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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死死盯著她。
好漢林沖初上梁山，按照慣例，必須去殺一個人，以示成為綠林好漢的決心——至於這個人是路人甲或者老弱婦孺，沒人管你——因為，qiáng盜們只需要你把骨子裡的兇殘激發出來，並且，從此不容於世，只能一條路走到黑。
這，便叫做“投名狀”。
這一役，其實才是他huáng小覺的投名狀。
最好是拿到顏細細的人頭呈上，此後，必將從此和周婷同舟共濟，周家人，也才會相信他的一心一意。
最好，他huáng小覺親自動手。
周婷，是他生平見過最狠的女人——也難怪那gān大佬們也那麼服服帖帖。
他還是不動聲色：“你希望我怎麼做？”
“永遠跟我一條心。我也必將善待你以及你的家人。”
如果不一條心呢？
是不是住到別墅里的家人便有進無出？
但是，他還是沉默。
最近，他比那些坐立不安的大佬們更加沉默寡言。
她走到他面前，伸出手輕輕摟住他的腰，忽然長嘆一聲：“小覺，你信不信？其實，我慢慢地真的有些愛上你了……”
huáng小覺也摟著她的腰，只是笑笑。
政客，明星，全是演技一流的戲子——人人都誇讚奧斯卡的影帝影后，其實，跟許多政客們比起來，他們簡直就是跳樑小丑。
周婷坐一輛很低調的公務車離去，開車的司機是她的保鏢。
huáng小覺站在窗口，目送那車在人海中消失。萬家燈火次第亮起來，寒冷的風從脖子上chuī到臉上，薄薄的羊絨圍巾也遮擋不住的寒意。
909.第909章投名狀6
在醫院門口，手機響了。
徐小雅一邊走一邊接聽：“……徐姐，錢已經按照你的吩咐全部處理好，轉到顏姐的帳戶上了……”
“好的，辛苦了。”
進電梯時，她掛了手機。
明天便是徐父動手術的時期，今天必須把一切事qíng全部處理好，所以，她特意提前了半天趕來。
在門口，她停下，門虛掩著。
她本要推門，可是，下意識地後退一步，悄然地貼身在走廊上偷聽。
是兄弟媳婦的聲音。
“媽，房子已經賣了，錢全部在存摺上，你看好了，以後可不要又說什麼我們不孝順。我自認為已經比天下大多數的兒媳婦都做得好了，賣了自己的房子救公公，幾個人做得到？……”
“……”
“媽，也不是我說你，哪有人家這樣bī生bī死讓自己兒子賣房的？你們是聽信了徐小雅的蠱惑。她已經不再是以前的徐小雅了，變得自私狡猾刻薄，這是變著法子從娘家口袋裡撈錢，可她呢，一毛不拔……”
“我可說好了，爸的手術費，我跟她一人一半。”
徐母囁嚅：“都用賣房子的錢吧。”
弟媳婦冷笑：“以前你跟我爸怎麼說的？這房子明明早就給你兩個大孫子了，賣了的錢不就是我們出的嗎？我們出一半，徐小雅出一半，不是公平合理的嗎？難道你只養了兒子沒養女兒？？女兒是喝風長大的？現在就不需要盡義務了？”
徐母支支吾吾：“這，錢的數目有點不對吧？”。
“怎麼不對了？”
“說的賣了40萬，這裡怎麼只有10萬？”
“媽，你聽不懂嗎？你兩個孫子是矮一輩人了，他們不得先留下一筆生活費嗎？”
“那還有10萬呢？”
“我們打聽了，手術下來一共是20萬左右，我們得跟徐小雅一人一半。”
徐母急了：“這可不行，前期小雅已經墊付了十幾萬了，而且這段時間都是小雅在照看你爸，要不是她，你爸也住不了這種單獨的病房，你們得知道，這種病房並不便宜，可全是小雅付的錢……”
“她墊付我們沒墊付嗎？我們也給了許多錢了……”
“你們才給三萬多……”
“媽，你這麼說就沒意思了。這十幾年徐小雅都在外面打工，壓根不落家，你和我爸全是由我們照看著，這不需要人工費嗎？她沒出力氣，難道不需要多出錢嗎？十幾年照顧你們，你算算，這得多少錢？就算請個保姆一個月不得給人家三五千嗎？怎麼算也該是三四十萬差價……”
“那會兒你爸好端端的，你們照顧什麼了？”
“我們在家裡陪著，不算嗎？”
徐母正要說什麼，兩個孩子在母親的指示下已經叫起來：“爺爺……”
“爺爺……”
徐父本是有氣無力，可聽得孫子的喊聲，眼睛立即亮了。
大孫子乖巧：“爺爺，我們現在可窮了，上學吃飯的錢都沒有了……你可憐可憐我們吧，同學們都笑話我們很窮呢……”
910.第910章投名狀7
兒媳婦急忙接話：“可不是嗎？現在孩子們流行攀比，別的孩子的家長都開奔馳寶馬什麼的，可我跟你兒子就騎個電瓶車，有一次去接孩子，孩子被小朋友們嘲笑，都氣哭了……大人不要臉也就罷了，讓孩子受委屈怎麼行？這不是沒辦法嗎？我們為了你孫子，不得不去買了一輛車，現在手上一個錢也沒有了，就連來的路費還是我娘家人贊助的……”
“你們買了車？”
“對，花了三十幾萬。”
徐媽：“你們可真敢花錢……”
“這不，我們不是為了開來接爸爸嗎？等爸爸出院了，正好接回去，享受天倫之樂不好嗎？”
徐母對這個伶牙俐齒的女人簡直恨得牙痒痒，“你睜眼說瞎話……”
兒媳婦不甘示弱：“爸，難道你就真的忍心看著你的孫子被人笑話？這可是你的親孫子啊，是你徐家的血脈啊……”
大孫子又叫起來：“爺爺，你坐我們的新車嘛，新車很漂亮的……我們等著你出院呢……”
孫子的笑臉簡直太可愛了。
徐父斬釘截鐵：“就這麼說好了，手術費一人一半。剩下的一半，徐小雅掏。”
徐母愁眉苦臉：“小雅已經拿了十幾萬了，她不會同意的……而且，當初就說好了的賣房子，老頭，你也是答應了的……怎麼能出爾反爾？”
兒媳婦冷冷的：“她不同意？她憑什麼？她開那麼好的車子，那麼有錢，拿不出這筆錢嗎？難道她是喝風長大的嗎？從小，她也是爸爸一手養大的，沒道理現在就不出錢了……”
兒子：“自己發達了就不顧爹娘，這還是人嗎？畜生不如……”
徐母怒道：“你得了便宜還說這種風涼話？”
徐父大怒：“別吵了。你們都聽好了……”
大家都安靜下來。
老頭看著兩個孫子，臉上無限慈愛：“唉，你們不是天天等著遺囑嗎？我今天就當著大家的面把遺囑立了，我名下的房產，以後全部歸我這兩個孫子……”
兒媳婦心花怒放：“還不快謝謝爺爺？”
大孩子立即道謝：“爺爺，我愛你。”
兒媳婦趁熱打鐵，居然立即摸出紙筆遞過去：“爸，你寫下來吧……”
老頭子剛接過紙筆，門開了。
徐小雅進來。
所有人，虎視眈眈盯著她。
徐母好生緊張：“小雅……這……”
她卻只看著老頭，淡淡的：“爸，你真要立遺囑了？”
老頭怪眼一翻：“小雅，我也沒說你不好。沒錯，我病了這些日子，你照顧我，伺候我，盡了做女兒的義務，我心裡也是知道的。可是，自古以來，風俗就是這樣，家產必須留給兒孫，沒聽說要給外姓人的。我不可能辛苦一輩子，卻讓自己的房子給了外姓人，這不虧死了嗎？”
“……”
“小雅，你不能怪我，哪家人不是這樣？風俗之所以是風俗，就必定有它的道理。再說，你何必跟你親弟弟爭呢？”
徐小雅非常gān脆：“我放棄一切繼承權，可是，爸，我也告訴你，這手術費，我一分也不掏了。”
911.第911章投名狀8
“……”
她轉向兄弟：“我一毛錢不要，什麼都不跟你爭。但是，你獨得遺產，你就必須承擔義務。”
兄弟媳婦冷笑：“徐小雅，你倒想得美。我告訴你，人不能太不要臉。”
她奇了：“我怎麼不要臉了？”
兄弟上前一步：“徐小雅，你聽好了，你要敢不出錢，我就敢起訴你。”
“你憑什麼？”
“按照《老年人權益保障法》第十五條，贍養人不得以放棄繼承權或者其他理由，拒絕履行贍養義務。贍養人不履行贍養義務，老年人有要求贍養人付給贍養費的權利。贍養人不得要求老年人承擔力不能及的勞動。第十九條規定，老年人有權依法處分個人的財產，子女或者其他親屬不得gān涉，不得qiáng行索取老年人的財物……”
兄弟是拿著紙條照著念出來的。
原來，是有備而來。
“爸的遺產想給誰就給誰，你管不著。但是呢，手術費，你一分少不了。你不服氣？不服氣你找法官唄。”
他冷笑一聲：“徐小雅，你不要以為我們是文盲，也不要以為你在城裡混了幾年就可以翻臉不認人。這法律規定得清清楚楚，就算爸的錢一毛也不給你，就算這些錢全部被我們得了，這手術費你還是必須出一半……”
他抖動手裡的紙條，嘩啦啦的作響，極其囂張：“實不相瞞，我來之前就諮詢了律師。徐小雅，這錢，你給也得給，不給，也得給。不然，你就等著坐牢好了。”
……
屋子裡，十分安靜。
所有人，盯著徐小雅一個人。
她也看著這些人：父親，母親，兄弟，弟媳婦、侄子……按理說，這些全是至親血緣。可是，現在，她想，他們算什麼？
徐老頭卻低下頭寫字，一句一句的念：“……我死之後，房子留給兩個孫子，任何人不許爭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