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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誒。」褚韶華點頭,「您這話我記得了。」
魏老太太是個極講究的人,褚韶華中秋好意來瞧她,她拿了兩包點心給褚韶華。褚韶華不肯收,魏老太太道,「不是說我那二孫子跟你家閨女定下親事了。這是給孫媳婦吃的,拿著吧。我這裡多的是,眼下我手裡有錢,點心鋪子每月都給我送新的。」
褚韶華一笑就接了,也讓魏老太太保重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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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褚韶華回家,見著這兩包點心倒也高興,不過,還是與褚韶華道,「還是少與那等樣人來往。」她是聽說魏老太太名聲不佳的。褚韶華把點心給陳太太放下,打開來先拿塊月餅給陳太太,道,「原也沒想著去,還是給魏親家寫信時想到,這畢竟是咱們萱姐兒的太婆婆,過去走動一二,到底顯著咱們周全些。」
陳太太也讓倆媳婦吃點心,掰一塊給萱姐兒吃,宋苹先拿一塊遞給褚韶華,說,「嫂子,你不怕那老太太麼。」
褚韶華道,「這有什麼怕的。伸手不打笑臉人,咱好意過去,她自是客氣以待。」褚韶華想的更遠些,褚韶華是個有雄心壯志的,如今讓鄉里人看來,陳家這日子算是不錯的,有倆媳婦做些裁縫針線,還有十幾畝上等肥田,一年收入足足的。可褚韶華絕不會滿足於這鄉下日子,她已是打算明年就在縣裡租鋪面兒,把裁縫鋪開到縣裡去。鄉下做生意同樣不容易,別人怕魏老太太與土匪有勾連,褚韶華卻正是看中這一點。
褚韶華絕非尋常膽量,這些個走偏門兒的,褚韶華不會去結交,不會去得罪,但也不能一無所知。
再說,兩家的確是實在親戚。她家與魏家有親事,魏老太太哪怕不是魏東家親娘,可在禮法上,這就是魏東家的娘。褚韶華不可能放著這樣的關係不用的,況,這幾年她對魏老太太的性情也有所了解。魏老太太的手段,在鄉間的名聲也不好,可除了勾連土匪的事兒,余者並未聽聞有何惡名。
反過來想,魏老太太一個老寡婦,與過繼兒子魏東家關係平平,要是沒點兒手段,在這鄉間,早叫人欺負死了!
婆媳三人再加萱姐兒吃了回點心,陳太太就把兩匣點心收了起來,道,「中秋不用買月餅了,咱們吃這個就成。」
宋苹笑,「水果也不用買,有前兒三嬸子給的蘋果、大姑給的棗兒,還有咱院兒里結的好柿子,就是柿子得摘來捂上一捂。」
陳太太就盤算著,點心水果都可不買,就是這過中秋,起碼得買一尾肥魚,打上一斤肉,有魚有肉,既是過節的意思,也取個吉利。陳太太與倆人商量著,褚韶華宋苹都沒意見。褚韶華卻是暫未讓陳太太拿錢買這些,褚韶華的意思,中秋親戚朋友的都要走禮,是這麼個意思。
待王大力自北京回來,果然帶回了魏家、周家、潘家三家的回禮,褚韶華送東西送的實誠,都是挑的家裡最好的花生送的。這三家也與褚韶華是極好的交情,魏家自是不必說,這是褚韶華的親家,又是點心又是醬肉還有衣料子托王大力給陳家捎了來。要說魏家還是對陳家一家的禮物,周家潘家便純粹是褚韶華自己的交情了,周太太的還禮除了稻香村的點心,還有褚韶華托周太太幫著置的北京城才有的毛線。褚韶華同陳太太宋苹說,「這在咱們鄉下是個新鮮物兒,也沒有多讓周姐姐買,這些咱們試著賣一賣,若是好賣,明年多進些來。」
陳太太道,「二順就在北京,怎麼不叫二順幫著置,反是去麻煩旁人。」陳太太是擔心周太太貪自家銀錢。
褚韶華道,「這麼點子小事,一則不值當叫二叔費神,二則咱們鋪子是不做毛線生意的,三則咱們東西量少,還要挑幾個顏色,這些事,事不大又瑣事,還是咱們婦道人家有耐心。不然,二叔親家都在北京,我怎麼就託了周姐姐呢?」
陳太太便不說什麼了,潘家給的是南方有名的火腿,說是極有名的金華火腿。陳太太也是吃過這火腿的,道,「的確味兒不賴。」
褚韶華把這些東西放到一處,同陳太太宋苹商量,得的這些東西,略留下些自家吃用的,親戚族人這裡打發一二,也就省得再置中秋禮,也省一筆開銷。
陳太太宋苹都沒意見,二人心下還想,怪道褚韶華早早的托王大力往北京走動,那幾口袋花生雖也值些錢,可那是地里自己種的,成本就低,換回來的卻都是鄉下買不到的體面東西。想著褚韶華果然是極會盤算的,非但省了錢,這些拿出去走動亦是極體面的。
頭一家要走動的就是村長三叔,再有就是王大力王二力王三力幾家,連帶王大力叔叔家的兩個堂兄弟,陳家這裡耕種收割,除了雇些短工,王家兄弟都會過來幫忙。先不說省多少工錢,就這情分,便叫人心裡暖和。再者,還有邵東家那裡,彭掌柜,也要走動一二。
褚韶華算好一份份兒的禮物,留下自家吃用的一份,其他的都送了出去。可相應的,一樣是有回禮的。只是這一來一回,就顯得親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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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太太也是樂呵呵的,這幾年,家裡一直出事,最傷心的人,除了褚韶華就是陳太太了。褚韶華死了丈夫,陳太太卻是先死丈夫後死兒子,再加上家業敗落,陳太太人也老邁許多。如今暫不說家裡日子較去歲好上太多,光是這份兒欣欣向榮的勢頭就讓人高興。陳太太出門走動,也得新有了族人奉承誇讚於她,陳太太亦是覺著極體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