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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占色皺著了眉頭。
嚶嚶地哭泣著,唐瑜又苦澀地笑了起來。
“從個人興趣,到穿衣打扮,她都從來不讓我自己做主。有一次我嫌煩,特別想剪掉這頭長髮,卻被她給狠狠訓斥了一頓……占色,你都不知道,我多麼希望活一天自己,而不是每一天都活成你占色的樣子……”
最後一句,她是哭泣著喊出來的。
撕心裂肺!
占色的心裡也特別酸澀。
她以一個私生女的身份,還帶著另一個私生女,跟著一個yīn陽怪氣摸不著調兒的母親,處處受制於權世衡。這些年來,唐瑜活得並不比她更輕鬆。
因此,雖然她做了很多壞事,可她本身實在可憐。
淺淺吸了一口氣,占色低下頭來,輕輕抱了抱她顫抖的身體,小聲兒問,“你喜歡什麼樣的頭髮?咱們現在就去美髮店,好不好?我認識一個特好的髮型師,她一定可以給你做出屬於你個人風格的頭髮來。”
“真的?”唐瑜還在吸鼻子。
“真的!”
輕輕順著她的頭髮,那一頭與自己一樣長一樣柔順的頭髮,占色覺得自個兒不是多了一個姐姐,而是多了一個妹妹。
“好!”唐瑜又哭又笑地點頭。
*
占色帶唐瑜去了一個她常去的美發設計室,在唐瑜的要求下,她那一頭長及腰身的頭髮被齊肩而切,又被髮型師打了幾個俏皮的小捲兒,蓬蓬鬆鬆的披散在肩膀上,整個人看上去清慡了許多。
這姐妹倆進來的時候,長得實在太像了,連髮型師都嘖嘖稱奇。
可是,事實證明,有的時候,一個人的外觀與打扮的關係太大了。當唐瑜剪掉了長發,當她的神態和語氣都慢慢改變,不再與占色相同的時候,必須得承認,沒有了她刻意為之的東西,其實只要是熟悉她倆的人,還是很容易就能夠分辨出來二人的不同之處。
兩姐妹相處的氣氛一直很好。
占色和孫青又帶她出去逛了一圈兒,才把她送回了紅璽台。坐下來安慰了她一會兒,再吩咐陳姐好好地照看著她,占色就回了錦山墅。
晚上,等權少皇回來,她與他jiāo流了關於唐瑜女兒的事qíng。
不曾經,權少皇卻告訴她,他已經吩咐人在找了。
當初唐瑜剛到京都,第一次冒充占色的時候,權少皇曾經讓zmi機關的醫療小組給她做過一個婦檢,當時就知道她生過孩子,只不過,那時候他沒有引起注意。
現在想來,這個孩子其實很關鍵。
她不僅能制住唐瑜……換言之,也能制住占色。
甚至於,還能制住那個孩子的父親不是?
這件事qíng不解決,始終是一塊兒心病。
聽他說完,占色的心放鬆了不少。
既然他在辦了,她也就先不考慮這件事兒了。接下來,她比較cao心的是唐瑜的未來生活。一個女人想要踏踏實實過正軌生活,必然不能像現在這樣,見天兒地呆在家裡發懵。要不然,一個好好的人,也會憋成神經病。
想了兩天,她給呂教授打了一個電話。
詢問了一下中政那邊兒的qíng況,她又託了權少皇打聽了一下,結果非常的順利。唐瑜本身就是M國名校史丹福大學畢業的心理學碩士。讀書的時候曾獲得過全額獎學金,又是以全院系第一名的成績直接保送的碩士生,有了這樣兒的海guī履歷,在中政獲得一名助教的工作,實在很輕鬆。
又一周之後,唐瑜去了中政,開始了她的新生活。
而紅璽台的那一套房屋,被權少皇直接過戶送給了大姨子。
占色很替唐瑜高興,也非常感激權少皇的安排。
當然,她不會知道,權少皇這個人不可能對唐瑜完全放心,他每走一步棋,都有他自個兒的計較。
不過,事qíng總算暫時安定了。
占子書“燒三七”的那一天,占色再次見到唐瑜時,她已經由內到外兌變成了另一個樣子。不再模仿她,不再穿她喜歡穿的衣服,不再模仿她的動作和語氣。這個時候的唐瑜身上,除了一張相似的五官,已經沒有了一點占色的樣子。
與她一起站在墓前,看著隨風而起的紙錢,占色默默念叨。
爸!媽!你們一路走好。
我和姐姐,一定會銘記爸爸的話:炎涼世態,骨ròu當和睦相處。
☆、170米真真乖!
三七二十一。
占子書的“三七”燒過之後,時令已到12月初。
這幾天,追命就像身上打了jī血似的,特別的亢奮和神經質。走路一改往日的隨意,時不時蹦跳幾下,走幾下jī步,又走幾下鴨步,然後一個人憋著勁兒在那兒皺眉琢磨,瞧得占色十分奇怪。
“追命,你在gān嘛?”
叉著腰的追命姑娘,停下來看著她,咧嘴一笑。
“哎,我真沒有想到,結個婚會有那麼麻煩。好不容易把自個兒給嫁出去了,還得擔心那麼多的事qíng。親愛的占老師,我在練習婚禮上的走姿,你來給我參謀參謀?”
走姿?占色愣了一下。
“至於麼?就平常那樣走路不行?”
“不行!”追命重重搖頭,“你是不知道,冷血家老媽走路那個風姿,艾瑪,我跟在她的後頭,就像一個替她拎包的小妹兒。要說,換了平日也就換了,可結婚的時候吧,我怎麼著也得讓自個兒風華絕代一把吧,一輩子可就一次……”
話癆說話,永遠都這個勁兒。
一句接一句,連珠pào似的不打糙稿,速度還很快。
占色打心眼裡佩服她。
等她唉聲嘆氣地怨懟完了,她才沖追命招了招手,坐在了沙發上去。
“你過來,我教你兩招兒。”
挑了下眉頭,追命嘿嘿一樂,乖乖地就跟了過去。對占色的本事她是百分之百信服的。而且占色這姑娘本身就是一個見人能說人話,見鬼可以說鬼話,不管在哪個場合都拿得出手的主母形象,她特樂意受教。
“OK,趕緊的。占色,給我講講。”
她的急切,讓占色唏噓了一把,然後指了一下她的嘴。
“我覺得你吧,只要管住了嘴巴,氣質就出來了。”
“我的嘴?”追命摸了摸自己嘴巴,斜斜地睨了一下她滿臉嚴肅的樣子,突然意識到了什麼,兇狠地瞪了過去,“靠!占色,你這是在嫌棄我話多是吧?我可告兒你啊,這是我的優點。我家大狗熊可說了,因為他呢不喜歡說話,所以我這輩子出現在江湖上的任務,就是把他的那一份兒說個夠。”
捂著高高凸起的肚子,占色想著冷血那廝說這句話時候的樣子,好不容易才憋住笑意,“傻丫頭。追命,你咋就不想想,冷血是誰啊?他是你家的悶騷冷,qíng人眼裡出西施,他當然看你哪兒,哪兒都好了。不過,你要培養氣質,不是你自己的意思?”
歪了歪嘴角,追命瞪著占色的那雙眼睛,慢慢地耷拉了下來。
“當然是我的意思!占色,你不知道,我可羨慕你了。”
“羨慕我什麼?”
“沒婆婆啊……”追命沒心肝兒,回答得很自然。
占色一聽,趕緊去捂她的嘴,“傻丫頭,這話能隨便說嗎?小樣兒,剛還說你的嘴不嚴實呢,馬上就犯了。在這兒說給我聽沒關係,要在外面,給我把嘴管住了,知道嗎?”
她大姐姐的架勢,讓追命聽了十分受用。
“我知道了!”使勁兒沖她吐了一下舌頭,追命想到自個兒那件頭痛的事qíng,聲音不免又小了小來,“哎!簡家爸爸還好說,他是個男的,對我好像也沒啥大的意見。可簡家媽媽就不同了。她大概看多了世家小姐,覺得我有點上不得台面吧。那一次帶我去量衣服尺寸,碰見了她的老朋友,她臉都紅了,好像特不好意思介紹似的。結果,她說什麼來著?說我是她兒子的戰友,哼!”
追命一直在自揭老底兒,談與簡家父母那點兒事。
聽著她語氣里的小小不慡,占色撐額聽著,能理解她的處境。
末了,等她說完,才問,“追命,你愛的人是誰?”
一聽這話,追命就訥悶了,“廢話!當然是我家大狗熊簡練啊。”
“那不就結了?”占色圈了圈她的肩膀,說得語重心長,儼然一副知心姐姐的模樣兒,“依我說,你現在的樣子就非常可愛,冷血喜歡的不也就是現在的你麼?你何必為了別人而改變自己?”
皺了下眉,追命還在糾結。
“可是,婚禮上會來很多有頭有臉的人啊,我怕給他丟人。”
“這樣啊?”摸了摸下巴,占色細細考慮了一下,突然眼睛一亮,“我有辦法了。”
“啊?”
實際上,占色本身也不是名門世家的出身,對於那些禮節和儀態一類的東西也不太熟悉。而她自己的婚禮,確實因為權少皇沒有父母,也沒有人去約束她,她只需要做好自己,就不會有人覺得她丟了誰的臉。
可追命不一樣,她心裡的糾結也不無道理。
雖然說人不需要為了別人而活,可她好歹已經是簡家的媳婦兒了,未來兩個人還有長長的一段時光要走,她也將繼續和簡家二老打jiāo道,婆婆如果不喜歡,日子肯定會比較難過。
那麼,她現在一心想討好婆婆,也算qíng有可原。
要教導她高端禮儀,她自己不行,卻突然就想到一個人。
艾慕然!
自從離開了少教所,她已經很久沒有與艾慕然聯繫過了。而關於艾慕然的消息,她都是從艾倫的嘴裡斷斷續續知道的。只聽說她最近過得也不太好,艾家二老的催婚越來越厲害。因為等翻過了今年,艾慕然就三十了。
前些天兒,艾倫還說過,她爸媽都快急瘋了,只恨不能逮個女婿回來了。
尋思了一下,她直接拔了艾慕然的電話。現在她與艾慕然說話,已經自然了很多,不要再繞彎打千,都是有什麼說什麼了。
沒有想到,聽了她的話,艾慕然直接就炸毛了。
“我說權太太,你沒有發燒吧?”
呵呵一笑,占色撫著肚子輕輕摩挲著,態度十分淡定。
“咋了這是?你吃炸藥了?”
將手機換了一個方向,艾慕然咬了咬牙齒,恨恨地說,“你說你讓一個找不到男朋友,正被家裡死勁催婚的老姑娘,為你即將做新娘子的好朋友來教導婚禮禮儀,存什麼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