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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據她的描述,畫手在電腦上描著氣質和形象。
“劍眉,眉形寬濃,眉峰在三分之二處,鋒利一點。”
“眼睛……”
說到眼睛的時候,占色停頓住了。
因為,她聽到了腳步聲。
眼睛看不見的人,除了心不盲,耳朵還會特別靈敏。
唇角往下彎了彎,她沒有理會來人,繼續說:“眼睛狹長有神,眼尾稍稍上揚,5度……給人感覺yīn險狡詐……不過,他應該會刻意戴上眼鏡……”
心理研究室,很安靜。只有兩種聲音。
一個是占色清澈得近乎空靈的聲音。另一個是畫手使用滑鼠和鍵盤的細微聲。
五分鐘……
十分鐘……
約摸一個小時左右,她長吁了一口氣,總算完事兒了。在畫手高超的畫技下,一個年青男人的畫像也栩栩如生地出現在了電腦屏幕上。
畫手訝異的望向她,明顯不太相信。
“占老師,就這樣兒?沒了?”
“嗯,我看看。”占色伸手到腦後,正準備取下眼罩。一雙手卻搶在了她前面,動作凌厲地替她揭了下來。同時,一道冷鷙得不帶感qíng的聲音也從頭頂落下。
“你是有多惦記我?”
占色眯了眯眼睛,按著太陽xué,適應了光線才瞄向他,“惦記你?自作多qíng!”權少皇出現的時候,她就聽見了。不過,她沒去琢磨,為啥馬上就知道是他。
冷眸睨著她,權少皇抿唇不答。
感受到三雙來自不同角度的尖銳視線,占色查覺到了空氣的不對勁兒。
挑了挑眉頭,她湊近了電腦——
屏幕上的畫像,英挺俊朗,內斂有度,帥氣bī人。
看了一遍,又再一遍,她也怔住了。
這個男人,怎麼有點兒熟悉?
不對。準確來說,不是五官熟悉,而是那雙眼睛……那眼尾的yīn鷙。很快,她就確定了。畫像眼尾處的神態,至少有六七分像權少皇。
“占老師,我嚴重懷疑你的專業能力。”
權少皇yīn鷙著冷臉,完全像在對待一個陌生人。哪兒還有昨天才對她又摟又抱又親過的樣子?丫完全像換了個人兒。
占色抿著唇,不知道怎麼說了。
事實上,她自己也在迷茫。
她做出來的分析,來自於現有的證據和資料判斷。可眼神兒怎麼會像權少皇呢?難不成是對他的恨意太深了,潛意識裡就控制了思想?
靜。靜了好一陣。
她蹙眉,“給他配一副茶色平光眼鏡。”
畫手大氣都不敢出,很快給戴上了眼鏡。
隱去了那雙有點形似於權少皇的眼睛,那個男人立馬變了樣子。占色也鬆了一口氣,正感嘆著眼睛對於人面部形象的神奇作用,就聽到權少皇冷得不帶感qíng的命令。
“把畫像發到各機關,拉網式排查。”
“是!”
“注意!不要打糙驚蛇。”
對於職業間諜來說,改變外形並不是一件難事兒。
*
不知道是姓權的氣場太qiáng,還是剛才的描像過程太壓抑。占色走出神秘大樓時,小風兒一chuī,腦袋就像戴了個緊箍咒,隱痛不已。
鐵手開車過來了,還是那輛軍A牌照的越野車。
落下的車窗里,占色看到了一張讓她心煩意亂的側臉。
勒了勒肩包帶,她語氣不善,“姓權的,你怎麼也在?”
“占老師,這是我的車。”權少皇態度冷硬,疏遠。
“行,那我打車。”
“占老師,不想你的章師兄賠錢,就不要逆著我。”權少皇低沉的聲音,幾乎沒有qíng緒起伏,依舊好聽xing感,不過卻字字誅心,“鐵手,告訴她。”
“是,四爺。ONE—77車損費,大約150萬元人民幣。”
150萬?
占色指尖一顫。看看yīn沉著臉的權少皇,又看看一本正經的鐵手,好半晌忘記了呼吸。豪車的天價修理費她知道,但真沒想到就那麼一撞,就要花150萬元。
錢,錢,錢,一個理由,足夠威脅她了。
這種感覺,太糟糕!
姓權的王八蛋,總能抓住她最薄弱的環節來整治她。像極了拿著大網的惡魔漁夫,而她就是垂死掙扎的小魚。不明白他到底要怎樣,卻又不得不鑽入那個魚網。
嘭——!
咬牙上車,占色將越野車的車門摔得震天響。
“占老師,DartzKombatT98越野車,車損費也很貴!”
心肝兒抽了抽,占色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豆渣摻屁做的?摔一下就壞了?”
權少皇唇線微勾,像壓根兒沒有聽見,慵懶地躺在座椅上,半眯著眼點菸、吸菸、咬煙、反覆地玩弄著那一支煙,冷漠的態度七分疏遠三分跋扈。
煙味兒飄了過來——
占色不知道他抽的煙是啥牌子,她也從來沒有在別的地方聞到過那麼獨特的味道。她有些討厭……討厭自己竟然不討厭那個味道。
一路上,沒有人說話。
占色覺得氣氛詭異到了極點,兩個人莫名其妙的扯在一塊兒,發生一系列莫名其妙的事兒。現在,她又不得不莫名其妙的在他鋪好的軌道上行走。
而他。
一會近,一會遠。一會疏離,一會熱絡。
猜不透,摸不透,要命的節奏!
對她來說,一刀斃命不可怕,怕就怕被人凌遲。
王八蛋!真能折騰人。
到達少教所,越野車剛停穩,占色就跳了下去。從停車場到少教所大門,大約有五六十米,她一邊走一邊祈禱,再也不要見到他了。
可,命啊!
走出不到十米,那王八蛋就帶著鐵手跟過來了。
她肺都快氣炸了!
嚓!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怎麼辦?
她索xing停下腳步,站在原地等他過來。
“姓權的,你到底要gān啥?就算你愛上我了,要追求我也麻煩你手段高端點兒行不?你現在的行為,實在太卑劣了……”
權少皇比她高了一個頭,低下頭來瞧她的臉時,那專注的樣子像極了世界上最溫柔的qíng人。不過出口的話,沒有一個字兒中聽。
“占老師,你會不會太自作多qíng了?嗯?”拖長了勾搭人的尾音,他深邃的眸子複雜地淺眯著,似笑非笑,“我來找小然,有意見?”
小然?叫得真特麼ròu麻。
占色鄙視地輕哼,調頭就走。
他要找艾慕然,她當然沒有權力去管人家的腳。
“占小麼!我有沒有說過,你生氣的時候最撩人!”
低沉的男聲噙著笑從背後傳來,帶著說不出來的男xing勁道,惹得占色脊椎骨一麻。丫的!穩了穩心神,她低罵。
“渣男!”
她聲音剛落下,耳邊就划過一陣‘嗚啦——嗚啦’的警笛聲。
警察速度很快,停了車直奔少教所去了。
占色心裡一悸。
難不成所里又出事兒了?
不再理會眉頭緊蹙的權少皇,她疾步往所里走。一入鐵閘門,就看到門衛室的外面圍滿了人,正jiāo頭接耳的議論著什麼。
“占色——”
見到她出現,跟她彆扭了好幾天的杜曉仁,臉色發白的跑了過來扯住她的胳膊,語氣滿是不安和恐懼,“周大姐被她男人捅死了,一屋子的血,嚇死我了。”
“周大姐?”
今兒出門的時候,占色才見過她,還和她說過話。
死了?
她的汗毛,豎了起來——
024米大秀恩愛唱雙簧!
占色心裡像吃了只蒼蠅——堵得慌。
周大姐死了。
被她男人陳勝給捅死的。
據現場勘查,她的胸、腰、腹、背、大腿等處一共被捅了十八刀,刀刀致命。暗紅色的鮮血在門衛室里淌了一地,一道道血跡,看得人直犯噁心。
在警方到達之前,陳勝已經被聞訊過來的武警給制伏了。
不過,對於為什麼殺害妻子,隻字不提。
安撫著受了驚嚇的杜曉仁,看著眼前喧囂的場面,她的眉頭擰緊了。
夫妻一場,得多大的深仇大恨,才會用這麼殘忍的手法?
少教所,還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衛錯失蹤,段明死亡,現在陳勝又殺了老婆周大姐。
這中間……
隱隱的,她有種感覺。如果不是少教所的風水出了問題,那麼這幾件事的中間必然存在某種聯繫。絕對不會那麼簡單。更何況,失蹤的衛錯能在大晚上出得了少教所的大門,和門衛陳勝之間,完全可能存在因果關係。
“占老師,你進來一下。”
占色正琢磨著,艾慕然所長的第二隻‘小鞋’又丟過來了。
沖杜曉仁無奈的癟了癟嘴,她跟著進了艾所長的辦公室。
“占老師,你怎麼回事?”
“艾所,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看著艾慕然jīng致的眉頭上沾染的怒氣,占色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難道剛才姓權的來,給她氣受了?
一改平素的和氣和微笑,艾所長今兒的脾氣明顯不太好,“占老師,我提醒過你,做好自己分內的工作。你現在還是少教所的職工,抓犯人是警方的事兒,輪得到你cha手嗎?”
這……
犯的哪門子酸味兒?難道因為她見了權少皇?
雖然占色明知在機關單位里,領導心裡不慡了找個墊背的小廝洗涮幾句怡qíng養xing太正常不過,但她今兒心裡躁煩,不想服這嘴軟。
“艾所,協助警方辦案,是每個公民應盡的義務。”
“你還qiáng詞奪理?你好好檢討一下,你最近的工作狀態!不要以為現在有人給你撐腰,你就可以為所yù為。你還在少教所一天,就歸我管一天。”
去!
誰給她撐腰了?
占色不知道她到底在發哪門子火兒,不過‘小鞋’丟過來了,不接招兒實在太對不住她的智商了。目光橫掃過去,她笑得十分燦爛。
“艾所,你這qíng緒煩躁,易激動,多言多語,黑眼圈兒……我覺得你更年期綜合症狀了吧。你得抓緊治啊!要不然,發展成抑鬱xing神經官能症,會絕經,xing功能衰退,這輩子可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