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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半晌兒,她咽了咽口水,口不對心地說。
“我今兒晚上……在醫院守著媽。”
權少皇勾了勾唇,目光厲色地掠過她受傷的腳踝,目光驟冷。
“你這個樣子,留下來除了添亂,能做什麼?”
占色心裡一窒,自然能看得出來他眸底暗藏的不悅。甚至於,她還能感覺得出來,他話里其實還有沒有表達出來的意思——他不就是以為她和嚴戰有什麼嗎?難不成,他以為她留在醫院,就是為了這個?
目光涼了涼,她耷拉下眼皮兒。
“我只是腳扭了,又不是殘廢。”
權少皇抿了一下唇,目光暗了,“一會回去,讓冷血再瞧瞧。”
他都這麼說了,占色自然禁了聲兒。
不過,幾句話下來,兩個人間暗藏的風bào,卻也沒有逃過病房裡其他人的眼睛。
俞亦珍擔心占色,心急卻又不知道怎麼辦。在病房再一次陷入死寂的時候,她笑了笑,就想打破這一陣僵局。
“小麼啊,媽沒什麼大不了事兒,不用你留下來照顧。跟著姑爺回去,好好養著傷,明兒也不用過來了。”
“嗯,我知道了。”占色鼻子有點酸,笑容也勉qiáng了點兒。
見狀,坐在俞亦珍chuáng邊的魯芒,眸子裡冷光閃了閃,心裡就有了計較。
她素來有點兒小聰明,這樣的qíng形,很容易讓她猜測出來,肯定是姐夫過來的時候見到了大姐與嚴戰之間的事兒,然後夫妻間才有了這幾句齟齬,心裡也生出點兒嫌隙來了……
剛才受了占色的氣兒,她還沒有消下去。在這樣的時候,她不去火上添一把柴,更待何時?
吸了一下鼻子,她側過臉去,小心翼翼地斟酌著詞兒,似笑非笑地接過了話來。
“媽,你是不懂我姐的心啊。呵呵,剛才嚴戰又過來了,他跟姐兩個人在病房外面,那啥……我……我都說不出口……”
“說什麼呢?!”
權少皇冷聲出口,直接打斷了魯芒的話。他低喝時的樣子,凌厲森冷,目光更是冷得刺骨,帶著一種上位者才有的傲然姿態,更帶著一種對占色絕對的信任,說得斬釘截鐵。
“小姨子,搬弄是非,小心砸了腳。”
心肝兒顫了顫,魯芒咽了一下口水,心底有點兒怕他。
可餘光一掃,憑著女人天生的直覺,她覺得權少皇越是如此說,越是代表他心裡在乎,一定在計較。冷哼一下,本來不多的底氣頓時加了碼,為了讓占色過得不舒坦,她自然顧不得那麼許多了,鎮定了慌亂的神色,她望向了權少皇銳利的雙眸,一字一句說得有條不紊。
“姐夫,不是我要搬弄是非,其實吧,我這也是為了你跟我姐的感qíng好。你知道的,我姐生得好看,打他主意的男人多了去了,一般人我也不想說。可這個嚴戰不同,我姐對他吧,有那麼點兒意思。今兒下午他才送過我姐回家,兩個人在小區里摟摟抱抱的,多少人看見了?……剛才在病房外面也是,不相信你去問問,好幾個小護士以為他倆才是一對兒呢……”
魯芒一席話說得有些凌亂,可虛虛實實,真真假假的夾雜著說出來,卻像真有那麼回事兒似的。
不待其他人作出反應,俞亦珍就沉了臉,瞪了魯芒一眼。
“小芒,你別在這兒胡說八道,出去。”
被老媽罵了,魯芒卻沒有生氣。因為越是如此,老媽維護占色不讓她說出來的樣子,更加容易讓她的話取信於權少皇。
“媽,我說你真是的,你為什麼總護著我姐?你要不相信,你自己去問她,剛才就在這病房外面,那個嚴戰都說了些什麼?他們兩個人到底有沒有曖昧,她心知肚明……”
“閉嘴!”權少皇惱了,騰地站了起來!
“魯芒……你……要氣死我?”
就在這時,俞亦珍的眉頭緊皺著,面色煞白地捂著胸口,喉嚨一陣嗚咽,眼珠子怒視著女兒,又喘不過氣兒來了。
她發病的樣子,嚇得占色聲音都變了,身體前傾過去。
“媽,你消消氣兒……快叫醫生。”
“快!”
權少皇眸色暗沉著,趕緊摁了鈴,又差人去找醫生。
魯芒瞄了一下權少皇越發深黝的眸子,見效果已經達到,自然不會再去氣老媽了,坐下來一邊順著她的心口,一邊兒垂著頭委屈地裝乖巧,“好了,媽,我不說了。我不說了還不行麼?你彆氣壞了自個兒,都是我的錯,都是我不該亂說。”
明是道歉,實則澆油。
占色又如何不知她這點兒小伎倆?
火噌噌地爬上來,又被她qiáng行壓了下去。……她這會兒,只想關注老媽的身體,
對於魯芒說的那些話,她確實有些在意,可更在意的卻是權少皇的態度。她心裡明白,有些事qíng,如果當事人不計較,外人怎麼挑唆都沒有用。反之,如果當事人都已經上了心,根本就不需要外人挑唆,他也會當成真事兒來看待。
這qíng況,她犯得著多說些什麼嗎?越描,只會越黑。
暗嘆一口氣,她索xing不再吭聲了。
醫生很快過來了,看過俞亦珍的qíng況後,又進行了一番緊急的常規處理。末了,再一次認真地囑咐家屬,一定要讓病人的心態保持在平和狀態,千萬不要再讓她再受到什麼刺激了。要不然,小火苗兒很容易發展成大火,到時候,左心衰竭或許就會變成全心衰竭,qíng況就嚴重了……
被他這麼一嚇,病房裡的戰鬥,自然消停了。
整個搶救的過程,讓占色的心裡像在坐過山車似的,一會上一會下,沒著沒落的一片蘆葦。又一番急救下來,在醫生說qíng況穩定了之後,她懸著的心,才再一次落了下去。
病房裡單一的白色,白得有些刺目。
幾個人守著俞亦珍,久久沒有人說話,更別提刺激她了。
占色側眸看過去,男人線條冷硬的臉上,qíng緒琢磨不定,一雙黑眸更是深不見底……
其實她不知道,他到底是信了,還是沒有信。
更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
又等了一會兒,權少皇在醫院給俞亦珍安排了專業的護工,才抱著占色離開了。
出了醫院,外面的世界,已是華燈溢彩。
天兒,開始黑下來了。
停在外面醫院外面的,是那輛quest_Vehicles的定製房車。
權少皇將占色小心放在後面的車廂的軟墊兒上,又將她受傷的腳踝墊高,然後才在她旁邊坐了下來,身體深陷入軟椅之中。他沒有吭聲兒,只是在嘴裡叼了一支煙,卻不去點燃,眸子淺眯著,一張俊朗的面色涼涼的,瞧不出來qíng緒。
占色抿緊了唇,胸口像墜了一顆大石頭,晃來晃去。
莫名其妙的一件事,搞得她真心覺得冤枉。
怪不得人家都說,夫妻就是從矛盾從開始,到矛盾中生活,直到在矛盾中死亡,一輩子猜忌不停,算計不完,就沒個消停的時候。明明很清白的一件事兒,被男人給當場看見,好像就成了洗脫不了的嫌疑了。
她有多無辜?
汽車行駛著,穿梭在夜色瀰漫的市區。
靜默著考慮了好一會兒,占色承認,她沒有男人的定力好了。
偏過頭去,她用膝蓋碰了碰他的,小聲兒說了一句。
“權少皇,我知道你在生氣,可這件事,不是你想的那樣。”
想到那些照片,想到她不愛他,想到電梯裡他倆摟抱著說笑的樣子,權少皇的目光冷了又冷。
“那是怎樣?”
男人冷厲的聲音入耳,占色心裡一窒,剛才想要解釋的心qíng就沒有了。
冷哼一下,她勾唇,笑了,“這麼說來,你今天就是來抓jian的?”
“你有jianqíng讓老子抓麼?”權少皇再次反問。
占色本來就是一個自尊心極qiáng的女人,剛才主動說那麼一句,已經相當不容易。可被權少皇一頂再頂,她便什麼話都不想再多說了。哪怕她心裡明明就知道,只要向他撒個嬌,賣個乖,這一篇兒就可能揭過去……
但,這時候的她,偏偏就做不出來。
不僅做不出來,反而連多的話都不想再多。
“行,你愛怎麼想,就怎麼想。”
心裡狠狠一抽,權少皇眼皮兒耷了下來。一張英俊冷鷙的臉上,帶著一種陌生的狂躁,拽她的手指用力一握,目光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更為冷漠狷狂。
“你認為,我該怎麼想?”
“該怎麼想,就怎麼想!”占色低聲兒諷刺。
車廂里的空氣,頓時冷寂下來了。
權少皇眉頭緊擰著,神色變得yīn沉無比,喉結梗了又梗。
事實上,他並沒有懷疑占色什麼……
她的腳扭傷了,都腫成了那樣兒,qíng況特殊他也不是不知道。
可,他是一個大男人。見到自個心愛的女人在別的男人懷裡有說有笑,怎麼可能舒服得了?!因了之前的照片兒和電話,電梯裡的那一幕,也讓他在嚴戰的面前丟了面子。大男人的心理作祟,讓他一時間想不通,那心結自然就落不下去。
惱意,越發洶湧!
人是一個奇怪的動物,每一個人的靈魂都有其獨特xing存在。而掌握這個靈魂的,有時候並不是人的大腦,而是人的qíng緒。尤其在感qíng的事qíng上,深陷在那個漩渦里的人,往往不能像旁觀者那麼從容地分析出來問題的糾結點,正如此時的權少皇;而有的人明明知道糾結點兒在哪,卻無法自拔的不停往漩渦深處陷落,不願意先去解開糾結,正如此時的占色。
一件很簡單,極易解釋清楚的事兒,可因了兩個人互相間的不確定,或者說愛越深,恨越切,心思越是敏感得比髮絲兒還要細。於是……事qíng就像一個旋轉的陀螺似的,不停轉動,暈乎,放大……
以石擊石,以硬抵硬,那結果只能是兩敗俱傷。
夫妻之間就這樣兒,jī毛蒜皮都有可能導致滔天大火,更何況在權四爺看來,這事兒還不是jī毛蒜皮的小事兒。
靜默了許久,他深吸了一口氣,眼神傲然地盯著占色,聲音突地變冷。
“占小麼,看來你還是沒變,紅杏出牆玩得很熟稔!”
紅杏出牆?
占色像被針刺兒了一下,眸子冷漠一閃。
“權四爺,你有綠帽綜合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