都這麼久過去了。你倆好久沒在我這裡來了。今天中午,就在家裡吃飯,誰也不許走啊。”
抿了抿唇,占色笑著,有些不好意思。
不過,以前她就經常在她家裡蹭飯吃,今天本來就有事兒找她,又帶著對過去美好日子的懷念,自然也沒有心去推辭。
“那就打擾老師了。”
“不打擾,不打擾。有你們年輕人陪著吃飯,我那老伴不知道多高興呢。你倆那時候一來就要吃老蘭做的酸菜粉絲魚,他啊,都給你們記著呢。這不,一早就去買菜了,準備中午給露一手。”
“呵呵,蘭老師還是這麼好……”
這麼一說,把占色那些記憶和饞蟲都給勾了出來。
章中凱也笑,“老師,連這個你們都還記得呢?”
呂教授大笑,聲音慡朗,“怎麼了,你以為我老了,不中用了啊?”
“沒有沒有……”
一時間,笑聲滿廳,賓主盡歡。
蘭教授在他們坐下來不到半個小時,就提著一簍子菜回來了。有蔬菜、有水果,有魚有ròu,看上去紅紅綠綠的十分豐盛。同時,也能看得出來,他們夫妻倆是真心的熱qíng款待。
在吃飯之前,占色沒有提到今天來的目的。
到是吃飯的時候,想到上次權少皇來找磁帶的事兒,呂教授有些歉疚的提了一嘴。
“占色,那件事,對你沒有什麼影響吧?”
磁帶不見,又被唐瑜置入了記憶的事qíng,占色之前就已經聽權少皇提過了。老實說,這中間的貓膩她還真的有些想不明白,按理來說,放在呂教授家裡的東西,不會無緣無故被盜才對。
見呂教授挑明了,她也就順勢接過了話去。
“老師,你家裡有別的人來過麼?”
瞥著她小臉上的凝重,呂教授考慮了一下,收斂了表qíng,嚴肅地說:“我家裡清靜,除了偶爾會有學生來走動,就只有女兒一家,再就沒有旁人來了。不過,書房裡,卻是只有我們夫妻倆才會進去的,女兒都不往書房去。”
“哦!”
事qíng過去了六年,要回憶六年間發生的事qíng,有不小的難度,究竟誰拿走了磁帶,更是一個無頭公案。占色沒有再多問,剛夾了一塊兒酸菜魚在嘴裡嚼著,卻聽得呂教授看著章中凱。
“你這孩子,也是命不好,眼看就可以晉升了……結果遇上這事兒,哎!我現在也總和別人說起,在我教過的學生中,最有天賦的人就是你了。不過,你也不要氣餒,畢竟做咱們這行兒,也不靠臉不靠外表,靠的是真本事。你還年輕,暫時在圖書館裡養著,等身體恢復好了,一切都還有希望。”
章中凱勾起了唇,笑了笑,似乎沒有受到這件事的影響。甚至於,他比其他任何人都要來得淡定與無所謂。
“多謝老師指導,我省得。”
提到章中凱的事qíng,本來好好的氣氛,又僵滯了幾分。
蘭教授嗔怪地看了呂教授一眼,趕緊地切換了話題。
“來來,孩子們,快吃快吃,給我評評,哪道菜最地道……”
看著兩夫妻溫和飽滿的笑容,還有臉上鐫刻著歲月痕跡的紋路,大家都知道他們是什麼意思。接著,便也就把話題打住了,聊起了其他的事qíng來。
等吃過飯,又寒暄了幾句,占色才切入了主題。
“老師,我今天來,是找你有事兒的……”
“你是想?”見她遲疑,呂教授面色沉重。
占色點了點頭,肯定了她的猜想,“我想請你替我找回記憶。”
沉凝了一下,呂教授問得很嚴肅,眉頭擰著,一臉都是長者的關懷。
“你都想好了麼?當初,你可是恨不得再也不要想起來。”
沉默了一下,占色繼續點了頭。
“老師你放心,我已經不是幾年前的我了。我啊,沒有那麼脆。這段時間,我也考慮了許多,一個沒有完整記憶的人,就沒有完整的人生,我想,不管是好的,還是壞的。歡樂的,還是傷心的,我都應該去面對,畢竟,真相比什麼都重要。”
定定地看著她臉上平靜的笑意,呂教授心裡豁然開朗。
“行吧,你跟我來!”
他們要去的是學校的心理輔導室。
蘭教授勸說再多坐一會兒,消化消化再進行那種耗體力的活兒。而艾倫卻是興致勃勃摩拳擦掌,新鮮得恨不得馬上過去圍觀。只有章中凱一個人坐著不動,他在等著那兩個學生來接他下樓。
很快,學生就嘻嘻哈哈的過來了。
招呼了教授,又像上樓的時候一樣,他們背著章中凱,隨著一行人往樓下走。
等再次穩穩地坐回到輪椅上時,章中凱看了占色一眼,又看著呂教授,微笑著說,“老師,這些年我對催眠也有點兒研究。不知道能不能觀摩一下?說不定,還可以幫點兒小忙。”
“這個……得問占色。”呂教授臉上帶著笑,將決定權丟了出來。
占色的眸子暗了暗。
事實上,她非常的不qíng願。
畢竟這個事qíng涉及到她的個人*。可是,這麼久以來,章中凱從來沒有對她提出過什麼要求,一次都沒有。而這唯一的一次,還是關於學術方面的,她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去拒絕這個她虧欠太多的人。
看著她蹙住的眉,章中凱笑著,推上了輪椅。
“沒事兒,色色,不方便就算了。”
喟嘆了一聲,占色極力掩飾心裡的不自在,面色平靜地點頭。
“沒關係,也沒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兒。先過去,再說吧!”
*
有人說,一個人發現喜歡另一個人,一開始或許只是緣於眼神兒的留戀和心跳的速度。可一個人如果要發現他徹底地發現愛上了另一個人,大多數來說,都得經過一次痛徹心扉。要不然,淺薄的愛,很難深入骨髓,刻入經絡。
正如此刻的權四爺。
被老婆給拋棄了的她,坐在錦山墅書房裡的大班椅上,面前上好材料的菸灰缸里,已經堆積滿了燃過的菸頭。菸頭像一座cha滿了旌旗的小山峰,而攻克的卻是他自己的心靈堡壘。
他又開始抽菸了。
男人一旦有了菸癮便很難戒掉,可之前他卻戒得非常的順當。而現在復吸,也很順當。他必須麻木一下自己的心態,不抽菸他真怕自己忍不住熬不過。
在沒有占色之前,他從來都不相信‘愛’這個玩意兒。甚至於無端端就會討厭這個字眼。在他看來,一個頂天立地的爺們兒,要整天把愛不愛地掛在嘴邊,不是吃飽了撐的就是娘pào兒。而且,一旦被女人給拴了魂兒,是一種對男人意志的摧毀,更嚴重點兒說,那完全是一種對男人健康心靈的腐蝕。
後來,即便他對占色好,在心裡多多少少還是有點忌諱的。
要不然,他也不可能熬得過六年。
可是……
到底是年紀大了,還是好了傷疤忘了痛,或者說現在更英雄氣短了?他不知道。更不明白為什麼這一次比六年前還要難捱。一分鐘過得比一年還要久,每時每刻都恨不得飛奔到她的面前,奉上自己的臉,由著她打了左臉還可以再打右臉,只要她心裡舒服,只要她能跟他回來,一切都好。
就坐在這裡的時候,他的腦子裡,已經演變了各種各樣上趕著‘找賤’的表qíng、動作,還有語言……
但他還是坐在這裡。
為什麼?
因為他太了解他這個小女人了。那女人要不是自己想通了,不要說他把臉拿給她打,就是他脫光了把屁股拿給她打,她也是不會回頭的。
當然,他權老四要留住一個女人,辦法多得都數不清。再不行,把她拴在屋子裡,只要他不點頭,她也休想離開他半步。
可是,他並不傻,多少次的jiāo鋒下來,他知道那絕對的是下下策。除了側面反應他的無能,駕馭不了自己的女人外,對兩個人的關係,半點兒改善都不會有。
要論手段,他有的是……
可對他的女人,他這時候只剩下頭痛了!
頭痛得,他甚至都沒有心思去審訊權世衡那個人渣。
“咚咚——”
無qíng的敲門聲,正如他這個人,永遠的吊二郎當。
“老大,想什麼呢?這麼出神兒?”
看得出來,無qíng很欣賞他現在一副失了戀的落魄樣兒。要知道,不過短短一個晚上,就讓英明神武的權四爺胡茬子青了下巴,眼窩兒深陷,面色憔悴,那簡直就是百年難得一遇的奇觀了。
不厚道的說,無qíng真的想拍幾張照片兒,用來留念。
權少皇剜了他一眼,對於他的明知故問和惡意取笑,並不給半點機會。
“有事?”
摸了摸鼻子,無qíng笑得更得瑟了,“我說老大,你別這麼頹廢成不?趁著咱嫂子不在,要不弟弟給你找倆小qíng兒抱抱,一起去樂呵樂呵。咋樣?!過了這村兒,可就沒這店兒了。”
一下子將菸頭摁滅,權少皇煩躁地瞪他。
“能有好建議不?”
“呵,這建議還不好啊?”無qíng沒有半點兒正經,一屁股坐在他的對面兒,一眨不眨地欣賞著他家老大此時的可憐樣兒,覺得自己被孫青nüè了千萬遍的小心肝兒,竟奇蹟般地恢復了戰鬥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