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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匪大概是考慮到小孩兒不好帶,膽子小,沒綁倆孩子,就把魏太太給綁了。魏家人丁極單薄,村里竟是連個近支同族都沒有,出了這事,村里也不敢叫倆孩子自己住家裡,怕再出事,如今魏姑娘魏小爺淒悽惶惶的住後鄰去了。褚韶華一見這倆孩子全然沒了過年時的乾淨整潔,倆人的眼睛都是紅腫的,褚韶華柔聲問他二人,「咱們過年見過,還記得我不?」
魏姑娘道,「記得,大順嫂子。」
褚韶華摸摸魏姑娘的臉,說,「別擔心,已經托人給你爹送信兒了,魏嬸子也平安著哪,你們就跟我回家吧。到家裡,嫂子給你們做好吃的。」
因魏太太是被土匪綁去的,後鄰收留這姐弟倆也挺不安心,生怕土匪找自家來。可話說回來,這個時節,能冒著危險收留這姐弟二人,平時也是不錯的交情的。
魏姑娘看向後鄰嬸子,那嬸子笑笑,問褚韶華是不是陳家大少奶奶,褚韶華道,「什麼少奶奶,我叫韶華,娘家姓褚,嬸子叫我名兒就成。」
這後鄰是個厚道人,說,「要別人接金兒、時兒,我是不能答應的,少奶奶不一樣。今年魏嫂子去您家拜年後,回來沒口子的贊您。要是您接他倆,金兒、時兒,你們願意跟少奶奶去陳家村兒不?」
倆人倒也願意,就是魏時道,「土匪把我娘抓走了,我怕連累嫂子。」
「我要是怕連累,就不來接你們了。放心,我心裡有數!」
褚韶華還跟這後鄰嬸子打聽了一回,看這好端端的,一般土匪不會平白無故的綁人,這必是有緣故的。後鄰嬸子讓魏金魏年姐弟倆去玩兒,這才跟褚韶華說了緣故,「這事兒啊,真是不知道怎麼說,有說是魏家老太太雇的土匪。」
褚韶華都聽傻了,難不成是魏太太婆婆出錢雇土匪把魏太太綁了?這得多大的深仇大恨哪!世上能有這樣的事?婆婆出錢雇土匪綁架兒媳婦!
婆婆圖的啥呀?!
這不是婆媳,這是仇人吧?!
待這後鄰嬸子細說後,褚韶華才明白過來,原來魏太太這婆婆不是親婆婆,當然,也不是後婆婆,是個挺尷尬的過繼婆婆。倒不是婆婆是過繼來的,而是魏東家原是過繼給族人中的一個遠房大伯做的兒子,這位大伯為人挺好,就是沒福,早早死了。魏東家十來歲出去給店裡做學徒,後來自己掙出一份兒家業。想想,這年頭兒,要是這位過繼娘對魏東家好,魏東家也不能十來歲就出去討生活。給人做學徒可不是什麼好差使,那是要立契的,給人家做學徒,走死逃亡傷,都與主家無干。
魏東家能自己掙出家業,這就不是個窩囊人,一直與這過繼娘關係平平。如今魏東家生意越做越大,這老太太就眼紅了,要錢的話,要是一星半點兒,估計魏東家不會不給。可也不知怎麼搞崩了,沒想到,這老太太當真有手段,也不知怎麼搭上了土匪的線兒,不是不出錢麼,夥同土匪把魏太太給綁了。
褚韶華聽這事兒都可樂,放下心道,「那就更沒什麼大事了。」
後鄰嬸子道,「我想也是,估計那老太太就是要錢。」
褚韶華道,「她要多少才放人?」
「這估計得魏東家回來談了。」
褚韶華又往何家莊的村長家裡走了一趟,何村長倒是沒打算袖手這事兒,魏東家是個會做人的,發財後與何村長也時有走動。只是說來這何村長不是什麼地道人,魏家出了事,魏家在村里沒什麼親近人,你一村之長,就該把孩子接你家去住著!這倒好,讓孩子住後鄰家裡。當然,聽說何村長送了不少米麵過去。說的是這個事兒!這樣的關頭,誰家也不差這姐弟倆的一口米麵。可見這村長不是個能擔大事的人。
褚韶華與陳村長悄悄說起這事,陳村長輕聲道,「就看魏老太太怎麼開口了。」
陳村長回家都說褚韶華膽子足,把魏家倆孩子帶家去了。
陳三嬸一面服侍著出門大半日的丈夫洗臉,一面道,「大順這媳婦,可真是個愛張羅的。」
「二哥家與魏家交情不同,年下魏東家還過來二哥這裡拜年哪。」陳村長洗反臉,坐炕頭兒抽袋煙,「於情於理的,都該幫一把。」
褚韶華把倆孩子接回家,陳太太險沒給她嚇死。褚韶華倒是挺有成算,讓倆孩子自家裡帶了兩身乾淨衣裳,到家後,先給給他們兌溫水水洗臉,收拾乾淨了,褚韶華的疙瘩湯也出鍋了,裡頭還一人給臥了個雞蛋,讓倆孩子吃。待到晚上,打發倆孩子睡了,褚韶華才去跟陳太太說這事兒。
陳太太覺著今兒個就沒法兒睡覺了,不定什麼時候土匪就得過來襲擊了自家。褚韶華說,「沒事兒,您放心吧。」把土匪到魏家的緣故跟陳太太,陳太太聽著是真懸哪。陳太太都說,「這事兒要說出去,誰能信?婆婆雇土匪綁了媳婦!」
「要不說哪。娘你就放寬心吧,匪有匪路,咱們沒招惹他,他不會來咱家。娘你想想,要是土匪肯綁孩子,這倆孩子早叫土匪綁了去。我是想著咱家和魏家的交情,您說,這個時候,咱家不幫一把誰幫呢?」褚韶華嘆口氣,「魏家不似咱家,這麼些親戚族人,魏家人丁薄,在何家村都沒個近親,我過去時,倆孩子住後鄰家裡,非親非故的,這叫什麼事兒啊。我瞧著實在不落忍,就把倆孩子帶回來了。何家莊已是有人去北京給魏東家報信兒了,我估摸著,這兩天魏東家就能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