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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改變的?
人的一切罪惡,都來自於**。
她曾經分析過杜曉仁傷害她的那些事qíng的心理成因。因yù成妒,因妒生狠,歸根到底,其實也不過是一個弱小的人看到了身邊的同類突然改變了命運,一時沒有辦法接受現狀,走上了歧途罷了。
現實的壓力與無奈,讓社會再難有淨土。
當努力工作一輩子卻付不起一套房子的首付時,當周圍的人都在談論著美容旅遊,養生保健,而自己還在為每天該吃幾個饅頭髮愁時,誰還會靜下來拷問心靈,究竟誰的靈魂比較gān淨?
她默了。
良久。
還是只剩下無奈地嘆息。
權少皇摟著她的身體,卻理解不透她的心qíng。低下頭來,他將她的腦袋從肩膀上扳開,抬起她的下巴來,仔細瞅了瞅她,抿著唇一勾。
“占老師,不要想太多。每個人的命運,都是自己造就的。她如果不貪圖那些身外之物,又怎麼會去招惹上孫成昊?如果不招惹上孫成昊,又怎麼會落到現在的下場?一切都是自作自受,與人無尤。”
“四哥……”
占色眼圈兒有點紅。
權少皇輕應了一聲,啄了一下她的嘴,柔聲問,“怎麼了,寶貝?”
占色咽了咽口水,說出來的話有點兒哽咽。
“你是不是覺得她罪有應得?哪怕不是她殺的人,也是活該。”
“難道不是?”
“你不明白……當你站在高處的時候,看見的全是別人的‘低小’,可是,只有‘低小’的人才會了解。有時候,他們要的僅僅只是一塊麵包而已。”
“……她要的,可不僅僅只是麵包。”
“四哥,貧窮,太容易讓人喪失尊嚴。”
“嗯。”權少皇嘆氣,抱緊了她,“我理解了,不要傷心了,嗯?”
抿了抿唇,占色長吸了一口氣,又擠出一抹笑來,“不知道她的父母見到她現在這樣兒,會不會後悔當初離婚的決定……”末了,她突然想到什麼似的,偏過頭去,“對哦,四哥,她父母有到京都來嗎?”
權少皇皺了皺眉頭,“我不清楚。你要想知道,讓孫青給你了解一下。”
占色點了點頭。
她能理解權少皇的心qíng,在他看來,是杜曉仁間接害得她流產,沒有了他們倆的孩子。依了他的脾氣,不上去再狠踩一腳就不錯了,又怎麼可能會多過問她的事兒?
可是,她的想法卻不同。
杜曉仁在京都舉目無親,父母離了婚,各人都組建了家庭,多少年都沒有管過她了。不管過去的好歹,兩人相jiāo一場,人死如燈滅,一切的是非都過去了。到了這種時候。她於qíng於理,都該去關心一下。
思忖片刻,她看著男人,“四哥,我想找個機會,去看看她。”
“案件還在偵察階段,殺人嫌疑犯不能會見。”權少皇黑著臉。
“我知道你會有辦法的……”
權少皇無奈地瞪了她一下,輕輕捏著她的臉,勾起唇又笑了起來。不過,那笑容牽動著一汪眸底的波瀾,將掩藏在裡面的邪惡因子通通都釋放了出來。
“等你好了,每天讓我做一次,什麼事都可以答應。”
占色默了,“……你就不能有點別的什麼追求?”
“嗯。”權少皇點頭,嘴蹭過去親她,“那每天讓你做一次?”
“……”
*
又半個月過去了。
每個人的生活都重新走上了軌道,而事qíng似乎也塵埃落定了。
在權少皇的整個計劃里,最倒霉的人就數無qíng了。
買好的一盒水波dàng漾型保險套,一個都沒有用出去不說,在任務的中途,還被孫青給咬得鮮血淋淋。按冷血的說法,他那隻手腕算是作廢了,等結的疤掉了,指定還得留下一排牙印兒。
更為悽慘的qíng況是,冷血同志表示,為了不助紂為nüè,殘害更多的婦女同胞,他拒絕給他配祛除疤痕的藥,希望他引以為戒,從此走上正途。
另外,雖然孫成昊的事qíng是任務需要,但權少皇的表面功夫還得做足了。無qíng同志,自然又成了倒霉的替死鬼。由於他在執行任務期間‘玩忽職守’,致使在押嫌人員逃脫,zmi機關給了他一個黨內警告,同時還寫了一份深刻的自我檢查,在黨組會議上當眾宣讀。
對他來說,這些都是小事兒。
最讓他嗚呼哀哉的是,本來任務時也沒有占到孫青什麼便宜,可那個女人任務完了,好像他真成了登徒子和瘟疫似的,不僅不給他好臉色,從此見到他就繞道。除非工作必要,基本上能走多遠就走多遠。
多扯啊!他還記得那幾個小時的親親我我,而孫青明顯給忘到了九霄雲外,壓根兒就沒把他當成一盤菜。這麼一來,無qíng公子所有的自尊、自信、自戀全部轉化成了悲催、悲qíng、悲壯……恨不得找塊兒豆腐一頭撞死。
可人xing本賤,果不其然。
孫青越是這麼‘厚待’他,他越是不信她那個邪了。
這麼些年在女人堆里打滾出來的經驗,讓他自信還是了解女人的,心裡尋思著,憑著他的手段,還會有搞不掂的女人?
不信邪的他,真的就開始追求孫青了。並且對外揚言,一定要把她給拿下來不可。
然而,幾次吃癟下來,他痛定思痛,終天發現這個女人並不是在矯qíng或者拿喬,而是確確實實視他如無物。捶胸頓足之餘,他覺得臉,簡直丟到姥姥家去了。
可牛bī已經chuī出去了,石頭也沉入了大海,半點兒旖旎都沒有,孫青就把她震壓回了五指山,哭都沒地兒哭去!
不過,單論感qíng這件事,比無qíng更悽慘的人,當屬追命。
自從那天晚上偷jī不成,蝕了把米之後,她初吻沒有了,眼看初戀都要被奪走了。不知道為什麼,曾經愛得心坎上的權少皇,在她心裡越來越淺淡。
因為,她沒有時間去想他,那種藏在心裡純純的感qíng,完全經不起冷血一日比一日狠的糾纏。她每天要疲於應付冷血各種千奇百怪的藉口與理由,哪兒還頓得上對權少皇愛在心裡口難開?
也不知道怎麼的,與冷血接觸得越多,她的腦子裡,關於他的記憶就越多。
這一段時間來,她很容易回想起,她剛到zmi上班時,勇敢得有些二缺的那些荒唐事qíng來。那一年,她是剛到機關的新人,除了電腦技術比別人牛那麼一丟丟,若論資歷,論背景,可算得上事事不如人。
而且,她有一個致命的缺點,話持多,還大嘴巴。在一個以保密為原則的軍qíng機羊,她這個缺點,讓她屢屢違反規章制度。而冷血在zmi是有名的溫馴醇良,內斂又有風度的男人。
她犯了錯,他會損她,可也總是他在幫她。她體能不過關,他會笑話她,卻也會給為單純傳授她一些小技巧。她xing子倔qiáng,出了錯還好賴不分,差點沒害死了自個兒。而那些事qíng發生時,也是他為她掃清了障礙,才保了她小命兒。
不想不知道,一想嚇一跳。仔細回憶往事,她才發現,進入zmi機關這兩年來,冷血似乎一直都在她的身邊兒。不遠,不近,不黏糊,不撒手。不管她在那個犄角旮旯養神兒或療傷,他總能第一時間找到……
她曾經想過,這輩子,她生命里最亮的一道風景就是權少皇了。
可這麼一回想,腦子裡怎麼全特麼變成了冷血?丫啥時候鑽進來的?
不敢想了,一想她就累得慌。
但是麼,憑著這些jiāoqíng,去他家裡冒充一下女朋友,幫他jiāo個差,應該是沒有多大的問題吧?
*
每一個人的生活,似乎都有改變。
而生活本身,其實又從來都沒有改變過。
日子還是在那樣慢慢的流逝,與孫青和無qíng,冷血和追命幾個人發生的大大小小火花四濺的碰撞不同。艾倫小姐的追男史,簡直就是一部血淚史。她遇到的男人,是史上最難搞掂的男人。
鐵手不冷漠,只是不理睬。
鐵手不生氣,只是沒有表qíng。
鐵手更不會罵人,只是懶得回應。
鐵手對她什麼也沒做,因為他壓根兒看不見她。
這樣的軟拒絕,比真正無qíng殘忍的拒絕,更讓人無法招架。
這樣一來,在錦山墅完全無所事事的艾倫,為了消磨時間,就撿起了自己的專業,成了一名‘鑽業’的畫家了。她幾乎把錦山的每一個角落都搬到了她的畫架上。當然,她畫裡的男模,最多的還是鐵手。可,不管什麼角度畫下來,她畫上的鐵手,都是從來沒有過半點表qíng的。
在占色的耐心說服下,她終於心甘qíng願地放棄了習慣的大鸚鵡造型,開始學著留長髮,學著穿多少年都沒有觸碰過的正常裙衫。學著小聲而文雅地說話,學著為了鐵手做出一切的改變……
可,成效甚微。
微得她都有些焦躁了!
*
占色的小月坐完了,算起來,連大月都坐完了。
好在,天兒總算放晴了,又是一天連著一天的大太陽,火辣辣炙烤著大地。
在錦山墅里活活悶足了一個月之後,在解除‘禁錮’的第一天,她就恢復了正常的工作。
和往常一樣,照常還是孫青送她去的。
雖然她覺得這樣挺耽誤她事兒的,而且有了杜曉仁的前車之鑑,她也不想在工作的地方讓人覺得招搖。可是,不管她怎麼擺事實講道理,孫青同志還是堅持認為,老大的命令就是聖旨,一定要對她進行上下班接送的全方位服務。
占色擰不過她,只能接受!
看守所與少教所,本來就只有一牆之隔。她要進入少教所的大門,要從看守所的正門前經過。以前不覺得有什麼,每天看習慣了,與任何鄰居的門兒沒有區別。可是現在,看著那有著荷槍實彈武警戰士把守的鐵大門,她的心裡,莫名就有了些觸動。
杜曉仁如今正是關押在這裡面。
說起來有些可笑,以前在少教所里,兩個人還常常討論隔壁看守所的事qíng。有的時候,聽到了他們開飯時的哨聲與喊聲,杜曉仁還會坐在食堂里,挑著眉頭問占色,讓她猜猜,他們今兒的伙食會不會比她們的qiáng……
時光易逝,人事易非。
中午,一個人坐在食堂里,占色默默地吃著飯,想到曾經的往事,心裡特別不是滋味兒。而這時候,旁邊桌上的幾個女職工正在那兒竊竊私語。至於談資麼,正是已經被正式解除公職,關押在隔壁看守所里,等待著庭審的杜曉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