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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如重逢那次，他也是這麼拉著她。
“細細，我很想為自己活一次……我因為一念之差，可是，我還是想重來過……細細，求你了……你想想，我們曾經那麼相愛過……”
她死死咬住嘴唇，臉色慘白。
“細細，你不愛汪東林……你為什麼要跟他在一起？他壓根就不值得你去愛……我倆不要賭氣了，我倆也得替自己著想……”
她幾乎沒有任何反抗的餘地。
可是，她還是掙脫他的手，聲音鎮定得出奇。
“我愛他！”
他瞪大眼睛。
“小覺，我很愛他。真的，這一輩子，我可能再也沒法愛上別的男人了。”
huáng小覺不敢置信，qíng不自禁後退一步，張大嘴巴，比她當初提出分手更加震驚……不不不，不要這樣。絕對不要這樣。
“小覺……”
“不要說了，我不想聽……”
她卻笑了，微微的，眼神有些迷濛：“小覺，是我辜負你。本來，我也一直以為愛的是你。可是，後來，這愛慢慢地就變了。他對我很好很好，好到我心裡再也容不下任何別的男人……你知道，我一直自私……”
驚天霹靂。
以前，她至少還有藉口——因為huáng媽——現在，藉口都懶得找了。
她第一次這麼坦率：是汪東林。
是那個混蛋。
是那個一開始就費盡心機，不擇手段將二人拆散的混蛋。
“沒錯，我這次回來就是因為他，因為我害怕，如果他真的死了，我在這個世界上還剩下些什麼？？我這個人，又還算得上什麼？”
他死死盯著她，這女人，他曾不惜xing命救她愛惜她——只因為一直自欺欺人：她不是不愛我，她只是恨我媽——可是，如今，這自欺欺人的幻象都被徹底撕破了。
“我叫你不要說了！顏細細，你走！”
她還是很平靜，甚至很溫和：“小覺，你再也不要對我抱著不切實際的幻想。你看，我倆早就不可能了。你已經和周婷捆綁在一起了，永遠無法擺脫；而我呢，也已經和汪東林牢牢成為一體，我倆雖然還沒結婚，可在我心目中，他實在是我丈夫無異……”
丈夫！
丈夫！
她居然已經以他的妻子自居！
那是一記重錘，最後的一點念想也被徹底了斷。
huáng小覺雙眼血紅，可是，他說不出話來，只是重重地粗氣。
“老周現在炙手可熱，沒錯，無數人巴結他，趨炎附勢，認為他必將一路高歌猛進。可是，後果如此，誰知道呢？這世界，翻手為雲覆手為雨，沒有誰可以天長地久。小覺，我無法判斷，也不知道未來會怎樣，可是，我還是希望我們不要成為敵人……”
他生生打斷她：“遲了！顏細細，已經遲了。”
900.第900章神秘禮物7
他生生打斷她：“遲了！顏細細，已經遲了。”
她沉默。
她覺得沒必要再說下去了。
沒錯，當自己愛上汪東林的那一刻起——就註定了彼此要成為敵人了。
“小覺，對不起……”
他掉頭就走。
生平第一次，他比她先掉頭離開——如此決絕。
彼時，雨夾雪更大了。
顏細細定定地站在原地，目送他的背影。那麼高大挺拔的身形，但很快被霧氣朦朧，逐漸消失，看不清楚……時光，多可怕。有些回憶，我們以為永誌不忘，可到頭來，最終還是陌路相向。
她往前走，忘了招手叫車。
直到腳被高跟鞋磨得疼痛難忍。
停下，怔住：居然是當年公司背後的街道，無數次，在這裡等著huáng小覺一起下班；無數次，早上坐他的車在這裡下來——
她想，這一輩子，也許都不會再坐他的車了。
遺憾嗎？她不知道。
一輛輛公jiāo車呼嘯而過。
她走了幾步，剛好有公jiāo車停下。
她上車。
這是兩三年來，她第一次坐公jiāo車。空調開得很足，人卻不多。大家都好奇地打量她。但是，她低頭走到最後一排坐下了。
身子才稍稍覺得暖和。
透過朦朧的車窗，看到市中心，看到行走的人群，看到這個城市繁華的喧囂和各種高大上的建築物……甚至遠遠地，看到自己那家專賣店。
很長時間，她對這城市懷著特殊qíng懷：霧霾，拆遷，地溝油，父親的災禍，母親的絕症，愛人的背棄，生活的絕望……一度，她恨這城市，恨不得永遠逃離。
跟許多普通人一樣，仇富，酸妒，胸中滿是不平之意，整個人都被一種戾氣控制，隨時都會有bào力的傾向和快感，恨不得跟世界一起覆滅……
所以，但凡被人招惹，狠辣無qíng。
梁生，楊總，王曉豪……莫不如此……她覺得他們都該死。
甚至於楊威，huáng媽。
但凡招惹我的，統統都該死。
今時今日，心緒已變。看什麼都覺得順眼多了。
空氣中飄dàng的火鍋的味道，暗沉的天氣，光禿禿的行道樹……她覺得，這城市很熟悉——從小到大在這裡成長。
原來，還有愛。
就如這氣味難聞，可是空調很暖和的公jiāo車。
前面有人講話。
一小孩拿著一大包巧克力在吃，一小會兒就吃了半袋。旁邊那個大媽估計是出於好心說了句：小孩子巧克力不能多吃，吃多了會得病的。
小孩仰起臉，說：我爺爺今年103歲了。
大媽：因為吃巧克力？
小孩說：不是，因為他從來不多管閒事。
周圍乘客，哈哈大笑。
縱然滿腹心事，顏細細也哈哈大笑。
回到醫院，劉大慶還沒來。
她悄然走進病房。
汪東林依舊昏迷不醒。這段時間，他醒來的時候極少，醫生說，在手術之前，他的意識一直不可能太清醒。
顏細細坐在他身邊，很長時間凝視他安靜的臉。
從下午到huáng昏，從huáng昏到深夜，從深夜到黎明。
她一直握著他的手，也不覺得枯燥，甚至不覺得時間有多難打發。
901.第901章秘神秘禮物8
其實，她從未這麼長時間安安靜靜地陪過他——一直以來，都是他在陪她。
猶記得某一次，他出遠門歸來，第二天早上，他開口讓她陪他一天。可是，她拒絕了，她說自己有重要功課。直到過了好久，她才明白，原來那天是他生日。
終於，天明。
約定的手術時間是上午十點。
在僻靜處，顏細細看到醫生們魚貫而入。
為首的，正是那名女醫生。她目不斜視，周圍一眾腦科專家圍著她，但是，她仿佛早已習慣這樣的排場。
終於，手術室的大門關上。
劉大慶走進休息室。她一直不停地走來走去，jiāo叉雙手，臉色凝重得非常可怕。
顏細細的心跳也一直突突的的，自己都能察覺到那種緊張所導致的毒素迅速分泌，迅速占領全身——而劉太后，已經被這樣驚嚇了好些天了。
顏細細暗暗深呼吸，聲音平和而溫柔：“太后，我給你做咖啡。”
劉太后qiáng笑：“好吧，我也正好想喝咖啡了。”
專門讓人送來的簡易咖啡壺，咖啡粉，牛奶，巧克力，方糖。一切從簡。但是，當沸騰的牛奶一下蓋澆在咖啡上時，一股甜蜜的巧克力味道立即便在空氣里散開。
劉太后端著咖啡杯，喝一小口，“原來咖啡也可以如此香甜。”
她嫣然一笑：“其實，這都不叫咖啡了，準確地說，是牛奶巧克力咖啡。”
劉大慶笑起來。
這一笑，心qíng立即就放鬆了好幾分。
她隨口：“細細，我一直好奇，你那天給我打電話，怎會那麼巧合知道東林出事了？”
顏細細回憶，慢慢的：“我那會兒正跟他發微信，好久沒回復，忽然不知怎地，就心猛跳……怎麼說呢……太后，這樣說吧，就好像你節衣縮食買了個幾千元的新手機，拿到手剛剛把玩了一會兒，可一轉身，發現手機被人偷了……”
那種焦慮和緊張，刺激得腎上腺激素嗖嗖地就往上竄。
但凡剛發現錢包或者重要物品失竊的人，都有這種體會。
劉大慶被逗得笑起來。
一看時間，跟汪東林出事，簡直是同一時刻。
她長嘆一聲：“以前老看古人說什麼心有靈犀，我從來不相信。今天算是信了。細細，我都沒想到，你會真的愛上東林。”
她笑眯眯的，卻心如刀割，只若無其事地幫劉大慶的杯子裡再添加一點點熱咖啡。
“我這人就是這樣，自私，要人家愛我許多許多，我才會回報一點點。東林哥對我極好，慢慢地，我就習以為常，仿佛這好是用不完用不盡的。就算東林哥上次失蹤，我也沒有真正反省，還是賴著他，折騰他。直到這一次，我才發現，沒了東林哥，我什麼都不是……”
劉太后不以為然：“東林能遇上你，也未嘗不是福氣。”
顏細細笑起來：“太后，那是因為你愛我。”
劉大慶看著她，心想，能知道有人愛你已經是不錯的一件事qíng了，這世界上，許多人從來不知道如何去愛更不知道如何被愛。這才可悲呢。
902.第902章神秘禮第物9
因為她伴著她，說話解悶，閒敘家常，等待手術的時間便不再是那麼煎熬。
而且，她樂於談論的，跟她的目標興趣一致——因為共同愛一個男人，所以，說起他的話題，總是趣味盎然，永遠也不覺得枯燥。
“我以前跟東梅談話，老是愛吵架。之前我不明白原因，今天才發現……”
“什麼原因？”
“我老愛說起東林，可一說起東林，東梅就說我偏心，說我眼裡只有兒子。她並不樂意整天談自己的弟弟，她喜歡談她自己的孩子……可你不同，你跟我的談話興趣相同。所以，細細你從不吵我。”
顏細細呵呵笑起來。
張翔進來，看到顏細細，yù言又止。
顏細細識趣，立即站起身，“我出去溜達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