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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占小麼,跟了我,你覺得幸福嗎?”

    占色點了下頭,目光清亮得沒有雜質。

    “你呢?”

    權四爺掀了一下唇,一隻手捧著她的後腦勺,從她的唇角開始,落下一個又一個細細密密的吻,喚她的名字如同呢喃,“占小麼……”

    “嗯?”占色攀著他的肩,出口的聲音在他的熱吻里,全成嘆息。

    “吻我!”

    *

    有一句話是這樣說的:上帝關了一扇門,就會給你打開一扇窗。

    杜曉仁的那扇門在她做錯事的時候就關上了。

    可她非常幸運,又一扇窗到底還是為她打開了。

    在看守所關押了幾個月之後,在二審開庭時,在占色為她聘請的律師辯護下,她終於免除了死刑。不過,雖然她沒有殺害孫成昊,可她以前幫助孫成昊做的那些犯罪事qíng,xing質也非常惡劣,死罪雖然沒了,活罪也在所難逃。經過法院公開審理,判處了有限徒刑三年零六個月。

    她的幸運,得益於與satan組織有關的幾起案子告破。

    據狸貓從M國傳來的消息,由於satan組織有M國政府背景,在嚴正榮的死亡和嚴戰的失蹤之後,很快就有了M國政府秘密派遣的相關人員接手了組織的管理。而satan組織之前由M國主導的對華北X—21D計劃,也由於相關人員的死亡,還有北X—21D兩用導丶彈的試驗成功,而徹底流丶產了。

    不過,只要他們láng子野心不死,yīn謀計劃就不會滅絕……

    而zmi機關將來會面臨的挑戰,也不會因為嚴正榮的死亡,就消失殆盡。

    工作一直周而復始,只要有人類的地方,就會有戰爭。

    幾個相關案子結案了,杜曉仁得救了。而早已經去了另一個世界的章中凱,大概也沒有想到過,他的“藝術化犯罪”系列殺人案,後來會成為犯罪心理研究領域的經典案例,被講師們當著課題來講解,而學生們在研究案例的時候,在分析他的殺人動機時,也會一遍又一遍把他走過的犯罪心理之路做為研究課題,付諸於一個又一個學術論文當中……

    如果說臭名也能留在歷史,那麼,他做到了。

    同時,章中凱的案子,也一度成為了中政大學的年度熱點話題。

    為此,有一些新聞媒體試圖採訪他的研究生導師,中政大學催眠領域的學術北斗呂教授。可是,對這個她曾經無數次誇獎過的得意弟子,呂教授一概閉口不談,更不接受什麼採訪。

    不僅如此,就在章中凱出事後的兩個後後,她就以身體抱恙為由辭去了中政大學的工作,和老伴蘭教授一起,隨著女兒女婿舉家搬遷到了南方的某個水鄉小城,含飴弄孫,過上了清閒避世的日子。

    她走的時候,占色去為她送了行。

    兩個人拉著手,說了許多家常,叮囑了許多別後事宜,卻唯除沒有提起章中凱這個名字。只是,呂教授在臨上飛機之前,曾緊緊握住占色的手,對她說了三個字。

    “對不起。”

    占色只是微笑,“老師,一路走好,多來電話。”

    呂教授走了,對於她留下的“對不起”三個字,占色卻能理解。

    一個方面,她在占色之前就已經知道是章中凱盜了磁帶,並且他品行還有些問題,可是,由於她護短和對章中凱的私人感qíng和憐憫他的孤兒出身,她雖然自己刻意與他疏遠了,卻一直沒有把這些事qíng說出來。甚至於,上次占色去中政看望唐瑜和她的時候,她雖幾次yù言又止,可終究沒有出口,不曾想,卻間接地導致了唐瑜的死亡。

    另一個方面,她當年使用催眠替占色封閉了記憶,然而,當記憶指令被章中凱更改了之後,作為章中凱的導師,作為教他催眠入門的授業師父,她在章中凱死前和死後先後一共三次為她進行了催眠引導都沒有半點作用。徒弟青出於藍了,卻難到了師父,解不開章中凱的指令,她怎麼都落不下去,一直鬱鬱寡歡。杜曉仁的判決下來的那一天,占色再次和辯護律師一起見到了她。

    見面的地點,不是上次的探視間,她到達的時候,杜曉仁馬上就要被押往京都某區的一所女子監獄服刑了。而未來的三年零六個月,她都會在那個地方度過。

    這一天,陽光很好。

    杜曉仁蒼白灰暗的臉上,也多出了一絲血色,憔悴瘦削的外形,似乎也jīng神了不少,哪怕手銬加身,她俏麗的外貌也比上次多了許多活人氣。

    要知道,死刑和三年零六個月的有限徒刑,差別那是巨大的,足可以讓一個人找到死而復生的生命至高真諦了。可以說,在這樣的關鍵時候,她的命運能夠反轉,是她事先完全沒有想到的。

    人之將死時,被朋友絕地一撈,那是什麼樣的恩qíng?

    一雙帶了手銬的手緊緊地握住占色的手,杜曉仁哽咽得幾不能成言。

    “占色……這一次我……多虧了你,幸虧我還有你……”

    “不用謝我,如果你真的殺了人,誰也幫不了你。”

    “嗚……我就知道,你要這樣說……”

    杜曉仁又哭又笑,qíng緒無法自恃。

    事實上,看守所那樣兒的地方,最能亂人心腸。經過這一場浩劫下來的她,不僅損了元氣,就連骨子裡那些尖酸刻薄,還有嫉妒心腸,似乎都被徹徹底底地給磨沒了。

    “占色,我以前是那麼的恨你,討厭你,覺得你虛偽,做作,假清高,表面上對誰都客客氣氣,其實你骨子裡瞧不起任何人,你總是不屑與別人為伍,就連王晶晶和張鳳她們在背地裡都說,整個少教所里,看上去好像艾慕然傲嬌,其實最難相處的人,最攀不上的人,不是她,而是你……而我卻知道,你是真心把我當朋友好過的……可是我,色妞兒,我對不起你……”

    占色默默的看著她,感受著她的雙手越抓越緊。

    嚶嚶哭泣著,杜曉仁更加泣不成聲。

    “有一件事,我一直不敢跟你講。我請你去帝宮的那天晚上,其實就是把你帶去給孫成昊看樣子的。我那個時候就打定了主意,要把你獻給他的叔叔孫二手。”

    占色皺了下眉頭,苦笑。

    “在一號公館的那一天,其實你也不是喝醉了酒被孫二手的司機送走,而是你故意離開,給他機會來玷污我的對不對?而且,你為什麼一直勸我喝酒的原因,也是明知道那酒里被他下了藥,對不對?”

    哭著重重點頭,杜曉仁抓著她的一雙手都在顫抖。

    “是,都是我,都是我,偷你錢包的人也是我……”

    占色笑了,“可你後來又還回來了,不是嗎?”

    “嗚……我看你缺錢,焦頭爛額的也可憐,我又不忍心了。”

    占色抿著唇,看著她清瘦的臉,沒有作聲兒。杜曉仁卻哭得更加撕心裂肺。

    “我這些日子在裡面呆著,一直在回想,到底是什麼讓我扭曲了人xing,變成了一個讓自己都不忍直視的魔鬼。後來我終於想明白了,是*,是嫉妒。*太多,我就變得不是自己了,金錢,名利,美貌,男人,每一個都深深的誘惑著我。而當我馬上就要失去生命的時候,我才發現,其實只有活著,才是最好的……占色,我有時候都不敢相信,我竟然有過那麼多齷齪的內心,比毒蛇還要惡毒……你可以不知道,除了這些,其實我還做過很多很多對不住你的事qíng……”

    那些糾結過的往事,占色以前就懷疑過,曾經也因此厭惡過杜曉仁。

    可是這個時候,那些事qíng從她的嘴裡親自吐出來,她卻有一種像在聽別人故事一樣的感覺。有一句話,杜曉仁說對了,‘只有活著,才是最好的日子’。想想那些已經不存在於世的故人,她覺得自己還能站在這裡,以一個施恩者的高姿態,聽另一個故人的深深懺悔,這就是幸福。

    歸根結底,杜曉仁也是一個可憐人。

    只不過,境遇不同罷了。在道德的底線之上,誰又能比更有優越感?

    占色認真審視她片刻,掏出一張紙巾遞給她擦了淚。

    “曉仁,這一次,你這一刀捅得不深,傷口還可以癒合。下次一定要考慮清楚了,再錯下去,一旦危及生命了,那誰也救不了你。”

    愣了一下,在看守所里長期不與人接觸jiāo道的杜曉仁,思維已經不復以前那麼靈敏,好一會兒才理解了她話里的意思。

    “呵,你還是這麼喜歡講大道理。”

    “這不是大道理。”占色目光銳利了不少,“我爸說,做人守住本心,才能有福道。”

    杜曉仁點著頭,吸著鼻子抽泣。

    “占色,如果經過了這些事兒,我都還沒有醒悟過來,那你就當真幫錯人了。人都說,都說錦上添花易,雪山送炭難。我在裡面呆著都想通徹了。你看我出了事兒,除了你,沒有一個人肯來幫我,這說明什麼?說明我過去的二十幾年,活得實在太失敗。”

    她的抽泣聲兒停不下去,占色拍拍她的手,嘆了一口氣。

    “曉仁,三年零六個月,不長不短,出來後,重新來過吧。”

    習慣了占色說話模式的杜曉仁,點頭輕笑。可笑著笑著,淚水又不停從腮邊滾落。

    “占色,你恨我嗎?”

    “不!”占色挑了下眉,唇角拉開,“沒那閒工夫!”

    “呵……你還是那麼刻薄!”

    杜曉仁帶著淚,笑得卻很歡暢。

    以前,她一直以為她是世界上最慘的人,每次出事都覺得自個兒委屈。可現在她才知道,其實她有多麼的幸運。落難有人幫,於這冉冉塵世,能得到這樣一份珍惜的友誼,不比什麼都qiáng嗎?

    都說監獄是一個陽光照不到的角落,可也只有那樣的地方,才能讓一個人徹底蛻變,從毛毛蟲變成的蝴蝶的過程,會很痛苦,但如果不脫去身上那一層殼,又如何會有美好的未來?

    淌著淚水,眉眼鬆開,她又哭又笑。

    “占色,你等著我,三年後,我要……活得像個人!”

    “我等你!”占色輕輕地笑,“去吧。”

    收回了緊握的雙手,杜曉仁不易察覺地沖她笑了一下,隨著押解的兩名武警戰士上了停靠在旁邊的一輛警車。

    警車啟動了,透過玻璃車窗,占色沖她揮了揮手。

    而杜曉仁的面孔,一直停留在車窗處,以回頭的姿勢久久沒有動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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