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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太太嘟囔,「不就是個破蒸蛋麼。」
「你多想想親家母的好兒,昨兒回來還跟我說哪,人家用魚肉剁碎了蒸的魚茸,你帶著年兒過去,年兒吃了小半碗,還夸親家母為人大方哪。」魏東家瞥妻子一眼,「你成天帶著年兒過去,人家萱兒每天下午都要吃一頓的,當我不知道,你就是帶著年兒過去下午吃食的,是不是?」
魏太太給當家的揭穿小心思,哼一聲,「以後再不去了。」
「這都吃人家小半年了。」魏東家說她,「就得你占便宜你才高興,這世上哪兒有總讓你占便宜的事。年兒這淘氣也是討厭,你好好教教他。」
「你看把咱兒子屁股打的,倆大巴掌印子!」魏太太展示兒子有點兒發紅的肥屁股給丈夫看,魏東家瞥一眼,「這不沒什麼事兒麼。你自己個兒急了還要著兩巴掌哪。」
「我是我!咱兒子,我能打,她就不能打!」魏太太橫眉立目的指出褚韶華的險惡用心,「哪兒有丈母娘打女婿的!她這也忒厲害了,這會兒就想降伏咱們年兒,以後好叫她閨女當家做主!」
魏東家聽這不著調的話直搖頭,也不稀罕聽妻子抱怨了。
魏太太自覺已是與褚韶華翻臉,結果,魏年完全不記仇,第二天就想去找妹妹玩兒,他娘不帶他出去,他還不高興,在家發脾氣。魏太太沒法,可這會兒過去,未免沒面子。魏太太就帶著兒子去了交好的另一家趙太太家裡,趙太太卻是個摳兒巴精,家裡啥吃食都沒有,非但沒有,魏太太但凡帶什麼吃的過去,趙太太還會很不客氣的吃上一些。而且,只見趙太太吃,不見趙太太還的。
魏太太還沒說什麼,魏金先不樂意,端著蒸蛋餵她弟,一面跟她娘說,「別總到趙大娘家去了,她家那開水,一股子菜味兒,肯定是從炒菜大鍋里淘的,我一口喝不下去。過去一趟,還總要自己帶吃的,沒見過這麼摳兒的。年兒也不愛去她家,呆不了一刻鐘就要鬧著回來的。」
魏太太瞧著小兒子推開蒸蛋,又伸著小胖脖子往門口瞅,想出去的模樣,有些發愁,「剛跟後院兒吵過架,也不好意思這會兒就去啊。」
魏太太與褚韶華鬧彆扭,兩家女人暫不來往,卻影響不到男人之間的交情。陳大順與魏東家也很說得來,陳大順是個疼孩子的,兜里時常裝著些孩子吃食,兜里不是有幾塊奶糖,就是一包幹果,見到魏家孩子就很高興的拿給他們吃。
魏金對陳大順的好感是褚韶華好感的一千倍不止,魏金嘴裡含著奶糖,給她弟擦擦流出的口水,同她娘說,「咱年兒有陳叔叔這麼個老丈人,也不算沒福了。」
「要是都跟你陳叔叔似的,才叫有福。」魏太太想想陳大順為人,就覺著不用跟褚韶華太計較,這不就是現成的台階麼,她就順著台階下去,繼續往陳家串門子去了。
而且,魏太太真是長了教訓,把兒子看得死死的,半點兒不叫兒子欺負著褚韶華閨女,不然褚韶華一旦發飆,絕不是好相與的。而且,褚韶華這人翻起臉來,半點兒不念著親家關係。關鍵是,魏太太虛長十餘歲,竟干不過褚韶華,簡直氣死個人哪!
褚韶華看著閨女一日日長大,也打算教閨女些個厲害,別總是淨受欺負。結果,這孩子天生的好脾氣,魏家小子不來,還在家裡絮叨「阿年鍋阿年鍋」,褚韶華就氣的慌。褚韶華乾脆教閨女數數,相對於魏家那除了吃就是睡的小子,她閨女學什麼都快,數數教兩遍就能記住,很快能從一數到十,用褚韶華的話說,聰明的不得了。
再加上褚韶華是個愛顯擺的,以至魏東家回家都說妻子,「你有空也教年兒數數,我看萱兒都能數到十了。」
魏太太不以為意,「這么小的孩子,教那個做甚,以後上學自有老師教。現在教了也記不住,你別總看陳家那鬧事包教這個教那個,以後還真打算讓她家丫頭片子上學不成?」她家閨女是不用念書的,沒的費錢,念書也沒用,魏太太自己就是個睜眼瞎。
魏東家嘆氣,「我看親家母那心氣兒,定是得叫萱兒讀書的。」
「女孩子讀書有什麼用啊。」魏太太抱著兒子坐炕沿兒把尿,「都是瞎折騰。她要有空,還是給萱兒生個弟弟的好。」
反正魏太太覺著孩子只要白白胖胖的,就很好,至於學習的事,閨女不用學,兒子以後可以去學校學嘛。魏東家看妻子這樣,真是發愁,他倒是想教兒子,只是每天生意上的心還操不過來哪。看一眼撒過尿在炕上歡快的奔來跑去的肥兒子,想著以後可千萬別被丈母娘嫌棄才好啊。
褚韶華很注重閨女的教育,對閨女所表現出來的聰明也很得意,時不時就要顯擺一回的。陳太太與魏太太的看法顯然一致,陳太太那話簡直就是魏太太翻版,「你爹閉眼前就是念叨孫子,萱兒現在挺好的,還是抓緊給萱兒生個弟弟的好。」
褚韶華心說,她倒是也想再生個兒子,可這不是一直沒動靜兒麼。
轉眼天寒,褚韶華給丈夫閨女都換了夾棉的衣裳,陳大順還說哪,「這也忒早了些。」
「不早了,眼瞅就要中秋了。」褚韶華道,「雖說春捂秋凍,也別真凍著,今年打噴嚏的人多,我出門買菜,經過王府井的中醫館,人都排到門外去,打眼一瞧,都是打噴嚏流鼻涕的,你常在外的人,可得留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