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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聲比一聲高的驚叫里,唐瑜被次次貼身而過的飛鏢嚇得腳都快要軟下去,可卻半分都不敢亂動。她害怕,怕稍一移動就剛好撞在了飛過來的鏢尖兒上。
氣血沖腦,幾yù昏厥。
時間漫長得她仿若被人抽筋撥皮。
不知道過了多久,就在她快要虛脫的時候,一片yīn影籠罩在了她的頭頂上。
“怕了!”
眼皮兒狠狠一抖,唐瑜眼圈裡蓄滿淚水,對上了男人好看得天怒人怨的眼睛。咬著唇看了一眼,她鼻子突地一酸,兩串淚珠子就滾落了下來。
“嗚……嚇死我了……”
她抽泣著,想哭,卻不敢大哭!
權少皇嘴唇輕勾,嗤笑的語氣,讓人琢磨不透他心中所想。
“你就這點兒膽子,怎麼敢說與我合作?”
合作?
帶淚的眼睛瞪大了,唐瑜直勾勾地望著他,“你是說……?”
“不要裝了!”權少皇低喝一聲,聲音很涼。
咽了一口唾沫,唐瑜高聳的胸口起伏了幾下,擦了擦淚水,緩緩地吸了一口氣,抽泣著說:“我知道,權世衡要回國了。這一次的機會來得不容易,如果錯過了,你要收拾他,又不知道要何年何月了。而他當然也知道你等這一天等了很久,更知道你不會放過他。但是,既然他敢回來,就會做好萬全的準備。你雖然計劃周全,卻不願意有萬分之一的閃失。所以——”
講到這裡,唐瑜停頓住,突然抽泣著又笑出了聲兒來。
“所以,為了保護她,你終於打算與我合作了?如果我沒有猜錯,你之所以同意我住到錦山墅來,也與這個事有關吧?你把危險給我,把安全給她。讓我替她去死,權少皇,你怎麼忍得下心?我也是你的女人!”
“唐瑜!”
涼涼地喊著她的名字,權少皇冷冷地勾起嘴角,一支一支取下飛鏢盤上的飛鏢。
“你說過,你從來都不是我的女人。”
唐瑜又哭又笑:“荒謬!你也準備和占色一樣,用那個荒謬的理由來為自己做過的事qíng開脫是吧?”
眸色一冷,權少皇狹長的眸子微微眯起,背著光地直視著她,將眸底殘忍的幽冷感,擴散到了極致,聲音亦是yīn晦難明。
“你這麼聰明,會沒有考慮過是真是假?”
“我不會相信的!”唐瑜別開視線。
“能騙別人是聰明人,只會一次次騙自己的人,純粹蠢蛋!”
深吸了一口氣,唐瑜渾身虛軟地貼在飛鏢盤上,直勾勾地看著面前的男人,剛才徘徊在生死邊緣時的恐懼感,還沒有徹底退下去。一字一句,她出口的聲音,依舊有點兒發顫。
“你到底什麼意思?”
權少皇眼眸微挑,面色一如既往的冷酷邪魅,不過,語氣卻平靜了許多。
“你是占小麼的親姐姐,我不會對你趕盡殺絕。相反,事qíng結束之後,我還會滿足你的願望。”
願望?
唐瑜怔了一下,眉頭微微一蹙,突然悽苦一笑。
“你知道我的願望是什麼嗎?我想過安安穩穩的生活,想我的兒子叫我一聲媽,想我……曾經的四哥對我……”說到悲qíng處,她的淚水再次滑下,抹了一把,才又笑著說:“對我稍微好那麼一點點,而不是拿著飛刀對著我的臉,沒有半點憐惜……”
吞咽著唾沫,她擦著眼睛,又抬頭看著他,希望能從他的眼睛裡看出一點什麼來。可惜,男人的眼睛裡,除了不屑和yīn冷,什麼qíng緒都沒有。
他神色倨傲,面容冷峻,聲音更是涼得穿心。
“希望我對你好一點?”
唐瑜眼皮兒微跳,目光不安地閃了閃,輕聲道,“是。”
冷笑一聲兒,權少皇手裡的脫手鏢轉了兩個漂亮的圈兒,玩了一個帥氣的花式後,就在她期待的目光里,突然往下一紮,直接cha在了她的肩膀上。
“啊!你是個瘋子……瘋了……”唐瑜痛得大叫!
在她悽厲的慘叫聲兒里,權少皇面無表qíng地冷冷看著她。
“唐瑜,你是不是把我想得太優秀了?跟我講條件?”
一股錐心的鈍痛感,從肩膀直達心臟,然後,蔓延到了四肢百骸。
痛!很痛!
偏過頭,唐瑜看著肩膀上滲出來的鮮血,瞪大了一雙帶淚的眼睛。她真的沒有想到,這個男人竟然會不說一聲就動手。一雙肩膀生生抖動著,她面色蒼白如鬼,手撫到了傷口上。
“好……我會,我一定會配合你的……”
勾了勾唇,權少皇拉出一抹邪戾的笑意,抽回那隻飛鏢,隨手把它丟棄在地上。在飛鏢著地的‘砰’聲兒里,他降低了聲線兒。
“聰明地就管好嘴巴,我會留你一條命。要是敢耍什麼花樣兒,我會把你每一根骨頭都拆開來餵狗!”
拆開骨頭來餵狗?
撫著肩膀上的痛處,看著一股溫熱的鮮血從指fèng中流淌出來,身心俱損的唐瑜,撕心裂肺地疼痛著,死死咬著下唇,痛苦得泣不成聲兒。
“你太狠了……你不是人……你太狠了……”
眸光凜了凜,權少皇再次瀟灑地理了理身上的衣服,視線轉向了地下室內門口,淡淡地說了一聲兒,“進來給她收拾了。”
“是!老大!”
門外,冷血等待多時了。
大步提著醫藥箱入內,他看著痛得蜷縮在地上的唐瑜,撇了撇嘴。
不過,醫生是天使,醫生有時候也冷血。
他的目光里,沒有半絲同qíng。
既然想勾引別人的男人,就得做好被傷害的準備,不值得同qíng。
*
“不,不要……四哥……不要……”
喉嚨里嗚嗚著,占色的手指抓著胸口,陷入了詭異的夢魘里。
她的眼前一片漆黑,什麼也看不見。
她明明記得,剛才還是晴朗的星空,怎麼會突然就狂風大作bào雨傾盆了呢?!
四哥,四哥他在哪裡?!急促地呼吸著,她被噩夢的恐懼感緊緊地懾住了心臟,耳朵邊兒上,有一些亂七八糟的聲音。有人在哭泣,有人在大笑,有人在尖叫,各種不同的聲音夾雜在風雨聲里,尖銳得讓她幾yù窒息。
出什麼事兒?
權少皇為什麼那麼冷的看著她?
她抬手想去抱他,卻撲了一個空。
她很害怕。耳邊上,風聲、雨聲、雷聲,讓她真的很害怕。身邊的樹枝被風chuī了起來,在瘋狂的扭動著,旁邊的房子仿若地震,在搖搖yù墜。她大聲地喊著四哥,可男人卻義無反顧的轉身走了。她追了上去,摔在了泥水積著的路面兒上,他依舊沒有停下腳步。
抹了一把雨水,她跌跌撞撞地往前跑去,她想要留住他,可他卻對她的追逐視若無睹。
轟隆隆——
噼啪——!
一道雷聲,又一聲閃電,嚇得她身子蜷縮成了一團。
“四哥……不要走……”
忍受著恐懼,她又大聲喊了一句。
可是,就在這雷電jiāo織的時候,一個窈窕的女人身影兒出現在了男人的身邊兒,如同閃電一般劈開了她混沌的大腦。她的瞳孔放到了最大,她不可置信地看著挽在男人手臂上的那個女人。
她的臉,她的臉……為什麼會和自己一樣?
男人yīn霾的面孔緩了下來,他溫柔地攬住了那個女人的腰,寵溺地說,“占小麼,我們走,讓這個女人自生自滅吧!”
那個女人是誰?那張臉,是她?
她是占小麼?那自己又是誰?
“不……不……”
驚懼地瞪大了眼睛,她滿頭滿臉都是雨水,直愣愣地看著面前兩個相依相偎的身影,突然大哭了起來,失聲大喊著去扯他,“四哥,不對,你弄錯了。我才是……我才是小麼啊……”
男人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冷冷地看著她,置若罔聞地擁著那個女人,一雙眼睛裡冷漠得如同當初在帝宮初見,沒有半絲兒的感qíng,更多地只有慎惡。
“滾開!”
嗚……
狂風在呼呼大作,chuī起了她的裙子,她無力地倒在了地上。過往的種種在腦子裡回演了一遍,卻再次被風雨踐踏得不成樣子,往日地恩愛似乎都一去不復返了。她現在就如同地下的爛泥,在他面前,完全直不起腰來。
“為什麼?到底為什麼?”
曾經的她,以為自己是獨立呼吸的,她的世界裡,沒有了誰,都會一樣明亮jīng彩。
可現在……她惶恐,她害怕,她懦弱了。
沒有了他,她該怎麼活?
咽咽的,她聽見了自己在哭泣……
她哭了,她真的這麼沒種的哭了,她是占小麼啊,為什麼他就不相信她?
又一道閃電划過天際,明亮的光線里,女人那張漂亮的臉,好看得如同天使,她穿著雪白的衣裙,在男人的保護下,沒有淋到半絲雨水。她的雙手撒嬌地緊摟住男人的胳膊,嘴唇翹起時,帶著一抹譏諷地笑意。
“姐,屬於我的東西,被你霸占了這麼久,也該還給我了……”
“姐,十三他是我的兒子,權少皇也是我的男人……”
“姐,你聽見了麼,你的名字叫唐瑜,我才是占小麼,你聽明白了嗎?”
“姐……”
“姐……”
“占小麼,我們走……”
在男人轉身的當兒,她‘啊’地大叫了一聲兒,慌亂地搖著頭,無措地伸出雙手去,死死抱著他的大腿不放,眼淚滾滾而下,“四哥,四哥,不要拋棄我。你說過的,你說我們要好一輩子,一輩子啊……”
“滾,我不想見到你!”
男人突然抬腿,一腳踢在了她的胸前。
一屁股跌坐在泥水裡,占色聽見了自己哀慟的哭音。
“乖兒,怎麼哭了?做噩夢了?”
嗚嗚地哭泣著,她突然感覺到身體落入了一個熟悉的懷抱,腰身被男人有力的手臂摟了過去。而他溫暖的聲音,輕輕傳入耳膜,也將她從噩夢裡拉了回來。
半夢半醒地迷惑了一下,她‘噌’地睜開眼睛,傻乎乎地看著眼前放大的俊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