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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七有沒有說,治癒的希望有多大?”
孫青看她一眼,迴避著目光,也去拿桌上的小吃。
“聽她那個口氣,希望應該是挺大的吧?”
拍了拍她的手,占色看得出來她說的話里有保留,卻也只能鼓勵和安慰,“不要擔心了,既然她都那麼說了,肯定就是沒有問題。”
“嗯。”
埋頭喝了一口飲料,孫青聲音淡淡的。
占色沒有再多說什麼,可追命這廝的腸子向來長得太直,目光里一抹同qíng閃過,不帶拐彎兒的,她的一堆話就蹦出來了。
“孫姑娘,這事兒你可得想好嘍?你看你跟無qíng一起都這麼久了,也不能總是這麼拖下去吧?如果……我是說如果啊,假設一下。你要一直懷不上怎麼辦?一年兩年無所謂,要是三年五年還懷上呢,你說你到時候都多大歲數了?我覺著吧,你應該先拉他去把結婚證領了,這樣保險。至於婚禮,再說唄!那都是形式了!”
追命每次說話,必定會拉出來一串,非得讓人振聾發聵不可。
靜靜地聽著,孫青搓了一下額頭,表qíng十分淡定。
“他有建議過,可是……”
“可是什麼?你不想結婚?不是吧?”追命xing子急,咬著餅,瞪大了眼睛。
笑著掃了她一眼,孫青輕輕抿了一口果汁,一字一句說出來全是嘆息。
“祁家和你們簡家差不多吧,他家裡就他一個寶貝兒子,還指望他傳宗接代延續香火呢?呵呵,如果我真的懷不上,你覺得我有臉跟著人家,一直拖累人家麼?所以啊,就算他同意,我也不會同意的。”
“你傻啊你,憑什麼不同意,你好好的一個大姑娘跟了他一個花花公子,怎麼算都是他占便宜了吧?哼,我算看出來了,他們家就跟簡家一樣一樣的,都是老封建。”
吧啦吧啦,追命一籮筐不是道理的道理都出來了。
順帶的,說完了孫青的事兒,她又把她家的老婆婆給埋汰了一頓。
占色看著孫青一副魂游天外的樣子,小心捅了捅追命。
“你點的椰果布丁,不吃了?”
追命聳了聳肩膀,“吃,我咋不吃?”
“那就快吃。”使了個眼神兒給她,占色示意她閉嘴。
憤憤然地‘哼’了一聲,追命這一回倒也老實,被椰果布丁塞了嘴。
然而,有一些事qíng,占色心裡都明白,可追命卻不太明白。她到底年紀輕,社會閱歷太少,又一直被冷血保護得太好,根本就不清楚在一段婚姻中,如果遇到女人不能生育這樣的事qíng,會是什麼樣的後果。可以預見,就算無qíng他不計較,外人的口水,也能把孫青給淹死了。
皺眉看著她,占色替她難過。
“孫青,你也多吃點兒。”
“對對對,孫青,你快吃,這個,還有這個,都可好吃了。”追命一副食指大動的樣子,說話都含糊不清了,“我就樂意吃這些東西,可我家大狗熊,最近都在狠狠剝削我,不許我吃這個,不許我吃那個。哈哈,今兒晚上,我一定要吃個夠本兒。”
追命姑娘的qíng緒,來得快去得快。
不過轉眼之間,她就忘記了剛才替孫青抱的那些不平,很快又將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到面前的吃食上去,並且毫不猶豫地‘炫耀’幸福。
瞥她一眼,占色直嘆氣,“你慢點,沒人搶!”
在簡家裝慣了嫻靜溫婉的追命,抬起頭,咬著食物,一臉憂傷地盯著她。
“拜託了,二位女俠。你們饒了我,讓我好好吃吧……”
占色撐下額頭,納悶地發笑,“你這個樣子,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被簡家苛待了!”
沒有人再提懷孕的事qíng,孫青的qíng緒也恢復了淡定。
“呵呵,追命這個xing子才是真的好,能讓自個過得舒坦的主兒。”
占色知道她是一個有事喜歡埋在心裡的xing子,也不再多勸什麼,只是為了追命姑娘和她肚子裡小狗熊的健康著想。一邊兒聽著她大談“三戰婆婆經”,一邊兒配合的僵笑著,勸她少吃一點不健康食品。
這一頓宵夜,三個人吃得也算愉快。
只是沒有想到,離開的時候,在餐廳的門口,不巧碰到了艾慕然。
她不是一個人,一隻手還挽在衛季北的胳膊上,只見到了她們的時候,才不好意思地把手給縮了回來,輕輕‘hi’了一聲兒,此地無銀三百兩地說。
“好巧啊,我們也剛從賓館出來,準備來吃點東西。”
占色也不點破她,眼睛都彎出了笑意來。
“是啊,艾所,好巧。”
瞄了一眼占色,衛季北突然輕咳一聲,待她視線看過來時,才輕挑一下眉頭,語氣溫和的笑說:“占老師,小錯她經常念叨你,你什麼時候有空,我們請你吃飯吧?”
他沒有說這個“我們”包含了什麼人。
不過,占色看著艾慕然嬌羞的樣子,也知道這兩個人的事qíng大概算是成了。又一對步入了新的命運軌道,想想心裡也覺得寬鬆了不少。
她點了點頭,“好啊,改明兒聯繫唄?”
“好!”
衛季北目光清淡,艾慕然滿目喜氣。
與他們錯身而過時,不經意嗅到艾慕然身上的香味兒時,占色難得來了惡趣味兒,突然停下腳步,對著她的背影喊了一聲兒。
“艾所!”
艾慕然聞聲轉頭,“嗯?有事嗎?”
看著她,占色不笑,斂緊了眉頭,“你今兒氣色很不錯啊?”
艾慕然丈二的和尚,完全摸不著頭腦。不過,這話聽了,她也是高興的。
“是嗎?謝謝!再見……”
等她再一次轉身,占色又喊她一聲。
這一次,她說,“對了,我還忘了告訴你一件事。”
“什麼事?”艾慕然的眉心擰了起來,害怕她在衛季北面前說什麼不好聽的。
占色一般不抽風,可抽起風了,比誰都高端。
只見她擔心地看了艾慕然許久,才一臉明媚憂傷的說,“這一家餐廳的香橙餅味道很不錯,你千萬不要忘了吃哦?”
艾慕然一副見鬼的樣子,狠狠一挑眉頭,咬牙切盼。
“占色!”
聽她的語氣終於bào戾了,不再裝小清新小可愛了,占色這才噗哧一聲兒笑了出來,“這才對嘛。其實我是想說,我家兒子和閨女都很喜歡做小花童,你倆結婚的時候,我先預定了哦?”
艾慕然窘迫了一下。
回過神來,她這才發現,剛才被占色一氣,竟忘了在衛季北面前保持形象。
盯著占色笑眯眯的臉,她再也顧不得維持名門千金的形象了,皺眉,握拳,咬牙,還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讓qíng敵的孩子來做花童,我家孩子怎麼辦?”
占色的笑容,瞬間放大了N倍。
*
接到無qíng電話的時候,孫青剛把占色送回錦山墅。
車窗一直是打開的,夏季的夜風很涼慡,孫青覺得心裡懸而未決的有些事qíng,好像都在這微風裡淡下去了不少。掀唇淺笑著,她一隻手握著方向盤,一隻手捏著手機,輕輕地問他。
“你喝多了嗎?”
“沒有……青,你哪兒玩去了?我好想你。”
今天晚上的無qíng一直有點兒怪異,其實在鐵手婚宴上的時候,孫青就已經察覺到了他的不一樣。四爺結婚了,冷血結婚了,追命結婚了,現在就連鐵手都結婚了,一個一個的都成了家,似乎對他的觸動有點兒大。
或許,他也終於意識到了他倆之間的問題了吧?
孫青自嘲地一笑,嘆了口氣,“等我,一會兒就回來。”
“好,你要快點。”
無qíng咕噥著小聲說完,斜歪歪地倒在沙發上,由著手機從指間滑落。
在鐵手的婚宴上,他被老媽給逮到狠狠訓斥了一頓,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阻止了她要去找孫青麻煩的舉動,沒有鬧出大笑話來。而五分鐘之前,他又接到了老媽的電話。
在電話里,他老媽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質問她。問他到底要做什麼,到底要怎樣才肯回家,還說他爸為了他的事兒,氣得病了好久了,不讓她告訴他。掛電話之前,她又問了一句,他們辛辛苦苦地養大了他,真的要為了一個女人和父母決裂嗎?
決裂?他沒有想過。
他不過想bī他們就範,想bī他們承認孫青罷了。
可搞成這樣的兩難局面,真是讓他一個頭兩個大!
一邊是自己深愛的女人,一邊兒是深愛自己的父母。換了任何一個正常男人,在這種境地里都會過得選擇艱難,左右都不是人。為了孫青,他沒有辦法妥協。可心裡,又不希望父母為此傷了身體,不想真做一個不孝子。
揉著腦袋,他鬱悶到了極點。
可以說,遊戲人生了二十幾個chūn秋的他,還從來都沒有這麼心煩過!
孫青開門的時候,無qíng栽倒在沙發上的姿勢都沒有變過。
瞄了他一眼,孫青換了鞋,走過來俯身拍了拍他的臉,又進衛生間擰了一張溫熱的毛巾出來,替他擦了擦臉,再倒了水來伺候他喝下,像哄大孩子似的,滿臉都是溫柔的笑意。
“怎麼了?你心qíng不好?”
“青……”無qíng一把抓住她的手,在唇邊吻了吻,又緊緊摟她入懷,語氣凝重得都不像平時風流灑脫的他了,“我們該怎麼辦?怎麼辦才好?”
喝了點小酒,又被老媽罵了個狗血淋頭他,語氣有點頹然。
在孫青的面前,他向來都是有什麼就說什麼,不用去想該與不該,會有什麼樣的後果。她就是他最好的傾訴對象,不管遇到多大的事兒,跟她說一說,他心裡的煩躁就都舒坦了。
靜靜地聽完他那點事兒,孫青沒有就此發表意見,只是隨意地安慰了幾句,就將手從他的手中抽了回來。
“起來吧,趕緊去洗澡,明天我們去玩。”
“去哪兒玩?”
孫青很少提出什麼要求,無qíngjīng神立馬就震奮了。
“這不好久沒休假了,都憋煩了嗎?找個機會溜達溜達……”
眯了一下桃花眼,笑呵呵地摟她在懷裡,莞爾一笑,“行,聽我媳婦兒的話。”潤了潤嘴唇,他想了想又嚴肅了臉,拉她在身前,瞧了瞧臉色小心翼翼地問:“青,你會不會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