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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韶華看一眼曹父遞給她的名片,上面的頭銜是某洋行經理,還有曹父的大名曹正,以及英文名瑞恩.曹。褚韶華想了想,才想起哪裡見過這個名字。當初她給幾家軍火商拍去購買軍火的電報,有一家的回覆便是:請與我們的洋行代理人瑞恩先生聯繫。
褚韶華直接把這回復撕碎扔進垃圾簍未理,這會兒看到曹父,明白曹父所為何來,便道,「下午我要去楊先生家,曹先生要是對這單生意有意,曹小姐消息靈通,想必您可以通過楊先生獲得一些信息。」
曹父笑,「我已去拜望過少帥和楊將軍,少帥說軍火生意由您代理,讓我直接與您談。」
「吃飯就算了,不如您先給我個報價單。如果您的報價單具有競爭性,我會再與您聯繫。」褚韶華不喜歡拖拖拉拉,也不喜歡故作高深,讓人猜她手裡的牌。她依舊不打算從這樁生意里拿什麼回扣,她要做的,無非就是替胡少帥把掩護打好,便是報答當年胡少帥的相助之情了。
曹父不愧老辣商人,準備充分,立刻從隨身帶的男式皮包里拿出一個封好的文件袋,笑道,「都在裡面了。褚小姐你學業正忙,我就不打擾了。咱們初次見面,我帶了些大紅袍,給您放家去了,您嘗嘗。聽老席說,您愛這口。這也是咱們中國人的老禮,也是我老曹的一點兒心意,您可千萬別客氣。」
要褚韶華說,曹父不愧能做軍火買賣的買辦,為人處事比曹小姐強出三座山,曹父已經四五十歲的年紀,鬢邊微霜,卻並不因年紀拿大,他是想做生意,又不是要在褚韶華面前擺譜兒。說話和氣的緊,既透著同為華人的親近,卻又絕不是那種卑微的神色。能將客氣與和氣表示的這樣恰到好處的人,曹父絕對是其中翹楚。
褚韶華笑,「您太客氣了。那就這樣。」
「好,褚小姐您趕緊上課去吧。別誤了課程,我也回了。」
曹父踩在積冰的柏油路上,不禁又回頭看一眼褚韶華遠去的背影,心下感慨,真是江山代有人才出,這樣年輕的姑娘,就能把關外的軍火買賣弄到手!
再想一想自己那沒用的閨女,曹父只想仰頭長嘆!
人跟人的差距咋那麼大泥!
褚韶華把曹父送的大紅袍分一半給少帥拿了過去,說道,「是曹先生送我的,他是怡和的買辦,大概是聽說少帥的消息,到我那裡打聽。他的報價單也一併送了來,優勢不大。倒是茶不錯,我都拿了來,少帥您嘗嘗。」
胡少帥先接過報價單的文件袋,並不急著喝茶。附在裡面報價單的,還有一份曹先生給褚韶華的書信,裡面無非就是利益相關,褚韶華一併送了來。胡少帥瞥一眼就遞給褚韶華,褚韶華道,「這些天,這些軍火商可沒少許我好處,曹先生要是沒這一道就怪了。少帥您定知道這些,不知您有沒有看過,您要沒看過,也能開眼。我就一併帶了來。」
胡少帥哈哈一笑,便將信放回袋中,隨手放在一畔,道,「曹先生也找過我,我實在不耐煩與他們這些買辦打交道,就讓他去找你了。」
褚韶華想,胡少帥這行人的心機比常人都深,倒省得他們疑神疑鬼,索性什麼都明明白白的放在眼前吧。她一個被人家用來打掩護的,做棋子倒罷,別叫人家再疑人品才好。
褚韶華對曹父的報價不是特別有興趣,曹父第二天晚上打電話到褚韶華的新居,主要是閒聊,問茶還喝的順口。這些醉翁之意不在酒的話,彼此心知肚明,褚韶華並未吊著曹父,道,「我嘗著不錯,帶了些給少帥喝,不知他嘗著味道如何。」
曹父見褚韶華如此上道,心下一喜,不禁再問,「褚小姐,您是咱們行內人中數一數二的,您幫我老曹掌掌眼,咱的報價如何?」
褚韶華回他四個字,「沒有優勢。」
曹父提溜著的心攸然往下一沉,定神繼續問,「不知是在什麼上面沒有優勢?」要知道,軍火種類多了。
褚韶華道,「都沒有優勢,你的報價太高。」
「褚小姐,能不能——」
「涉及到機密的話,我不能再說了。曹先生,就到這裡吧,我還有作業要寫,再見。」
曹父臉色沉肅,想到褚韶華的話,暗忖還是要公司把價錢再報得低些。另則,褚小姐這裡的路怕是不好走,聽說少帥現在身邊跟著的是一位嚴小姐,要不要走走枕邊風的關係。
這些買辦的手眼通天,胡少帥其實司空見慣,褚韶華頗覺大開眼界。除了對曹父的手段,還有嚴小姐的智商,真真是智商感人哪。
褚韶華因常去楊家與胡少帥匯報軍火進程的消息,再加上她課業忙,如果下午過去,晚上都會住在楊家。褚韶華相貌好,再加上喜讀書,學識這塊也提了上去,還有出國這些日子,大開眼界,早非吳下阿蒙。胡少帥倒是更喜與褚韶華聊天,再加上兩人都喜歡運動。
褚韶華的網球打的一級棒,胡少帥也是網球高手,兩人時常在花園裡的網球場較量一二。這個時候,嚴小姐就只有在旁邊兒嬌聲嬌氣的給胡少帥加油叫好的份兒了,她一小腳女士,打扮的再如何潮流,也打不了網球。
以往,褚韶華對嚴小姐從不多加關注,今天褚韶華坐在壁爐前看書,嚴小姐款款走來,優雅的坐在褚韶華既不遠也不近的地方,然後開始撫衣領。褚韶華實在受不了嚴小姐時不時就要手掩衣領的舉動,這樣的舉動倒不是嚴小姐的銀白狐裘的衣領有哪裡不妥當,褚韶華懷疑嚴小姐完全只是為了炫耀一下手指間那鴿蛋大小、能閃瞎人眼的火油鑽。褚韶華給她閃的不輕,便說了句,「這鑽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