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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肇方道,「商場上雖不泛志同道合的朋友,也總有這些爾虞我詐的小人。好在你們足夠小心,並未上當。」
「田家那幾棵蔥就沒一個腦子夠使的,找的這麼個陳老闆也不是什麼聰明人,真箇蠢的,難道就以往做過幾單不大不小的生意,我就能為他去做保?也不動腦子想想!使詐都使的這麼不高明,真是不曉得田老爺子上輩子造了什麼孽,修來這等不肖子孫。」褚韶華很是刻薄了田家幾句。
席肇方道,「查到這點小事,不好不與你說一聲,商場上總要多加小心才好。」
褚韶華點點頭,謝過席肇方的關照,先開口問,「第二件事是什麼?」
「聽聞褚小姐與督軍府關係不錯,時常能出入督軍府,更是深得陸老夫人喜愛。」
席肇方話音剛落,褚韶華就知席肇方為何事找她了。褚韶華向不託大,她道,「每天去督軍府巴結奉承的不知多少,我雖每月也去兩三遭,不過是陪著她老人家說說話,別的就再沒有了。我看老夫人並不管外頭的事。」
「外頭的事?」席肇方斟酌著這句話,笑睨褚韶華,「褚小姐知道我所為何來了。」
褚韶華吁口氣,「打這樁主意的,全上海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不怕您笑話,我們商行也痴心妄想過,可哪裡競爭得過你們這樣的前輩?只得老老實實做些小本買賣了。」
「我不知褚小姐也有此意,席家從不做獨門生意,既你也有此意,我們雙方可以合作。」
褚韶華擺擺手,「還是算了,我們本金太少,再說,原本我們精力也沒放在這上頭,原是想著看有沒有漏撿,要是有,就撿一個,沒有也就算了。我跟陸家這點兒淺顯交情,您也知道,倘有能用得到我的地方,您只管吩咐。」
席肇方必不會讓褚韶華白幫忙,他先說事,「明年五月是陸老夫人的大壽,陸督軍最是孝順,我想準備一樣陸老夫人喜歡的壽禮,一直卻拿不定主意。」
陽光自玻璃窗頂照耀,似給褚韶華都鍍了層淡淡金光,她眼睛微眯,略思量道,「老夫人篤信佛事,這並不是什麼秘密。想討她老人家喜歡,必要從這方面下功夫。可這事,上海消息靈通的都知道,想出奇出新就太難了。」
「是啊。」席肇方道,「可越是難事,才越有挑難。」
「一時想不大出來,凡市面兒上有的都不必想,有的是人送,必要想個常人想不到的才好。」
「對,就是這個意思。」席肇方道,「這事當真是把難著了,我想褚小姐你聰明伶俐,能幫我想一想最好。」
褚韶華拍下肩,笑,「感覺千斤重擔。」
席肇方笑,「要是別人,我必要勸他寬心。褚小姐你不同,你是壓力越大,事做的越漂亮。這事我便托給褚小姐了。」
難得天氣晴好,席肇方又帶著褚韶華參觀了自家花房,褚韶華對這些奇珍異卉興趣並不很好,她倒更喜歡這別墅南面,種著香樟、龍柏、羅漢松、廣玉蘭、桂花樹的大塊草坪,視眼開闊,意境清幽。
中午飯亦是鮮香可口,無一不好。
晚上聞知秋給褚韶華送東西過來時,褚韶華主動說了席肇方邀她之事,把席肇方讓她做的事都與聞知秋說了。聞知秋好笑,「他倒挺會使喚人。」
「這樣的事,席先生自然不可能只知會我一個,約摸是他見我時常去陸家,才動的心。」褚韶華也有不解之處,找聞知秋商量,「可就是一事我想不通,我雖時常過去,陸老夫人無非當我過去奉承,如席家這樣的顯赫,在陸老夫人面前自比我有面子的多,席先生為何要找我這去問陸老夫人壽禮之事呢?他手下,能人無數啊。」
聞知秋給褚韶華空蕩蕩的書房的書架上填充書籍,這是聞知秋送給褚韶華的安宅禮,甚合褚韶華心意。就是一時書忒多,肯定看不完,不過,褚韶華也不急,慢慢看唄。褚韶華把一套二十四史擱書架上說。
聞知秋道,「席家女眷與陸家女眷肯定也認識,可這種認識更多是商人與軍官的來往,你不一樣,你一分錢沒花,就能在陸老夫人跟前奉承,這種本事可不是什麼人都有的。」
褚韶華打量聞知秋一眼,看聞知秋是不是在笑話她會拍馬屁。
聞知秋笑著打趣,「我要有你的本事,現在肯定能弄個副市長噹噹了。」
「副市長有什麼好,不過是個副的,瞧你這齣息,要我,當就當老大。」褚韶華除了拍馬屁厲害,放大話的本事也不遜於拍馬屁。
聞知秋好笑,說她,「你就別多想了,這種給陸老夫人準備明年壽禮的事,許多大商家都會提前準備。老席也不指望你一個,估計這次壽禮格外要緊,到時興許叫你幫著掌掌眼說不定。他約莫這次是要在壽禮上讓你做他的智囊之一。」
褚韶華道,「我同褚亭商量好了,要是能幫上席先生的忙最好,幫不上忙,該盡的心盡一盡,也就是了。」
「這是最明智的。依你們的實力,軍火生意不要想,倒是若能幫席家這一回,叫他家欠你們個人情,以後你們生意必然好做。」
倆人說話間把書碼整齊,褚韶華看這滿滿一書架的書,心情大好,她手指在一冊冊書脊上划過,同聞知秋道,「你回去問問你妹妹,當初她來我們商行大鬧前,是不是被田家人挑撥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