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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德里奇深恨當時英國的革命黨怎麼沒砍了那些皇室與貴族的腦袋!
褚韶華細心的提醒法官,「請法官大人和陪審團讀一讀信件上的內容。」
饒是納爾遜法官也得讚嘆一聲信上字跡的優美,納爾遜法官道,「真是完美的字體。」
「艾利諾.羅素先生畢業於英國劍橋大學,高中就讀於古老的伊頓公學,他的拉丁文也非常優秀。」褚韶華說。
信上可以看出是友人間的閒聊,艾利諾.羅素先生問候了克萊爾.褚小姐在波士頓的生活,謝過克萊爾.褚小姐從美國寄去的禮物,很遺憾克萊爾小姐為什麼去美國留學,而不是英國。英國也有很好的大學,然後,就說到了羅伯茨的姓氏問題。
艾利諾明確的提出,英國的貴族是極講究信用的,絕不會在租賃房屋時突然變卦漲價。而英國的貴族中,並沒有羅伯茨這個姓氏,倒是18世紀有名的海盜威爾斯人巴沙洛繆·羅伯茨,說不定那位在美國的商人是海盜的後人,才會做出這樣不體面的事來。
當然,艾利諾這話可能有玩笑的成分在,可要知道,英國的貴族往往就是這樣的刻薄。雖然英國已經是君主立憲的國家,貴族們仍是保持其高傲的。
美國人在英國人面前總是有些底氣不足的,這樣一封來自英國貴族的通信完全打消了法庭對褚韶華的懷疑。納爾遜法官甚至對褚韶華說了句,「你的聲譽是毋庸置疑的。」
褚韶華矜持的微微頜首,「對於那些蓄意偽證之人,還請法庭追查到底。」
「這是一定的。」納爾遜法官道。
法庭採納了褚韶華的證詞。
奧德里奇問,「法官大人,我可以繼續詢問了嗎?」在休庭的時間內,這位聲名顯赫的大律師也恢復了翩翩風度。
奧德里奇繼續未完的問題,「哪怕英國人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說出了與克萊爾小姐不一樣的證詞。」
褚韶華提醒奧德里奇,「是偽證!如果您對羅伯茨的偽證存疑,我們可以繼續辯證他的謊言,直待奧德里奇律師不在對此含糊不清,試圖混淆視聽!」
「好吧,偽證,如果克萊爾小姐堅持的話!」
「這不是我的堅持,而是事實!」褚韶華冷冷道,「我請法官與審判員注意,奧德里奇律師是採納過羅伯茨的偽證的人!是奧德里奇律師將這個說謊的英國人帶到了法庭上!」
奧德里奇不得不說,「克萊爾小姐,我也是受了欺騙。」
克萊爾小姐做了個聳肩譏誚的模樣。
奧德里奇道,「如果您懷疑什麼,接下來可以訴諸法律。可是,這裡是克拉拉女士殺夫的民事法庭,我們得先繼續這件案子的辯護。」
奧德里奇這種彬彬有禮、字字句句都在法律與規則的條框內卻總似能占據道德與真正的態度,完全展示了他一流大律師的技巧。只是,這種技巧對褚韶華來說並無用處,褚韶華利用規則的本事完全不遜於他,哪怕褚韶華於美國法律還是個生手,也完全不會影響她的發揮。
因為,褚韶華清楚的明白,奧德里奇恨不能迅速的翻過羅伯茨做偽證這一頁。褚韶華絕不會遂奧德里奇心愿,她再一次對法官與審判員道,「我請法官與審判員注意兩者之間的關係。如果奧德里奇律師繼續對羅伯茨做偽證一事含糊其詞,模糊真偽,我將為此感到羞辱,拒絕接受他的問詢!」
克萊爾.褚小姐是如此的強勢,而且,她是一位與英國貴族有著良好友誼的東方貴族,而且,剛剛受到過名譽上的懷疑。納爾遜法官請奧德里奇注意自己的言辭與態度。
奧德里奇沒想到納爾遜法官竟然因為一個黃種華人的話來警告他,當時便皺眉道,「我的天哪,這還是我們波士頓人的法庭嗎?」
「我們將成為整個世界的山巔之城,全世界人民的眼睛都將注視著我們。」褚韶華聲調優美的聲音響起,她高傲的瞥奧德里奇一眼,對納爾遜法官、審判團還有旁聽的諸人道,「這裡的確不只是波士頓人的波士頓,這裡還是世界的波士頓。」
褚韶華所說的是17世紀西歐尤其英國的清教徒因宗教原因移居麻薩諸塞的,美國與英國史上都非常重要的一位大人物約翰·溫斯羅普說過的話。
這句話其實是來自《聖經》馬太福音5章14節耶穌的登山寶訓中關於鹽和光的隱喻:「你們是世上的光。城立在山上,是不能隱藏的。」
當時清教徒來到麻薩諸塞後,是懷著建立「山顛之城」的的宗教熱望,深信自己肩負著神聖的使命,來建設麻薩諸塞的。
褚韶華的能言巧辯超乎奧德里奇的想像,她是那樣的機敏得體,尊貴莊嚴,既能討好法官與陪審團,還能牢牢的穩居上風。
這讓一向靠嘴吃飯的奧德里奇都生出些許危機,不知為何,奧德里奇心裡竟然泛起一個:幸虧這東方女人不是個男人,而且,不是白人,不是律師。不然,當真是生平大敵。
奧德里奇律師也是一輩子見多識廣之人,他當即不與褚韶華在這些瑣碎話上較真,立刻將話題轉入到官司之上,他有著極佳的記憶力,問,「克萊爾小姐,您為什麼要與克拉拉女士說『只有自己,可以救自己』,這樣的話?」
「我說的是,『除了上帝,只有自己,可以救自己』。」褚韶華道。
「您為什麼這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