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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人問潘慎中午管不管飯,潘慎起身,「大災當前,咱們還是等年下行業聚會,再好生聚一聚。」各老闆直接開出發票,協會理事一一記錄,每人簽字後都有收據憑條。如此,聚會也就結束了。
褚韶華沒急著走,她陪在潘慎身邊,大家走前都會過來同潘慎打招呼,褚韶華也很有禮貌,同各位前輩說著以後多聯繫的客套話。潘慎笑眯眯道,「咱們協會各位老闆都是很熱情的。」
褚韶華笑,「是。」她既然出來做事,就不在意這些男人們,褚韶華將心比心,她見到優秀男子也會多看幾眼,在這上頭,男女都一樣。只是男人外露,女人隱藏更深的區別而已。
待人走的差不多,潘慎介紹潘放給褚韶華和褚亭認識,潘慎道,「你們都是年輕一輩,又都在商界,以後多來往。」
褚亭褚韶華與潘放握過手,褚亭說,「聽說大公子曾留學巴黎,久仰久仰。」
褚韶華笑,「以前我們褚總還說,看來看去,國產花布里您家的最時尚,顏色既正且亮,一看就是行家中的行家,這必是出自大公子之手。」
「可千萬別大公子二公子的了,叫我名字就好。」潘放極是和氣,說,「我聽說你們多是做進口面料,如今看來,也關注咱們國產的料子。」
褚亭還真沒關心過,褚韶華卻是說的頭頭是道,「我們只要有空,每個星期都會出門走一走,現在上海的花布,數您家的花色多,價格也有競爭力。」
「走,對面就是老正興,冬天是吃青魚的時候,他那裡的下巴划水很不錯,咱們去嘗嘗,也一起說說話。」潘慎提議,自然無人拒絕。
於是,四人一行去了老正興吃飯。
潘慎是上海名流,掌柜親自招待,將一行人引至樓上雅間落坐。夥計送上一壺好茶,掌柜親自給倒了,又問吃什麼菜。潘慎讓掌柜看著安排就好,大家繼續剛剛的話題,褚韶華說起上海的面料市場當真頭頭是道,她不是裝懂,她是真的懂,上海現在有多少種花布,多少個品牌,她都一清二楚。饒是潘放也得說,「怕是我都沒褚小姐你知道的清楚。」
「您平時得管著那麼大一廠子,哪裡有我這樣的空閒。我主要是沒事就喜歡出去走一走,現在我們進口面料的競爭力太大了。」褚韶華道,「潘大哥,你在法國留學,我聽說法國的衣服是最時尚的,您這氣度就不一樣,定是受巴黎的影響。」
潘放笑,「我雖在巴黎留學,卻不比你們摩登,你們那服裝展示會,可惜我沒去。巴黎也有,不過多是那些高檔服裝店每年出了新款,邀請客戶過去看,面料行這樣做的可沒有,在上海,你們是頭一家。」
「還是我們兩家經營的範疇不一樣,花布沒必要做這種服裝展示,頂多做幾件樣衣擺著就成。花布大家太熟悉,知道怎麼做怎麼穿。呢料在上海是有許多年了,可在不是沿海的地方,仍然是新鮮的面料種類。有些不了解呢料的人都覺著呢料只適合做西式服裝,我們做服裝展示主要是想更多人知道呢料非但適合西式服裝,就是做中式的裙襖、長袍馬褂都是好的。」褚韶華道,「也是給客戶開闊一下,要是經銷商都不知道這料子好在哪兒,賣也賣不好。」
「我看過你們出的對各種面料介紹的小冊子,還有你們給經銷商做的廣告牌,這個很是不錯。我很受啟發,想著以後也照此做。」
褚韶華笑,「這都是跟洋人學的。我剛來上海是在先施公司光學櫃檯做售貨員,光學櫃檯什麼照相機、幻燈機,我當時哪兒懂啊,見也沒大見過。裡頭這些又分英國牌子、美國牌子、德國牌子等,做售貨員就是賣東西,要是不了解這東西,就沒法兒賣。我看它裡頭都有說明書,只是我也不能把柜上的貨品拆出說明書來看。我就去給我們供貨的洋行,找他們要資料來看。我當時就覺著這上頭洋人都挺細緻的,我就學了這一手,如今用上了。」
「這還只是開始,做我們的經銷商,好處多著哪。」褚韶華端起茶吃一口,眉飛色舞的說。
褚韶華不是那種石破天驚的聰明,但她有一種極為強悍的學習力,像褚韶華說的,都是跟洋人學的。洋人的辦法就擺在當前,也同幾個人有褚韶華這種聰明。
潘放說,「我準備籌備毛紡廠,專做呢絨面料,韶華,你跟我干,我給你兩成乾股,如何?」
褚韶華險跌了手裡的杯子,她可沒料到潘放會來挖牆角,褚亭更是心臟跳到了嗓子眼兒,這樣的條件,莫說褚韶華,便是他聽了都心動。褚亭反應極快,立刻道,「潘總,您這當著我的面兒挖我得力幹將,可不地道。」
「你不也是挖了先施公司馬老闆的骨幹員工。」潘放一句話說的褚亭沒了詞,褚韶華消化了潘放話中的含義方道,「潘大哥,您是好意,看得起我這個人,我就不說謝了。只是,我跟褚總乾的好好的,何況,我們的商行也是剛開始,雖說以後早晚是國產呢料的天下,可我們現在也大有可為之處。」
褚韶華道,「要不是當初我急著賺錢,估計都不會從先施離職,老闆娘待我也很好,經理也很提攜我。我現在吃穿也不愁了,我就想在這行好好干,干出些成就來。咱們說來也是在一個行業內,你做民族實業,我們做洋呢料進口,我想,都是一回事。像洋呢料做好了能賣到咱們國家來,要是你的呢料做的好,以後照樣賣到外國去,想想就威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