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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俺,俺說,俺都說……是,是小人那個,那個時候好賭。在依蘭的賭場裡……輸得快要當褲頭了,還借了老闆很多水錢……那老闆不知道咋知道,俺閨女生了個兒子,就對俺說,說他有一個朋友,兩口子沒得生養……要領養一個……俺,想著小麼那,那qíng況……姑爺,俺真心是為了她好啊,真心的,熱乎乎的真心啦……你想,一個小姑娘她自己還是個孩子呢,咋養孩子啊……”
眉頭狠斂,權少皇冷冷一笑,突然撐在扶手上站了起來。
一步,又一步,他慢條斯理地走向了魯有德。
“真的?”
“真,真的。”
就在魯有德點頭如搗蔥般諂媚的時候,權少皇突然飛起一個窩心腳,直接揣在了他的心窩子上,出口的聲音無比bào戾。
“你他媽還敢撒謊,不要命了!”
直飛到兩米開外,魯有德顫歪歪抖動著身體,面孔扭曲著,雙目驚愕地盯著他,嘴唇滲出血來,卻不敢喊痛。
“你,你咋地會,會知道?”
冷笑一下,權少皇轉身又坐回了大皮椅上,狠狠地盯著魯有德,手卻捂著了胸前。他真的沒有想到,那一段時間他賭氣似的心灰意冷和不聞不問,竟然會造成了老婆孩子遭受到了這樣的災難,甚至差點兒就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局面。
一時間,心尖抽痛。
魯有德問他為什麼知道?
其實,在抓到龍把頭的時候,他就已經知道了。
只不過,有些事qíng的脈絡,還不太清晰,事實與龍把頭jiāo代的也有些出入。所以,他今兒才會讓人把俞亦珍一家人叫來。目的很簡單,讓占子書震撼俞亦珍,再讓俞亦珍親口說出來,最後審問魯有德,得到事實的真相。
手指撐了下額頭,見魯有德嚇得呆住了,他沉了聲音。
“還不jiāo代,是等著我告訴你?”
狠狠地抹了一把臉,魯有德回過神兒來了,苦著臉瞅著他,巴巴地求饒著,再也不敢再撒謊了。
“是是,俺都jiāo,jiāo代。俺常玩的那個地下賭場是,是青龍幫罩著的……你,你知道的,俺,俺惹不起那些人。當時,他們要俺做的事兒,其實是,是,是……”
好幾個‘是’噎在嘴裡,他說不出來了。
權少皇勃然大怒,“說!”
咽一下口水,魯有德頭頂冷汗直冒,說話越髮結巴起來。
“他們是讓俺殺,殺掉那個孩子,不要留下禍根……但是俺,俺一時貪,貪財……告訴他們說孩,孩子被我丟到茅坑裡淹,淹死了,他們嫌,嫌茅坑臭,捅了兩下掩著鼻子就相信了。然後,俺又偷偷聯繫了人,人販子……把,把那小孩兒給賣,賣了!”
“賣了多少錢?”權少皇啞然出聲。
不僅魯有德,他的話就連旁邊的兩名警衛都錯愕了。
冷笑一下,權少皇心痛如刀銼,“我只是想知道,我的兒子在你眼裡值幾個錢?”
弱弱地伸出五個指頭,魯有德做了一個“五”的手勢。
“五,五萬……”
權四爺笑了,一雙幽冷如láng的眼睛,死死地盯在魯有德的臉上,似針似芒,更似一把冷酷到了極致的尖刀。
“魯有德。”
“……四,四爺!”這廝到這會兒,再不敢叫姑爺了。
“你喜歡吃什麼菜?”看著他恐懼的雙眼,權少皇字字句句,咬得十分清晰。
“啊……!?”魯有德腦子一懵,完全跟不上他的思考節奏,更不知道他葫蘆里到底賣了什麼藥,準備怎麼處置他,只拿一雙驚恐而茫然的眼睛盯著他,呆頭呆腦地搖了搖腦袋,“俺剛,剛才吃得很飽。不,不餓。”
“回答問題。”權少皇一眨不眨地盯住他,“我喜歡聽實話。”
魯有德一張滷豆腐皮兒似的臉上,一陣青來一陣白,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才好。他是一個小人,卻並非一個有骨氣的qiáng人。除了賭博之外,他這一輩子gān得最缺德的事兒就是賣掉了小麼剛生出來的那個孩子,他又何嘗經歷過這樣可怕的陣仗?
哆嗦著身體,他說話一句比一句結巴。
“吃,吃啥都好……都,都好。”
“回答!”
身體一抖,魯有德小聲說,“我喜歡吃羊腰,補,補腎,壯,壯陽……”
“喜歡吃魚嗎?”權少皇突然笑問。
魯有德愣了一下,搖了搖頭,“我喜歡吃羊腰,牛ròu也行……”
冷冷盯著他,權少皇似乎很不滿意,“我是問你,喜歡吃魚嗎?”
魯有德嚇得心臟一縮,不敢再頂撞他了,重重地點頭。
“喜歡,我喜歡吃魚。”
“鱷魚喜歡吃嗎?”
什麼,鱷魚?
魯有德一頭霧水地跪在那兒,又嚇又驚,整個兒像抽了靈魂似的,盯住他不敢再吭聲兒,只會傻傻地順著點頭。不料,他卻看見權四爺笑眯眯地轉過頭去,和顏悅色地對他的兩個警衛命令。
“把他帶到後院的鱷魚池,讓他吃個飽。”
腦子像被炸藥給‘轟’開了,魯有德一臉震驚地瞪大了雙眼,遲疑了一下,就雙手著地爬了過來,哀哀地請求。
“不,不要啊。四爺四爺,你老人家就饒了我吧……饒了我這一次吧……下次,我再也不敢了……”
“滾你媽的!”
權少皇一腳踹翻了他。
還他媽下次,他還能有幾個兒子讓他再來一次?
看著這個當年禍害他老婆兒子的男人,權四爺心裡如同翻江倒海,臉上卻沒有什麼表qíng,踢了人也就輕輕擺了下手,就讓兩個警衛拖著他下去了。
等人剛到門邊兒,他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聲音冷冷地笑。
“魯有德,你說,人要沒了手腳,還能活下來嗎?”
嗚……
哭嚷著,只能見嘩啦啦一陣水流聲,一股子騷氣就直衝鼻端。
他狠戾的話,讓那個被人拎著的魯有德褲襠濕了,止不住的尿隨著褲腿兒就流了下來……
嚇尿了?
冷笑下,權少皇補充,“堵上嘴,免得聲音擾民。”
*
主樓里,一陣燈火通明。
幾個人都沒有去睡,還在客廳里等著他。
他剛剛進去,俞亦珍就激動得‘噌’地一下站了起來,可愣愣地看了他好半天兒,一句話卻像梗在喉嚨里,問得結巴而不流暢。
“姑爺,他,他怎麼樣了?”
淡淡看了她一眼,權少皇皺著眉頭。
“放心,死不了!”
說罷,不等她們再多說什麼,他轉身朝樓上走去了。
然而他自認為很溫和的話,還是打擊到了俞亦珍,只見她兩條腿晃了晃,面色一白,忽然捂著胸口就大口喘著氣兒,翻著白眼兒倒在了沙發上。
“媽——!”占色擔憂地喊了聲兒,趕緊掐著她的人中。
不料,上樓去的權四爺,不到一分鐘就帶著冷血下來了。冷血手裡拎著醫療箱,樣子也沒有半分吃驚。很明顯,他們早都已經做好了急救準備。
在冷血給俞亦珍看病的過程里,占色顧及到自個兒老爸是個吃齋念佛的僧人,只能把權少皇給拉到了旁邊的偏廳里,才仔細地詢問了他剛才的qíng況。聽說了吃鱷魚的那個段兒,她嘴角抽搐了下。
“你讓他吃魚,還是讓魚吃他?”
權少皇瞄她眼,淡淡地開口,“那是人工伺養過的揚子鱷。”
人工飼養的揚子鱷,一般吃不動人。不過,對於受了驚嚇丟到池子裡的陌生人魯有德,它們肯定也會主動攻擊,身上受點兒傷掛點彩肯定是會有的。當然,如果運氣不好,傷得太重了,那也只能自求多福了。
苦笑了下,占色踮著腳,輕撣了下他肩膀上的衣服。
“你打算就這樣放過他?”
揚了揚唇,權少皇目光冷冷地與占色對視。
“當然……不!”
等俞亦珍醒轉了過來,權少皇和占子書就神神秘秘地去了書房,只留下占色和魯芒在那裡開解她。再次醒過來的俞亦珍也不再求qíng了,只是抽泣著抹眼淚兒,瞧著愁死個人。等終於把她安撫著睡了過去,已經晚上十二點了。
老實說,聽著她壓抑的啜泣聲兒,占色心裡也不太好受。
可這些事兒,既然做了就得有人承擔責任,任誰也改不了結果。
魯有德他罪有應得!
不過,她還是比較贊同權少皇的意見,好好地收拾幾天,最終還讓他接受法律公平公正的制裁。這樣兒,也算給了俞亦珍一個jiāo代,不是他們做小輩地要如何對付他,而是他應該受到什麼樣兒的司法處理,與人無憂。
從衛浴間裡出來,權少皇見她披著頭髮在那發愣,輕笑著逗她。
“怎麼了?愁著怎麼給爺發福利?”
“去!”占色搓了一把臉,嘟著嘴巴,“都洗gān淨了?”
看到她不qíng不願的樣子,權四爺不禁哈哈大笑,捏一下她的臉,先戴上了高帽子,“夫人向來最守信諾,你這委屈勁兒,給誰看呢?”
拍開他的手,占色笑開了。
“廢話!”
“行了,*苦短,別làng費時間了。”輕輕笑一聲,權四爺一把將她抱了起來,放在自個兒身上,就勢躺了下去,舒服地嘆了一聲兒。
然而,好半晌兒她都沒有動靜。權四爺低頭瞧去,只見她臉兒紅紅的縮在懷裡,樣子好像真是為了許下那個承諾在躊躇。嘴角抽了下,他不由笑得更得勁兒了,把她往懷裡一裹,一晚上的yīn霾都被他慡朗的笑聲給沖沒了。
“趕緊的,開始了!”
燈光下,占色抬頭看著他。
臉蛋兒上紅撲撲的像染了胭脂,呼吸亂而急促,一雙長長的睫毛胡亂跳動,明顯心緒不寧,尤其那鼻尖兒上,還有一層細汗。
輕拂著她的頭髮,權四爺口gān舌燥。
“你很熱?”
“不!”趕緊否認,占色潤了一下嘴,“我在醞釀qíng緒。”
似笑非笑地凝視著她,權四爺沒有說話,只是借著燈光觀察著他的女人。六年時間過去了,她確實不再是當初那個單純活潑的可愛少女了。可,她的容貌變化卻不大,言談舉止之間,更添了只有歲月和生活才能淬鍊出來的女人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