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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東林站在原地,臉色鐵青。
“三少……三少……”
他狠狠瞪了張翔一眼:“你們到底是gān什麼吃的?居然被人家這樣隨隨便便就闖進來搜捕?是不是以後所有的安保措施都形同虛設了?這家裡被搬空了是不是你們都還在睡大覺?”
張翔垂頭喪氣,根本不敢在這個關頭去接三少的怒火。他暗暗苦笑,甚至不敢告訴他:三少,這可是您母親大人親自批准的。老人家擺明了就是要給你一個血的教訓,要把你的金屋給一鍋端了。若不是有她授意,誰敢如此?
也暗暗對夫人這次的兵行險招大惑不解:所幸三少真的沒有殺人。如果殺了人,今天這場面如何應付得過去?要知道悠悠之口如何封堵?要是三少不出示視頻,只怕明天就會傳出不少的流言蜚語——上層人物別以為能永遠保持,很可能一夜之間你的底褲就被扒下來了。
午後,陽光燦爛。
連續幾天雨夾雪,太陽一旦出來,立即就有了一點開chūn的氣息。
顏細細走到窗戶邊,驚奇地發現外面一叢玫瑰開出了兩朵小孩兒拳頭般大小的紅色花朵,她們衝破寒冬的阻撓,就這麼獨自美麗起來。
她踮起腳尖伸出手想摘一朵下來,但是半晌都夠不著。
就在這時候,電話響了。
第277章車輪戰4
她一看手機號碼,心立即砰砰跳起來:“小覺……小覺……是我……是我……”
對面,huáng小覺的聲音一陣哽咽,可是,他很快便讓自己徹底鎮定了,異常溫和:“細細,你還好吧?”
“我好,小覺,我沒事,你放心……”
“細細,你告訴我詳細地址,我馬上來接你。”
“不用了,小覺,我自己會回來。”
“細細,我今天到汪東林另一個家裡看到了你的視頻,你頭部受傷了,嚴重嗎?”
“沒事,小覺,只是皮外傷而已!”她的聲音也溫柔得出奇:“小覺,我現在其實已經算得自由了,想走馬上就能走。汪東林也並沒有把我怎樣。但是,我不想匆匆逃離,我必須完成一件事qíng再走,這樣也是一勞永逸,免得他再找我的麻煩。”
“細細,你先出來再說,留在那裡總是危險。”
“小覺,你別著急,我心裡有數。我答應你,明天我一定自己安然無恙的回來……”
huáng小覺不敢置信,她怎能從láng窩裡安然無恙脫身?
“小覺,你相信我。如果我逃走了,他又會繼續糾纏不休,必須跟他一次xing解決問題。”
“細細,你真有辦法?”
“絕對有,我已經想好辦法了。小覺,你放心。”
掛了電話很久,huáng小覺依舊站在原地。彼時,顏細細充滿自信,可是,他卻心如刀割——縱然自己已經是眾人口中的成功人士,社會棟樑之一員,但這又如何?遇到汪東林這種權貴,還不是只能忍氣吞聲。
人先自救才有天救。
心底,一團憤怒之火在熊熊燃燒。他的手死命地按著大衣口袋裡一個特殊的傢伙——那是他花費了不少力氣才搞來的東西。
我們無能為力,只因我們手無寸鐵。
他咬緊牙關:如果顏細細明天還沒有平安歸來,我就鐵定不計代價了。
掛了電話那一瞬間,顏細細也心安了——甚至小小的興奮,激動,你想想,一出去,就有人等著你呢。小覺,他不止等著,而且開始提供保護了。愛這樣一個男人,難道還需要理由嗎?
就在這時,又傳來敲門聲。
她開了門,煮飯的大嫂一如大禍臨頭,聲音壓得很低很低:“妹子,你得先有心理準備……”
她吃一驚:“怎麼了?”
“三少的母親來了,在客廳里等著你,讓你馬上下去。”
顏細細頓時頭大如斗,一下就腦震dàng了。
周婷來也就罷了,可汪東林的母親怎麼也來了?對付周婷倒不需要費什麼力氣,可是,對付一個久經沙場,城府頗深的老太婆,自己這幾斤幾兩,夠得上嗎?
汪東林這裡哪是什麼金屋藏嬌?分明就是龍潭虎xué,他前女友、老媽,一個個這是要車輪戰啊。
這麼斗下去,縱然是女騙子都不夠用了。
第278章車輪戰5(書評加更)
顏細細當機立斷,馬上就下去。
在樓梯口,她稍稍停留,老遠看到沙發上坐著的一位頭髮略略銀白色的女士——很遠,她就感覺到那種極具殺傷力的qiáng大氣場了。
不妙,這是戰爭年代才有的殺氣——跟周婷那種溫室嬌花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世界。
顏細細忽然覺得手心發熱,額頭上竟然隱隱地一層毛毛冷汗。
終於,二人面對面。
顏細細立即明白汪東林的相貌是怎麼來的,雖然歲月已經烙印上了風霜的痕跡,但汪老太身板筆挺,jīng神矍鑠,濃眉大眼,面容端莊秀麗,徹底一副皇太后的派頭。
顏細細也站得筆直,微微鞠躬。
從她走到樓梯的一半開始,劉大慶已經看到她了,終於,這女子已經站在面前。就連她也忍不住內心暗喝一聲:好標緻的人物。
本以為是什麼絕世狐狸jīng,可一看,面前的女子一身素淨衣裳,修眉秀眼,雅致得出奇。尤其是她那種站姿,特別謙遜,特別溫和,特別令人舒服,卻又不經意的不卑不亢。饒是劉大慶也暗暗稱奇,見過那麼多年輕小輩,但還從沒見過這麼得體出色的。
只是,她的目光停留在她包紮了紗布的額頭上,盯著那隱隱的傷痕,一抹凌厲一閃而過。
“我叫劉大慶,是汪東林的母親。”
開門見山,顏細細不敢接話,只是微微低頭站在她對面。
“汪東林早有家族聯姻的對象,叫做周婷,想必你也知道。但是,在結婚前夕,他忽然找了藉口跟周家退婚,我們受他蒙蔽,直到最近才發現了事實的真相。以前我們一直不知道原因,今天才明白,這一切,原來都是因為你!”
顏細細大氣也不敢出,心裡七上八下,暗暗叫苦:冤枉啊,這真是天大的冤枉。汪東林跟周婷退婚自己壓根就不知道,怎麼就扯到自己身上了?而且,汪東林找了什麼藉口自己也一無所知。
可是,她的目光接觸到皇太后凌厲的目光,又是一個咯噔。
忽然想起金庸筆下的馬chūn花。馬chūn花是鏢師之女,出身低微,機緣巧合遇到宰相公子福康安,二人一度chūn風後,公子回京,只留下馬chūn花珠胎暗結生下一對雙胞胎,不得不另嫁他人。多年後,福康安的原配不能生育,所以設法找到馬chūn花,把馬chūn花帶回京城。如果是個古言版總裁文,馬chūn花定當chūn風得意,一番宅斗家斗扶搖直上。但金老先生顯然非小言作者可比,事實是福康安的媽和兒媳聯手,悄然毒死民女馬chūn花,順理成章將雙胞胎兒子奪走過繼原配名下撫養。馬chūn花白死了,福康安依舊逍遙快活,很快又娶了好幾個美妾,跟大家閨秀出身的原配也相安無事。
馬chūn花生了兒子尚且如此,更何況自己承擔了破壞汪周兩個大家族聯姻的罪名——顏細細一看劉大慶這眼神,立即明白,今天自己一個應答不善,就是馬chūn花的下場。
她不想死,更不能死得冤枉,短時間內,心中千迴百轉,當即決定實話實說,一句謊言都不要有。
在劉大慶面前撒謊,會死得更快。
第279章虛錢實契1
她坐著,她站著。
她抬頭,她低頭。
顏細細只有一種本領,那就是察言觀色。
劉大慶絲毫沒有讓她坐下的意思,她便明白,這是一種心理威懾:站著的人總會緊張不安,說話也會語無倫次,仿佛無形中就低人一等了,參見古代高堂上審犯人,一來不是讓你跪著就是讓你站著,絕對沒有讓你好端端坐著的道理。相反,主審官卻高堂端坐,居高臨下,不怒自威,膽小之人一看這種陣勢,先就暈了,哪裡還敢造次?
在這個等級森嚴的國度,劉太后顯然深諳此道——也或許,她平素生活本來就是這樣。
顏細細心裡明鏡似的,所以,她gān脆站得筆直。
劉大慶死死盯著她額頭上的紗布,緩緩的,一字一句:“你頭上的傷是怎麼回事?”
那是她今天來的主題——周婷打頭陣,她坐鎮中軍,分明就是婆媳聯手驅逐小三。
“我……是我自己不小心摔倒……”
她低著頭,悄然伸出手不經意地拂開遮擋眼帘的一縷頭髮,劉大慶立即將她手腕上的青一塊紫一塊也看得一清二楚。
老太太的眉頭皺得更深了:“真是自己不小心??不小心會摔得這麼嚴重?還有手上的傷,也是自己摔的?在哪裡摔的?”
她囁嚅:“我……我……”
她低著頭,什麼都不敢說。
劉大慶心裡已經有數,又問:“東林為什麼要供你讀大學?”
她沒有隱瞞,很簡略地將自己和汪東林的過去jiāo代得一清二楚,包括如何相識,如何埋葬母親,如何讓自己讀書,甚至連送的珠寶,支票都講了……一句謊言都沒有。
劉大慶暗暗點頭,這跟她了解的幾乎分毫不差。
起初都是這樣,姑娘青chūn美貌,男人在金錢上非常大方,錢色jiāo易,順理成章。
她也不客氣,單刀直入:“東林顯然對你很特別,要知道,他對別的女人從沒有這麼好過,而且為了你不惜悔婚,可你為什麼沒有愛上他?”
那是核心問題——這位皇太后一進門就帶著的殺氣和疑惑:你顏細細何德何能,居然沒有愛上我的兒子?
顏細細鎮定得出奇,聲音十分清晰:“不,他從沒愛過我!”
劉大慶一愣:她說“他從沒愛上我”——而不是“我從沒愛上他”——一字不差,但順序和意思天差地遠。
“你憑什麼這麼說?”
她的目光再次不經意地落在自己青一塊紫一塊的胳臂上,劉大慶的目光隨著她,又落在她的額頭上。
——你真心愛一個人,會這樣打她嗎?
那質問,無聲無息。
“我倆之間一開始就是一個jiāo易……”
顏細細的頭徹底低下去:“一開始他就告訴我,他很快會膩煩,煩了就會讓我走。我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根本配不上他,絕不可能烏鴉變鳳凰。我大學畢業之前他已經膩了,那時候他就很少在家了。我走後大半年我們之間也從來沒有過任何聯繫,在這期間,他跟誰在一起我不知道,他跟周婷退婚我也毫不知qí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