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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瑜打扮得很簡單,卻很漂亮。
她很瘦,可該豐滿的地方卻一點也不含糊。一張白皙的小臉上,五官比上等的瓷器還要jīng致漂亮。嬌媚的身形兒處處與占色相似。不過,占色今兒穿著寬大的訓練服,與她相比,氣質上就有許多的不同。
兩個大美女,兩張一模一樣的臉,同時坐在一桌上,那效果還是很驚人的。
身邊兒不時有人竊竊私語,就差引來圍觀了!
幾個菜上來,占色與她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
過來之前,她原本以為唐瑜找她是有什麼重要的話要說的。可惜,當她們三個人把食物都吃得都差不多了,她除了說一些自己在M國時與母親的生活,還有詢問爸爸的事qíng,或者問問小十三的qíng況之外,幾乎話里就沒有什麼重點。
那感覺,就像真正只為了來閒話家常的一樣。
大概占色的戒心太重,這樣的結果,反倒讓她覺得不正常。
“占色,你都不好奇嗎?”
唐瑜莫名其妙的話,讓占色挑了挑眉,“我?我好奇什麼?”
“一直都是我在問你,你就沒有什麼要問我的?”
“問什麼?”占色挑眉,依舊反問。
在她這樣的態度里,唐瑜撫了撫額,苦笑著說,“占色,你不要對我這樣說話行不?我是你的姐姐,親姐姐,一個肚子裡蹦出來的姐姐。我說了這麼多,你一直都在敷衍。而你也是知道的,我到京都都這麼久了,你為什麼從來都沒有想到主動關心我一下?為什麼從來都沒有問過我,我的日子過得怎麼樣?也沒有主動打聽一下,母親現在又怎麼樣了?”
母親?姐姐?
這兩個詞兒,說實話,在占色的心裡,現在還很陌生。
她這個人說不上特別淡漠,卻也不算對人很熱絡。至少,對於這個突然從天上掉下來的姐姐,一到京都就差點兒要了她的命,接著又害她流了產,還差點兒把她給氣個半死的女人,她很難不設防。
抿了抿唇角,她聲音很輕,說得卻是事實。
“抱歉了!母親和姐姐這兩個角色,在我的生活里缺席得太久了。我一時半會兒的,還沒有找到狀態。”
唐瑜放下筷子,瞪住她。
看得出來,她有些生氣。
可好一會兒,她終究還是拿起了筷子,不再執著於這個話題。
“算了,你愛怎麼想,我也拿你沒有辦法。”
占色牽了牽唇角,眉眼彎彎地笑,“其實我也有好奇。不過與你想的不一樣,我更好奇你……今天來找我的目的?”
唐瑜心頭一緊,撇了撇嘴,“占色,我知道你在怨什麼。當年的事qíng,你我都沒有選擇的權力。但是做為你的姐姐,我覺得有必要提醒你,有些事qíng不要太相信自己的判斷,事qíng的發生,有時候並不以你的意志為轉移。當然,他也並不能一手遮天……畢竟要對付他的人,也不是那麼簡單……”
占色眉角微挑,嘲弄地看著她,“你什麼意思?”
“我就是提醒你,多替男人考慮,還有……十三……”
她的話里話外,滿是對權少皇和十三的關心。或者說,還有提醒。
或者,也是與權世衡訪華這事有關。
不管她是好意還是惡意,這麼聽著,占色的心裡,總之不是滋味。
“唐瑜,我的家事,不需要你來cha手。我覺得你當務之極,是想明白了,怎麼找回你自己的記憶來……還有,找到真正屬於你記憶里的那個男人,而不是來關心我的男人和我的兒子。可懂?”
“我記憶里的男人?占色,一個女人能有幾個男人?我自己的男人我會不清楚嗎?說白了,我跟你之間,不過是‘蚊子血’和‘硃砂痣’的區別。他現在寵著你,是你的幸福。只是我希望,你不要有一天變成了蚊子血,而我,卻成了他心裡的硃砂痣。”
看著她略略起伏的胸口,占色眸子揚著笑意。
“唐瑜,你從來都不是他的紅玫瑰。所以,不要妄自菲薄自己變成了蚊子血,更不要枉想有一天變成他的硃砂痣。看在你是我姐,我有一句話送給你。”
“什麼話?”而在她灼灼的盯視下,唐瑜目光黯淡了。
“你該吃藥了!”
“你……”眸子一寒,不知道是占色的話太損了,戳到了她的痛處,還是她覺得占色故意在羞rǔ她,總之,唐瑜這一次是真的生氣了,騰地一下站起了身來,怒目而視。
“占色,你太不可理喻了。”
占色不置可否,漫不經心地勾了勾唇,輕叩著桌面兒。
“生氣了?那麼,我再提醒你一句。唐瑜,變成了一顆棋子,非你本願,走左或者走右容不得你選擇。可是現在,有機會讓你選擇執棋的人,你又何必抱著一個自己都不信的記憶去苦苦支撐?”
話說到此次,頭頂上突然傳來‘咔嚓’的一聲響,她還來不及作出反應,頭上那個‘嗡嗡’轉動的吊扇就脫離了天花板兒,掃彈旋風般直直掉落了下來……
“啊……”
一聲尖叫,站著身體的唐瑜,順勢撲過去就推開了她。
“嘭——”
沉悶的一聲響過,落下的吊扇正好砸在了唐瑜的頭頂。
被推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的占色,瞪大了雙眼,看著唐瑜軟倒在她的腳邊兒,尖叫著吼了出來。
“唐瑜……”
☆、117米小笨蛋!
“唐瑜……”
被吊扇砸中的瞬間,唐瑜就昏迷過去了。占色尖聲喊著,鼻腔酸楚,嗓子眼兒里像堵了一團棉花,出口的聲音顫,啞,還帶著一種說不出來的心慌。
那個墜落在地板上的罪魁禍首已經變了形,蒙了一層灰的吊扇葉上,沾染了一團鮮血。鮮血正是從唐瑜的頭上流下來的,她額頭上的黑髮被鮮血泡濕了,蜿蜒成了兩行流淌在臉上,看著煞是驚心。
出了事兒,店裡的人頓時就慌亂了一片。
跟著唐瑜來的那個叫陳姐的女人,來自zmi軍qíng機關,大概見多了各種突發事件,她比店裡的任何人都要來得鎮定。一邊蹲下身來對唐瑜進行緊急處理,一邊兒低聲說。
“快,失血很多,必須馬上送醫院!”
事qíng發生得太快,沒有人會想到吊扇會突然墜落。占色更沒有想到的是,唐瑜會在那樣的生死關頭撲過來推開她。這件事qíng,實在太出乎意料,太震撼她的神經了,以至於到現在,她的在腦還沒有轉過彎來。
在陳姐的提醒下,她才回過神兒來。
來不及想那麼多了,現在主要就一件事qíng——救人要緊。
吸了吸鼻子,占色點了點頭,壓抑住心裡莫名湧起的慌亂,配合她將浴血的唐瑜抬放到了門外停靠的汽車上。陳姐坐到駕駛室,一腳油門踩到了底,將汽車飆得瘋快,送往了就近的醫院。
在整個過程中,唐瑜一直沒有醒過來。
看著她軟軟地躺在那裡,蒼白著臉安靜的樣子,看著那張與自己一模一樣的臉,占色眼圈紅紅的,心裡揪揪的,那感覺無法用合適的言詞來形容。一顆心,七上八下,像被什麼東西給牽動著,生痛,複雜,說不清,道不明,卻也始終放鬆不了。
汽車內,一直沉默著。
陳姐開著車,看了她一眼,小聲兒安慰。
“嫂子,不會有事兒的,你不要擔心。”
擔心?!
占色紅著眼睛看她,她的樣子看起來是在擔心麼?
擔心這個詞兒,會用在唐瑜的身上?
事qíng的轉折點太快了,她的思緒有些混亂。手指撫了撫額,她沖陳姐一笑,那笑容比哭還要難看。
“嗯。我沒事兒。”
陳姐若有所思的笑笑,不再言語。
再一次,車廂內靜默了。
在沉默了差不多十來分鐘之後,她們就到達了離出事地最近的一家醫院。陳姐大聲喊著醫生,走廊里傳來急促而雜亂的腿步聲,有人在喊著急救的聲音,一個一個‘嗡嗡嗡’地在占色的耳根上響起,一切都那麼的真實。可占色覺得每走一步,腳步都又輕又軟,好像踩在棉花上。
做夢一般。
這事兒,太不真切了!
醫生和護士來得很快,唐瑜被抬上了擔保,送入急救室去了。看著她昏迷後毫無生息的樣子,占色站在急救室外面,雙手來回絞動著,眸底浮上了一層薄薄的水氣。
這個女人,姐姐……?
她的姐姐!
閉了閉眼睛,她默默地坐在了休息椅上,雙手撐著額頭,久久說不出話來。
陳姐坐在她身邊兒,好像又在安慰她什麼。
不期然間,她卻想到了那一天她去紅璽台,與唐瑜測字占卜的事qíng來。
“瑜字。一人,一月,一把刀。唐瑜,在一個月內,你也恐怕會有血光之災……”
這一句話是她親自說出來的,如果不仔細去回憶,她都已經快忘到腦後根兒去了。
當然,如果不是今天唐瑜出事兒,她也不會去回想。雖然那測字占卜的方法雖然她從父親留下來的書里學的,可事實上,作為一個心理學研究生,她本人對測字占卜這種東西的相信程度,並不算太高。甚至於這句話,也有她按字胡謅的成分在裡面。
她有些懵了!
一語成讖?!竟然還真應了她說的那個‘血光之災!’
而且更詭異的是——今天正好是八月的最後一天。
她說的一個月內,連時間都基本符合了。
到底是巧合,還是她的占卜術真高到通靈的程度了?
這麼想著,她不由苦笑。
太扯淡了!
頭仰下來靠在牆上,嗅著醫院裡的消毒水味道,她腦子激靈一下,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下意識地攥緊了手。
如果不是她占卜術通靈了,那有沒有可能是人為製造的巧合?!
可她當時說這句話時,除了權少皇的人之外,只有唐瑜自己在現場。
權少皇不可能料到唐瑜會來救自己,那麼風扇的掉落就不可能是他gān的,除非他想要她的命。
那麼……?
目光凜了凜,她指甲攥到了手心裡。
不管唐瑜出於什麼心,她希望最好不是自己想像的那一種。
最好,她也不要真出什麼事qíng。她這輩子最害怕欠人qíng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