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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回答比較通俗,十三能夠聽得懂。
可是,歪了歪頭,他的小臉兒卻糾結了。
“額娘,父皇說過,人只能靠自己,不要想著別人來幫助你的。父皇還說了,除了自己,不要信任任何人。因為你覺得可以信任的人,說不定什麼時候,他就會在你看不見的背後捅你一刀。所以,十三才不要朋友。”
小屁孩兒清澈的目光,觸得占色心尖兒泛涼。
這麼點兒的小孩子,權少皇卻給他灌輸這樣的思想?
不得不說,雖然那或許是殘酷的現實寫照,可這離健康的教育方式,真是天壤之別。要每個家庭都這麼教育孩子,後代不都長歪了才奇怪。
其實她可以想像得出來,不論是權少皇還是小十三,他們的生活看著優渥富足高高在上,其實卻有許多常人體會不到的孤獨。同樣,也只有常理心靈孤獨的人,才會在越來越現實的人際關係中產生出這樣消極的思想來。
摟了摟小十三單薄的小身板兒,她心窩處,隱隱地疼痛了一下,直接就對她進行了與權少皇相反的正面教育。
“十三,人活著呢,就得有朋友,有了朋友,就不會再孤單……”
她吧啦吧啦的說著,十三頻頻點頭,可艾倫卻聽得頭痛。同樣作為‘逆女’的她,從小到大聽得大道理太多了。半眯著眼,迎著陽光,看著天空飛過的一隻只小鳥,她懶洋洋地逗起了小十三來。
“喂,小帥哥,要不要姨姨做你的第一個朋友啊?”
十三偏過頭去,聳了聳小肩膀,微微翹唇,“不行。”
“為啥又不行?”
“因為……我嫌棄你。”
“嫌棄我?”艾倫憋屈了,騰地坐直了身體,虎巴巴的瞪眼看他,“喂,小屁孩兒,你那是什麼眼神兒?”
“嫌棄。”十三回答得牛勁兒,小下巴微微昂著,“阿姨,你看看你啊,都長這麼大的人了,連頭髮的顏色都還沒有走上正軌。正常的衣服也沒得穿,臉上都畫得像京劇臉譜,我當然嫌棄你。”
一條條黑線划過。
三個女人面面面相覷,同時大笑了起來。
艾倫這個造型被很多人說過,她到是無所謂。只是沒有想到,今兒竟然會被一個小屁孩給鄙視了。
捧著肚子笑了片刻,這廝突然發了神經,又莫名其妙地jīng神振奮了起來。
“我說占小妞兒,孫姑娘,你們知道,這代表了什麼麼?”
“代表什麼?”
“代表了艾爺我現在的樣子,存在感極qiáng,特別有震撼力,容易深入人心,超級給力。”
小臉兒上驚愕一下,小十三看著占色,抖了一下,“額娘……”
占色勾唇,摸摸她的腦袋,“怎麼了?”
小十三擰著眉頭,一本正經的念了一聲阿彌陀佛,“額娘,恕孩兒不孝,孩兒要對不住你的朋友了……”
說完,在占色一頭霧水的目光注視下,只見小十三飛快地跳下她的膝蓋,蹲在花壇的邊兒上,作勢就gān嘔了起來。一邊兒嘔吐著,還一邊兒小聲兒嚷嚷。
“菩薩啊!你快讓人把那個自戀的阿姨……給收了吧!”
占色嘴角一陣抽搐,哭笑不得。
這一大一小兩個人湊到一塊兒,真是太搞了。
不過這麼看來,艾倫要來錦山墅住下,真不算壞事兒。就她那抽條過的腦神經,特容易引來歡樂。
花園裡,微風颯颯,笑語不斷。
就在變型大鸚鵡與傲嬌小屁孩的大決鬥中,占色放在雕花小几上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拿到手裡看了看號碼,她食指微彎,滑劃一下屏幕,接了起來。
“喂,曉仁,找我有事兒?”
今兒是周末,占色不用上班。她腳扭了之後,給艾慕然打過一個電話,說儘量不耽誤正常工作,不過,如果腳確實不行,可能還是得請幾天假。這件事兒,杜曉仁應該不知道才對,自然不會是來慰問她的。那麼,她打電話來,有什麼事?
這心裡猜測著,她不動聲色。
杜曉仁果然沒問她的腳,客氣地問了幾聲兒好,含含糊糊著,好像對即將開口的事兒不太好意思。
“色妞兒,有個事兒,想找你幫忙……”
占色眉心微擰,受不了別人的支吾,“曉仁,有事你就直說吧。”
輕‘嗯’了一下,杜曉仁的聲音,卻還是很小。
“色妞兒,你手頭方便麼?”
原來是借錢?
也曾受過窮、舉過債的占色,自然知道向人開口借錢的難處。俗話說,‘債是一根無頭刺,解不開它捆死人’,雖然杜曉仁不好意思開口,可衝著當初章中凱燒傷之後,占色舉債無門的時候,杜曉仁也曾口頭表示過願意把存款借給她這點兒,在這件事上,她就不好拒絕。
靜默一下,她問,“你需要多少?”
“色妞兒……”杜曉仁聲音越發小了起來,“我……我……大概還差十來萬。”
十來萬?
占色驚了!
依了杜曉仁平時的消費qíng況,她壓根兒沒有想到會要這麼多。
可能沒有人會相信,占色沒有錢。或者說,她沒有現金。
與權少皇結婚之後,她手上有他的副卡,不管走到哪兒,都可以隨便消費。可遲管她的吃穿用度全都是最好的,她的娘家開銷也全都權少皇在支付,可除了自己工資卡上的錢可以隨意支配,她還真挪不出現金來。
不過,對於普通老百姓來說,十來萬,絕對不是小數目。
杜曉仁要不是出了什麼大事兒,自然也不會需要一次xing借十來萬。
沉默片刻,她問,“曉仁,你有什麼事兒了嗎?拿這麼多錢,gān嘛用?”
‘這麼多錢’幾個字兒,剛好擊中了杜曉仁的軟肋。
誰不知道她占色現在過的什麼日子?!十來萬對於她來說,還算錢麼?可她竟然會說這麼多錢?
杜曉仁心裡又酸又澀。
可人窮,底氣就薄。
目光狠了狠,杜曉仁的話卻很放得軟。
“占色,咱倆是患難之jiāo,有一件事,我不想瞞你,我跟孫子……又好了。”
患難之jiāo這個詞兒,杜曉仁用得很聰明。
占色默了!
孫子是她倆曾經給孫成昊取的罵名兒,孫成昊是孫二手他侄子的大名兒。
這麼說有點混亂,直說就是,孫成昊就是杜曉仁當初為了公務員考試跟了的那個紈絝男人。那廝父母都在經商,家裡生意做得挺大,開了個盈利不錯的公司,算是個小富二代。仗著家庭條件不錯,叔叔當官,丫沒少勾女搭婦,玩弄女人。
“曉仁,你怎麼……”
剩下的話,占色說不下去。
她想說,你上次吃的虧還不夠麼?可話到嘴邊兒又咽了下去。
不管是今天的杜曉仁,還是今天的占色,感qíng都回不到以前了,她的勸解沒有意義。
杜曉仁咬了咬唇,“色妞兒,你要說的話,我都懂。”
其實,杜曉仁不是懂,是很懂。
上次大變活人的事兒,她被ZMI給關押了整整三天。那件事,給她帶來的唯一後果,就是讓她徹底意識到,權少皇那樣兒的男人,相對於她杜曉仁的人生來說,實在太過遙遠飄渺了,藏在心底意yín一下還行,盲目去追逐,不僅不會有戲,只會適得其反,說不定會倒大霉。
杜曉仁這女人長得不錯,處世圓滑,卻也現實。
當初為了公務員考試,她把自己給了其貌不揚的孫成昊,就是一個例子。
因此,即便她心裡還一直念想著權少皇,當孫成昊再次涎著臉來找她的時候,她想都沒想,直接就答應了。
不過,她卻在現實的基礎上,釘了一個釘子。
她不會再讓自己吃了虧什麼都撈不到,更不會隨便讓男人睡。
所以,她比上次jīng進了一步,這次還沒讓孫成昊睡成,只不過摸了幾把,手頭就多了一大筆錢。
可是吧,男人還真就是屬賤的。
那孫子沒有睡成她,反倒把她當成香餑餑了。在她yù擒故縱還外軟磨硬泡之下,竟然答應給她買一套房子。不過,這孫子自個兒沒有工作,一直靠著父母,手上的用度也不是那麼方便。他們看好了一套房子,可算上他手頭的錢,還差了那麼一點點。
杜曉仁多jīng明,心知這孫子現在吃了她的**湯,誰知道過幾天又會不會反水?
因此,她急得不行。害怕孫子隨時反悔,自願把這點錢的空缺給填上。
然而,她在少教所拿的錢,哪能在京都買房?!
算來算去,結果還差十二萬左右。
她從小父母就離異了,六親寡淡,能借錢給她的人,除了占色,壓根兒就沒有。
於是,一個電話就打到了占色這裡。
聽完了她細細講解的故事,占色躊躇著,就事論事的告訴她。
“曉仁,不瞞你說,我手頭真沒有這麼多現金……”
不等她說完,杜曉仁就急了,“色妞兒,咱倆多少年的姐妹了,就算有什麼得罪過你的地方,我也不是有意的……我都給你道過歉了……你真的不願意幫我?你知道我的qíng況,我除了你,找不到別人幫忙了,色妞兒……”
占色咽了咽口水,試著與她分析。
“曉仁,其實,我建議你,可以換一套價格相對合理的房子。”
聽她說得真誠,杜曉仁又緩和了口氣,“不是我不想換,是他就看上了紅璽台這個地方了。”
紅璽台?
到是個好名字。
占色對京都的房產不熟,可也知道那是高檔社區,房子不便宜。
想了想,她撐著額頭,委婉地說。
“這樣吧,曉仁,我幫你想想辦法,可成不成,不好說……你別抱希望。”
她不想把話說得太滿,畢竟她與權少皇的關係有點兒尷尬,替別人借錢她完全說不出口。可又不好拒絕得太過徹底,往後在少教所還得打jiāo道,話要說得太過了,怎麼著都是她不對。
也不知道杜曉仁怎麼想的,她說完了這話,那邊兒卻久久沒有回應。
皺了一下眉,占色‘餵’了一聲兒,“曉仁,你在嗎?”
好半晌兒,那邊沒動靜,卻也沒掛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