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頁
果然,她的思緒未斷,艾慕然的聲音就響了起來。
“電子郵件里,那人告訴我這件事,還附帶了一張照片。是少皇在幾年前與那個女人的合影。那個女人與你長得極像,不過比你的年紀小。郵件也沒有署名,只有一隻可怕的吸血蝙蝠……”
吸血蝙蝠,一張照片兒……
她收到過吸血蝙蝠的郵件,什麼話都沒有。國外留學的晏一寧收到過吸血蝙蝠的郵件,告訴了他父親外遇的事qíng,還附上了父親與王薇通jian的照片。而艾慕然收到的郵件,也有照片兒。那個蝙蝠的目的,似乎就恨不得把權少皇家的水給攪渾了……
她很想說,作為一隻專業間諜,蝙蝠先生,你能專業點麼?少管點別人的家世,多管點兒與工作有關的正事。
自嘲般幽了一默,她的心卻不如思維那麼跳脫。
怦怦地,它狂亂地跳動了起來,脊背上滲入了一股子說不出來的涼意。
“艾所,郵件和照片兒我能看看嗎?”
艾慕然輕抿了一下唇角,大概看出來了她心裡的緊張,本來的嫉妒心,莫名又輕鬆了幾分。說到底,她對權少皇,何嘗有把握呢?不一樣小心肝兒亂顫?
唇角掀開,她笑了。
“可以。”
*
那確實是一張很有愛的合影。
從照片清楚的背景,她可以看得出來,竟然是在依蘭的慈雲寺。一個她前不久度蜜月的時候,才去過的地方。
另外,可以從照片的角度分辨出來,它屬於偷拍產品。
照片上的男人,比現在青澀了許多,不過風度翩翩的外表,卻沒有什麼改變。他一隻腳剛邁進慈雲寺的門檻兒,勁瘦的腰身,修長的雙腿,外套敞開著,襯衣鈕扣鬆開了兩顆,正微微低頭,似笑非笑地看著被他攬在懷裡的女人。
女人偏著頭在看他,只照了一個側臉,骨架子有點兒偏瘦,腰身細得不盈一握,胸前卻十分有料又豐滿,半邊jīng致白皙的小臉兒,宛如牛奶里泡出來的瓷器,描繪不出的潤澤如玉。那笑容盈滿了整張照片兒,如同松花江上的波光粼粼,又像古井泉水似的清冽剔透,美好又純粹……
兩個人半摟在一處,天造地設。
可……雖然只有半張臉,她卻覺得,不僅僅像那麼簡單吧?
雖然過去了幾年的時間,人的長相和氣質都會有變化,但占色就這麼看著照片兒,竟然頓時就產生了一種詭異的感覺——照片上的女人,完全就是她自己的年輕版本。雖然那個女人身上的衣服,她沒有什麼印象。但看第一眼的時候,她就真真兒嚇了一跳,太像她自己了。
艾慕然看著她變幻不停的臉,忍不住小聲諷刺了起來。
“占色,她很像你吧?!你有沒有覺得有一點難過?你不過就是她的替身。”
占色嘴唇抽搐了一下,轉頭,對上了艾慕然的目光。
“艾所,我會告訴你嗎?我愛死了你現在不裝bī的樣子。”
艾慕然面色一凝,轉瞬,卻冷哼一聲。
“同樣,我也愛死了你現在的樣子,真可憐!”
“我有什麼可憐的?”占色牽了牽嘴唇,沒有表現出來任何不適,一句話說得不知真假,“嘖嘖嘖,老實說啊,我真的沒有想到,世界上竟然會有人長得跟我像到這種程度……”
說到這裡,她qíng緒突然被牽動了一下,又轉頭盯上了艾慕然的眼睛。
“艾所,大變活人上出現的那個女人,與我有多像?”
艾慕然哼了哼,臉色不變,纖細的手指頭,指了指電腦屏幕上的那個女人,眉梢染上的儘是譏誚。
“諾,就有這麼像。占色,你就不要在我面前裝了。其實,我們心裡都明鏡兒似的,那個女人,就是這張照片上的女人。而且吧,她那天就被少皇帶走了……你說,他會把她放在哪兒去?”
占色自然知道艾慕然的話,在暗示她什麼。
不過,她卻不會讓她那麼慡!
“我說艾所,你是不是特想看我出醜,或者被下堂,被權少皇給趕出去什麼的?”
艾慕然看著她,忍不住笑了,認真地點頭,“如果真有那麼一天,我一定會很開心,說不定還買一串鞭pào慶祝一下。不過麼,我等了這麼久,你認為會有可能嗎?這個女人都已經回來了,你不還好好地在我面前張牙舞爪嗎?”
張牙舞爪?
呵呵一笑,占色面色都不變。
“我一直很低調,張牙舞爪的是你吧?”
艾慕然掃她一眼,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眼眶有點兒發紅。
“得了,別再說這種招我討厭的話了,咱們去看看李小晨。”
見到她雖然尖酸刻薄,卻真實了許多的表qíng,占色嘆了一口氣,忍不住也笑出了聲兒。
“好。走吧,領導,gān活去。”
一路下樓,她就著艾慕然手裡的傘,不快不慢地走在雨地里,突然有點兒奇怪。
她與艾慕然之間,好像突然之間有了不一樣的變化。
到底是什麼,她也說不出來。雖然兩個人不可能直接從qíng敵跳轉成為朋友,可她明顯的感覺得出來,艾慕然不知道是真心感激她的幫助,還是同qíng她的老公有別的女人,總之,語氣雖然還總是慣帶的諷刺和嘲笑,但最起碼,她的每句話都是真實的qíng緒反應,不會再對她背後捅刀子。
有一個明明白白的敵人,比有一個笑裡藏刀的敵人好得多。
許多年之後,占色再回憶當年時,才發現一次‘大變活人’的魔術表演,真的改變了許多活人的生活,也因此改變很多人的命運。人的命運轉角,往往都在一個點。艾慕然,晏容,杜曉仁,她自己……當然還有唐瑜。都因為那件事,從此有了不一樣的人生。
與艾慕然邊走邊聊著,她們往男生宿舍去了。
老實說,占色的腦子有些亂,至少比她表現出來的平靜,要煩亂得多。
照片上的女人,大變活人里的女人,她們到底是不是同一個人?
而權少皇這一個月里,都沒有在她面前提到過那個女人,他到底把她弄到哪兒去了?
真的金屋藏嬌了麼?
可要是金屋藏嬌了,權四爺不每天都在往自己的被窩裡鑽麼?而且,他半絲異常的qíng緒變化都沒有,怎麼看都不像婚後出軌的男人樣兒。有那麼幾次,她也曾經試探xing地問及過那個女人的qíng況,可每次都被他笑著帶了過去,說關係到qíng節機密,暫時不能告訴她。在說那些話的時候,他一臉坦然,沒有半絲兒撒謊的尷尬。
對,他不會的!
她很快就說服了自己,不要胡思亂想。
且不論,那個女人不太可能是十三的親媽……就算她是,權少皇也會很好的處理吧?……要不然,如果他現在還愛著她,就不會再與自己勾勾纏纏,他就不是那樣的男人。
心裡稍稍堵了一下,隨即又笑了。
到底她還是不大度!不過,換做任何一個女人,都會有點彆扭吧?
但,她不想因為這些事qíng,放棄眼前的幸福。
深吸了一口氣,占色壓下心頭的qíng緒,踏入了男生宿舍。
*
外面的大雨,讓男生宿舍的地板上拖了一條長長的水漬和腳印。宿舍的建築有些陳舊,一溜兒流出來的水槽子,順著宿舍大門的門fèng蔓延到了門裡。即便每天都有管教帶著學生在整理內務,可乍一看上去,宿舍的環境還是有點兒糟糕。
占色挑了挑眉頭,似笑非笑。
“艾所長,你要了那麼多的經費,該找人修一下了。”
艾慕然聞言,本來緊鎖的眉頭微微展開,眸底莫名浮上了一絲笑容。
“放心吧,Q&S國際已經立項了。要損資重新修建一個現代化的少教所。昨天嚴戰與我聯繫過,資金都已經到位了,目前正在選址,過兩天我會再去看看……”
占色偏頭,看見了她臉上乍現的光芒。
腦子裡,突然又出現了嚴戰頎長的身影,還有一雙清冷的目光……
嘴角抿了抿,她狐疑地皺了眉頭……艾慕然所長該不會是看上嚴戰了吧?這到是正常人的心理,且不說嚴戰本身是一個很優秀的男人,就說“qíng感轉移”無疑就是治療感qíng創傷的良藥。
可是,嚴戰那個男人——
想到他一雙深不可測的眼睛,還有那與權家幾乎一脈相隨的yīn鷙與複雜……
她莫名地替艾慕然擔心起來。
嚴戰那個男人,不是艾慕然的智商可以駕馭的。不過麼,感qíng上的事兒,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沒有人說得清楚,萬一兩個人真要要成就了一樁良緣呢?
所以,她並沒有開口提醒。
當然,最主要的是,艾慕然並不是她的朋友,她沒有立場去提醒……
“什麼味道?”走在透著風的過道上,艾慕然鼻子吸了吸,伸手在面前扇了起來。
占色眉頭輕蹙,也吸了吸鼻子,“誰燒過紙錢?”
空氣里充斥的,確實是燒冥紙的味道……
在民間有人死了,或者有人夢見了死去的親人,都會用燒紙錢的辦法去祭奠和安撫亡魂。這本來不算多大點事兒,可這兒是少教所,一個事業單位,大白天的鬧這個就有點兒說不通了。
而且,男生宿舍的地勢低矮,走廊和過道的光線昏暗,下雨的空氣又特別cháo濕,燒冥紙的味道混在cháo濕發霉的空氣里,不僅有點兒刺鼻子,還平添了一種yīn森森的恐怖味道。
這個時候,學生們都在教室里上課,男生宿舍里,安靜得愈發可怕。
自從段明被陳勝殺害死亡之後,他以前住過的那間宿舍,就一直空閒了下來,並且還上了鎖。而之前與他同宿舍住的幾個男生,都搬到了另外的宿舍去。
不巧,那個‘見鬼’的李小晨,正是段明的同輔。
兩個人放慢了腳步,嗒嗒嗒的腳步聲,在走廊里,空寂又詭異。
艾慕然甩了甩滴著水的傘,離占色近了一點兒。
“噼啪——”
突地,背後傳來一聲巨響,艾慕然嚇得短促的尖叫了一聲兒,脊背僵硬著,面如紙白。
占色蹙了蹙眉,伸手抓緊了她的胳膊,偏過頭去瞧。
吁!
男生宿舍的過道很長,因為今兒外面的風雨很大,穿堂而過的風,突然將一扇開著的窗戶給颳得猛地合上了,窗欞的碰撞聲,卻把她給嚇成了這副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