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占色沒有吭聲兒,只是看著她。
隔了好一會兒,艾慕然似乎才下定了決心般,又抬起眼皮兒來看她。
“可是我恨你,我對你不友好,我也想過要害你……你為什麼不恨我?是想表示自己很大度?”
扯了扯唇角,占色的表qíng極淡。
“不!我只是同qíng你。”
“同qíng我?”艾慕然眸底帶著嘲弄。
占色看著她笑,“對,失敗的弱者,總是容易讓我心生憐憫。”
言詞尖銳,也實非她的本意。實事上,她對艾慕然還真心有那麼幾分同qíng的心理在裡面。尤其通過晚宴那件事兒之後,她明顯被折騰得高貴氣質都頹廢了不少。然而,今天的她眼神兒太過矍爍了,好像隱隱藏著什麼急yù破土吃人的東西,讓她不得不防。
因此,她的同qíng心只能藏在心裡。要不然就會成為自個的弱點,成為別人攻擊的軟肋。
那麼到時候,她會成為讓人同qíng的那個可憐蟲。
對她的冷嘲暗諷,艾慕然淺笑了一下,反常地沒有生氣,更沒有叫囂和憤怒。
果然啊,每一次打擊,都會讓人往成熟的路上更邁進一步。不過這樣子的艾慕然,反倒讓占色的警愣心理更qiáng了。一個人在沒有什麼可失去的時候,如果她瘋狂的執念還在,殺傷力可比正常心理狀態之下要高出無數倍。
“占老師,其實我今兒找你,真是有一件特別重要的事要告訴你。”
就在她推演艾慕然心理的時候,對方又微笑著叫了她的名字。聲音友好、客氣、和煦,正如她第一次到所里來的時候一樣,仿佛兩個人之間什麼事兒都沒有發生過。
“嗯?!有事啊,你說唄,我聽著。”占色只是輕笑。
抿一下唇,艾慕然目光直視著她,“這件事兒,我覺得應該告訴你這個準新娘子。”
心裡‘咚’地往下一沉。
不過,占色面色卻不變,淺淺一笑,“你請講。”
艾慕然再次拿上玻璃杯,喝了一口水潤喉。那感覺,就好像她要說的話有多麼的沉重一樣,還未開口,已經狀似不經意地嘆息了好幾次,不知道思維到底打了多少結,才慢悠悠地吐出一句話來。
“少皇他……以前有一個深愛的女人!”
手指一動,占色眉頭輕揚,隨口就笑了,“艾所,你想告訴我的,就這個事兒?”
“你不介意?”
“呵,你不都說了麼,那是以前了。我要連他的過去都介意,那這輩子都不要活了。”
占色心裡知道,說到底麼,艾慕然還是不想自己這婚結得太過痛快了,因此不管她有意還是無意,今兒都必須要噁心自己一下的。只是沒有想到,她的手段竟然會這麼的低端。權少皇那種男人有過女人很奇怪麼?!當然不奇怪。他沒有過女人才奇怪呢。要是他沒有愛過的女人,那權十三哪兒來的?真是他撿的,豁得她ròu痛!
只不過,她也有點好奇。
既然艾慕然嘴裡說的是‘深愛’,那麼以權少皇霸道張揚的xing格……為什麼會放了那個女人離開?而且,他不去找他的深愛,反倒跑來bī著自個兒結婚,那可不太扯淡了麼?
其中,必有玄機呀!
她心裡正尋思著權四爺有一段什麼樣可歌可泣的愛qíng往事時,卻聽見艾慕然突然又笑了。
那笑,有點尖,有點細,尾音兒挑得有點邪,很容易就打斷了占色的思緒。
見她看過來,艾慕然眼睛又多了些神采。
“占老師,說真的,我以前很奇怪,雖然你很漂亮,可少皇他並不是那麼膚淺的男人。怎麼又會瞧一眼就相中了你呢?……昨兒我才聽人說了一個故事,你想不想聽聽?”
在艾慕然yīn陽怪氣的論調里,占色心裡突然毛蹭蹭,不太舒服。
因為這個問題,也是她一直想知道的。
不過,她的xing格一向比較淡定,也沒有表現出過多的qíng緒來。
“我無所謂。你要心裡憋不住,就講!”
直勾勾地看著她的眼睛,艾慕然瞭然地點了點頭,笑容說不出來的詭譎。
“少皇他深愛的那個女人,幾年前去世了。而你,恰好長得跟她很像!於是麼……呵呵,不用我多說,你也明白了吧?……占老師,所以你真的不必覺得驕傲,你以為他真的就愛你嗎?其實你比我更加不如。我雖然沒有得到他的愛,可我在他心裡,到底是我艾慕然自己。而你呢?不過就是做了一個死鬼女人的替身,她的高級替身!哈哈,你懂了嗎?”
“……”占色沒有說話,腦子有些懵。
怪不得艾慕然今兒jīng神頭好,原來找到了打擊自己的東西。
見她怔住,艾慕然心裡慡快了,又加重了語氣,神色更加得意了幾分。
“你以為他在抱著你的時候想的是誰?你以為他在跟你上chuáng的時候,腦子裡又想的是誰?你以為會是你占色麼?呵呵,別做夢了!那麼多年他都沒忘了那個女人,難不成一見你就忘了?!占老師,你說說,咱們倆誰比較可悲?”
占色心裡,冷涔涔的,有些涼意。
不過,她豈能在這時候讓艾慕然看了笑話?
無所謂地挑了挑眉頭,她看向艾慕然,笑得比任何時候都要艷麗。
“艾所,真是辛苦你了。你猜猜,我會不會信你的話呢?!”
說罷冷哼一聲,她慢慢地拿著包,站起了身來,“不好意思艾所,我不能再陪你嘮了,我回家還要準備婚禮。如果你告訴我的目的,就是希望我能離開他,或者我單方面取消婚禮的話,那麼非常報歉,我做不到……因為,他太會纏人了。而且,你懂的。像權少皇那種上chuáng能戰下chuáng能看的魅力男人。錯過了,豈不可惜?”
一字一句清晰地說完,她自問面上沒有半點丟分兒的qíng緒,才笑著轉了身。
可心裡,卻堵得慌。
背後,艾慕然顯然沒想到,她竟然會是這種反應,又忙不迭地問。
“占色,你不相信我的話?”
沒有再回頭看她,占色脊背挺直著,聲音鎮定如常。
“我為什麼要選擇相信一個外人,而不是相信自己的男人呢?”
擲地有聲地丟出這顆炸彈,她大步離開了辦公室,看上去臉上雲淡風輕,半點兒受傷的痕跡都沒有。可她心裡知道,自個神思已經亂紛不堪了。
老實說,艾慕然這一招兒釜底抽薪確實夠恨的。尤其對於占色這種自尊心超qiáng的女人來說,她的那些話,無疑是尖利刺骨的刀子,剛好擊中了她心底最為柔軟和脆弱的那點。
疾步出了少教所,占色坐公jiāo的心qíng都沒有了。
揮手招了輛計程車,坐上去的時候,她的眼睛裡有著反常的cháo濕感。
又堵,又煩躁。
權少皇有一個曾經深愛的女人,而且長得跟她非常的像。其實,艾慕然那兩句話她已經完全相信了。而且,那些一直以來都解釋不通的東西,通通因了這樣的結果,有了比較圓滿的解釋。
正因為她長得像那個女人,所以才會有了帝宮的事兒。也正因為如此,才會有了後來一系列的事件。同時,她也終於理解了他那種複雜難懂的眼神兒到底意味著什麼,還有那些莫名其妙的話……
甚至,他為什麼會動不動就發qíng,卻可以做到不吻她,可以壓抑住qiáng烈的**不去碰她……這些都有了完美合理的解釋。只因為,他自己心裡也知道。她不是那個她,只不過是她的一個qíng感替代品。
占色揉搓著額頭,又想笑又難受。
這算不算心理案例中典型的qíng感轉移?!
她的思緒紛亂無常。
計程車一路奔馳著穿梭在京都街頭,不知過了多久,權少皇來電話了。
手機鈴聲響了又響,占色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不想接,可又不得不接。逃避本來就不是她的個xing。忖思兩三,她拉著電話,輕輕‘餵’了一聲兒。
電話那端的男人,聲音一如往常,“白痴,到家了沒?”
占色心裡本有點兒堵,他再這麼一說,她真覺得自個兒像白痴了。
可皺皺眉,她沒有像平常那樣去針鋒相對對罵,而是淡淡地說,“快到了!”
男人頓了頓,輕笑了聲兒。
“乖乖的呆著,明天早上,爺來接你回去!”
占色沉默了。就這樣的聲線兒里,她幾乎就能感覺得到,權少皇在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的嘴邊兒一定叼著煙,那表qíng肯定是似笑非笑的,那狐狸眼肯定是微微彎著的……
心裡像長了一蓬荒糙,她不想再聊下去了。也不覺得這件事兒有問他的必要。事實已經擺在面前,在婚禮的前一天,她去扯那些東西有什麼用呢?又不是真愛得死去活來才結婚的兩個人。
“餵……占小麼,又走神兒了?”
“沒事兒!你說。”
“說個屁!傻bī。”
“……”
“行了,腦子不夠用……就少他媽胡思亂想。等著爺,掛了!”
男人輕謾戲謔的聲音傳過來的時候,計程車剛好壓過減震帶,旁邊有幾家音像店鋪在放著高擴出來的音樂聲兒,占色沒有聽得太清楚。剛捂了一下話筒,那邊兒已經掐掉了電話。
瞄向車窗外,今兒太陽很好,天氣晴朗。
笑了笑,她隨手就放好了手機。
他不愛她又如何?她也不愛他。
男人重yù,女人為qíng。那麼,她只要守好心,又有誰能傷害得了她?
再者說……她要做的不僅是權少皇的老婆,不說好了,只為了做十三的親媽麼?
051米依蘭婚紗
“四爺,我們還有十分鐘就到機場。”
鐵手坐在conquest_vehicles房車的前排,調過頭來告訴權少皇。
“嗯。”
權少皇的聲音很淺很沉,yīn鷙的神qíng里哪裡還有半分的戲謔樣子。比平日更為冷鷙和凜冽的神色,讓他整個人看上去越發的難以靠近,有了疏離感。
好在,面對他的人是鐵手,了解他的種種qíng緒。因此稍抿抿唇,鐵手就又面無表qíng地繼續匯報現在的qíng況,“權董的專機將在十點整抵達,機場那邊兒都整備好了。不僅有我們的人,還有紅刺特戰隊調過來的幾名jīng銳特種。”
“哦?”紅刺來人了?權少皇到是沒有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