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頁
說起來,有些可悲。
原來那個借給他車的同事,在拿到了鐵手給的那一大筆賠償款之後,維修車輛之餘,突然心血來cháo對汽車進行了改造。當然,他捨不得花大錢去專業的改裝店裡做,而改裝店自然也沒有去分析車輛的線路布置和具體結構,更沒有進行線路功率的覆核。因此,行駛中,線路老化短路,發生了這起事故。
知道結果了,占色對章中凱的愧疚更深了。
他今天遭受的一切痛苦,都是為了幫助她啊。
如果不是為了幫她,他就不會去借車。
如果不是為了幫她,他就不會惹惱權少皇。
如果不是……
前因後果羅利到一塊兒,她發現除了自己的責任,還有一個可惡的男人——權少皇。如果他不是那麼霸道,開著ONE—77去擋在路中,故事讓章中凱的汽車與他撞上,就不會有後來發生的事兒。鐵手不會賠錢,車老闆也不會去維修汽車,更不會改裝汽車……
總而言之,一切都有因果循環。
她是章中凱出事兒的直接責任人,那麼權少皇就是間接責任人。
就是這樣的yīn差陽錯,就活生生毀了一個男人的大好前程,或者說,毀了他的一輩子。
因此,無論她為了他做什麼,都是應該的回報。
晚上,坐在重症監護室的門口,占色脊背靠著牆壁,手裡拽著手機魂不守舍的想了又想。
好半晌兒,她吸了一口氣,指頭終於按向了屏幕。
一天時間到了,早晚都是落入láng窩——死就死吧,反正都是一刀。
“占小姐——”
護士的聲音,打斷了她撥號的動作。
一聽說章中凱的主治醫生有事兒找她,占色沒有猶豫,放下手機就跟了過去。
主治醫生是一個發了福的中年男人,大概因為同qíng他們的遭遇,沒有傳聞的醫患不和,態度還算不錯,“占小姐,患者目前的治療qíng況還算比較理想。我們的建議是,儘快手術,儘快植皮,不要錯過了最好的時機。”
“手術費用和購皮的錢,大約要多少?”“優質的皮源……比較貴,至少在50萬元以上吧……”見她臉色變了變,醫生又鬆開眉頭,嘆息,“占小姐,像你男朋友這種大面積的燒傷,救治難度本身就相當的大。有生命危險不說,手術也不是一次就能完成,需要經過多次的手術……這個過程你算算,肯定要花很多錢,你得有個心理準備啊。”
“行,我準備準備。”
占老說得特別沒底氣兒。
上哪兒準備?
就現在章中凱住的重症監護室,每天都要花近萬元……
見到她憔悴的臉兒,那醫生好像挺有感觸,“現在這社會,像你這樣的女孩兒,真不多見了。別說還沒結婚呢,前些日子我們醫院,也有個人重度燒傷……那男的燒壞了,他家人都沒有再出現……”
正說著,辦公桌上的電話又響了。
抱歉的沖她笑了笑,那醫生接了過來,只聽他叫了聲兒‘院長’,然後一直點頭,眉頭舒展了。
一分鐘後放下電話,他臉上帶著笑,由衷地喜悅了起來。
“恭喜你啊,占小姐。”
恭喜她?她有什麼值得恭喜的嗎?
占色莫名其妙,笑了笑,“王醫生,你在說什麼啊?”
“呵呵,是這樣的,我剛接到院長來的電話。你啊,遇到貴人了。有人願意捐助你男朋友所有的治療費用,還替他找了專家來主刀,錢都已經打到醫院的帳戶上了!”
“誰啊?他叫什麼名字?”占色真心驚了。
“院長沒有說……哎呀,你就別想了,不管他是誰,這一下,總算好起來了嘛。”
看著主治醫院的笑臉,占色心裡又喜又憂。做好事兒不留名,活雷鋒?!
她笑不出來。
王老闆那傢伙有一句話說得對,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更不會有白撿的便宜。
而且,能眼睛都不眨地捐出這筆錢的人不多。
會是誰呢?
*
一轉眼,又兩天。
既然已經有人給了醫療費,占色那個想打出去的電話,自然也沒有必要了。
沒有回應,就是拒絕。她相信,權少皇能懂她的意思。
這兩天,她除了正常上班時間,更加賣命的工作,其餘時間,還是天天往醫院跑。
收到捐款的第三天早上,章中凱的第一次植皮手術開始了。
他是孤兒,沒有人來看望。手術室的外面,只有占色一個人在靜靜的等待。
等待的過程,漫長又揪心,看著那指示燈,那種心qíng忽高忽低的感覺,她沒有辦法用語言去描述。
手術大約花了三個小時,據醫生介紹,這次主要是對面部和頸部進行的植皮手術。手術很成功,可是成活率還要看患者的恢復qíng況,還有他自身的抵抗能力。要是植皮沒有成活,這兩個部位還要重新植皮……
想到那個痛苦的過程,占色的心裡就像灌了鉛。
撓撓。一直撓撓。
重症監護室里,章中凱有了專業的護士護理。上藥、消毒,清創等等工作都會由她們來做。
因此,真正需要占色勞動的地方並不多。
然而她的心裡越發不安。第一件事:三天過去了,她還沒有了解到那個恩人的qíng況。
很明顯,對方不求回報。
第二件事:三天時間,權少皇竟然沒有打電話過來……
多麼詭異的節奏啊?
依了那位爺的脾氣,怎麼可能呢?
這天晚上。
為了這些事兒心焦煩躁的她,在醫院裡,就接到了鐵手來的電話。
鐵手的電話跟姓權的一樣,上面號碼顯示都是一個字——‘無’。不過,現在她也不覺得奇怪了,保密機關的人,大概都是這樣兒的吧?她接起電話來就急急地說了一句‘你又找我gān嘛?’,直到聽到那頭是鐵手的聲音才不好意思的道歉。
“不好意思,手哥,我以為是……”
萬年沒有qíng緒的鐵手,今天語氣難得柔軟,“占老師,四爺喝醉了,能不能麻煩你過來一趟。”
“額!”她想說,權四爺喝醉了關她什麼事兒啊,可她對鐵手這個人的印象挺好的,不想讓他難做。於是就找了個比較委婉的藉口,“那啥,手哥,我今晚上答應了我媽,有事要回去,不太方便。”
“我接你。”
“手哥,我真的忙!麻煩你轉告權四爺……以後,就別見了吧。”
說完這句話,不等鐵手再出聲兒,她直接掛斷了電話。
經過這些事兒,她真是不想再和姓權的打jiāo道了。不管怎樣,人得堅qiáng獨立,尤其是她這樣的人。可那個男人的掠奪xing太qiáng,太霸道,她不想有一天被他侵蝕掉了自己的本xing。
而且,她對鐵手說的話,並不是瞎編來敷衍的。
今兒老媽已經給她打了三通電話了,說有急事兒叫她晚上必須去出租房的那邊兒。
她可以拒絕任何人,卻不能拒絕她老媽。而她之所以磨蹭到這個點兒還沒走,完全是因為不想見到繼父魯有德那張噁心的嘴臉。
出了積水潭醫院,她照例先地鐵後公jiāo往那個出租屋趕。
一路上,想到今年以來的倒霉事兒,看著車窗外熟悉又陌生的京都市,她覺得老天在嘴她開玩笑。
太多巧合了!
巧合得隨便找一個文青兒,都能編一本蛋痛文學出來。
然而,沒有最玩笑,只有最玩笑。
下了公jiāo車,她步行了十來分鐘,剛走到那片雜亂的出租屋時,遠遠地就被一道刺眼的車燈給晃得睜不開眼睛了。好不容易待眼睛適應了黑暗,她才反應過來那輛車正是權少皇的ONE—77。
車門打開了,男人長腿跨出了跑車。
慘澹的月光下,他眸色深邃,指間的煙火閃著一團小小的光芒,五官在濃郁的夜色里,瞧不太分明,可那輪廓分明的線條,卻散發著難以言喻的**……當然,還有不可觸摸的冷傲。
冷傲,永遠屬於權少皇。
**,也少不了他的份兒。占色動了動嘴皮兒,眼看他一步步慢慢走近,她不知道該說什麼。
看著他,她沉默著。
他站在她面前,目光涼涼盯著她,也沉默著。
一時間,夜風徐徐,山河沉寂。
良久——
男人伸出手來,緊緊地攬她入懷。
“占小麼。”
036米酒jīng使人醉!
靜靜地站在夜風裡時,占色失神了。
此時,天幕黑沉。
此地,光線很差。
人的感覺在yīn暗或黑暗的環境,會和白日不同。感受會更qiáng烈,神經會更清晰,一切思維會更貼近心的本能。剛才漫長的對視,彼時久違的寧靜,難得的時光沉寂,恍惚得她以為在做夢,而夢裡是她的白馬王子出現了…
那一刻,她忘了動彈。
可是,在男人身上濃烈的酒jīng味兒撲入鼻端時,在他帶著酒氣的咕噥聲音傳入耳膜里時,她差點兒神遊到天際的理智突然喚醒了她的靈魂。
傻叉!
你在等待誰的青睞?!
你在等待誰的尋找?!
恨恨地咒罵著自己的花痴病,她受不了自己又受男色誘惑的腦子終於清醒了。果然,一件事兒gān多了,就會變成習慣。這些日子跟姓權的來來回回的糾纏,竟讓她的身體,或者她的心,慢慢的熟悉了這個男人不著調的節奏,忘了反抗。
乍一想到這兒,她伸出手就推開了他。
“權少皇,你——”
“占小麼,你——”
兩人幾乎同時出口,可一個‘你’字掛在嘴裡,又詭異地都住了嘴。
看著他,占色頭皮發麻。權少皇,他或許不是一個壞人,可他卻神秘得像一座上古的墓葬,依她那點兒腦子根本就玩不過她。更何況,他現在喝醉了酒。男人喝醉了酒偶爾動動qíng,完全不需要上半身的腦子,可以單純用下半身的本能來支配。
她竟然差點兒被迷惑——
悲了個催的!
越想越懊惱,她覺得再像現在這樣三頭兩頭糾纏一次,早晚得被他整得jīng神分裂不可。
略一思索,她率先開口,“權四爺,小廟容不小大菩薩,你來gān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