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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問幾句陳小姐現在在哪個學校念書的事,陳夫人也稱讚姜亞是上海有名才女,姜亞就與陳小姐過去玩兒了。褚韶華聞知秋另有應酬,褚韶華與席大太太說話,被一處說笑聲吸引,褚韶華望去,竟是幾年未見的余錦鶴大詩人。席大太太順著褚韶華的視線望去,以為褚韶華不認識這位上海灘的風流人物,為褚韶華介紹,「這是如今極有名的詩人,余錦鶴。韶華你不認識他?」不是聽說褚韶華和章婉是非常好的朋友嗎?
「我怎麼會不認識。余詩人的風流名聲,舉世皆知。」褚韶華見余錦鶴在一群閨秀中如魚得水,冷笑道,「早在國外就不知所謂了,成天與娼妓來往,回國又開始拿著些狗屁不通的詩句騙這些涉事未深的女孩子。誰要是上他這條船,誰就是蠢貨。」
席大太太不料褚韶華這樣厭惡余大詩人,她性情柔順,乍聽褚韶華這樣冰冷譏誚,倒是嚇了一跳。
褚韶華不會在這等賤人身上浪費時間,一托席大太太的手臂,說,「咱們換個地方,這樣的賤人,我見著就噁心。」
褚韶華帶著席大太太換個清靜地方說話,一會兒見大席先生席肇端身邊略清靜些,褚韶華過去打個招呼。席肇端笑,「來得正好,我正有事同你說。早見你們姐倆在一起說話。」
「席大哥,什麼事?」
席肇端說的是年底工商協會年酒的事,還有,今年出缺了一位副會長,問褚韶華可有意兼任。
褚韶華笑,「哪位副會長出缺了?」
「唐副會長。」
原來是農商銀行的唐家,先前貸了好幾十萬給周公子的那一家。褚韶華悄悄同席肇端道,「你可真會找人,這是你們金融圈兒的位置,拉我進來算什麼,倒叫人說閒話。」
「誰要是說閒話,你就放出話去,以後你們褚氏商行永不與他們銀行合作,誰還敢說閒話?」席肇端笑問,「你們青島的工廠今年開張吧。」
「已經開張了,褚總親自過去剪彩,這不還沒回來麼。」
席肇端道,「這事就說定了。」
褚韶華低聲道,「陳會長眼瞅兩任會長就到期了,難道他不推陳公子上去?我還是別坐這熱炭盆。」
「起碼也得是叫人心服的角色才行啊。」不是席肇端看不起陳公子,當初上海要開呢絨廠的原是陳家這位繡花枕頭,折騰好幾年沒折騰成,改做內蒙那裡的羊毛進出口買賣。褚韶華一回國,褚氏商行何等樣手筆,拿出真金白銀,派出經理技工到國外學技術找上乘的原材料,足有半年,這些人回國就把個呢絨廠幹起來了。這才幾個月光景,又要去青島開分廠了,就是上海工廠里機器也添了兩套。
席肇端早與潘家商量好了,把褚韶華推上去,陳家小子想上位可沒這麼容易。
褚韶華與席肇端低聲說些工商協會的事,余詩人含笑過來,在褚韶華面前款款的伸出手,「褚小姐,很久不見了。」
褚韶華心神自與席肇端這裡收回,眼睛在余詩人那張細緻的麵皮上掃視一圈,臉啪嗒一沉,冷冷笑,「我跟余詩人不熟!」
余詩人訕訕,收回手,「褚小姐是阿婉的朋友,難免怪我。」
「那您可會錯了意,我非常為阿婉高興,與一個配不上她的男人離婚,真是她的幸運。」褚韶華不客氣的說。
「大舅和阿婉都能理解。」余詩人說。
褚韶華才想起席肇端可不就是章婉大舅麼,褚韶華冷笑,「人家不與你計較,珍重顏面,你就當人家真看得起你。真不知你怎麼好意思叫出這聲『大舅』來!余詩人,我勸你多些自知知明吧!」
「沒有愛的婚姻,難道應該繼續嗎?」
「不應該!只是我真是稀奇,既然沒有愛,你怎麼與你不愛的女人生個兒子!怎麼又與這位你不愛的女人持續數年婚姻!」
「我,這皆父母之命,這原就是錯誤!」
「如果原就是錯誤,章家難道逼你一定要娶了?你不願意,可以在婚前提出來!你不願意,可以婚後保持你的貞烈!而不是打著父母之命的名義與人家閨女生兒育女,如今又打著愛的名義與別人結束婚姻!真是好處都被你占,道理都隨你說!余詩人,收起你這些屁話吧!這些屁話在我面前行不通!滾!沒廉恥的東西!」褚韶華對付這種文人簡直不費吹灰之力,一句排揎低喝就把余詩人罵的臉色蒼白,掉頭離去!
褚韶華輕哼一聲,喝口香檳,罵道,「這王八羔子,上趕著找罵。」
望向余詩人離去的背影,席肇端眼中閃過一絲閃笑,轉而同褚韶華道,「你這性子倒是如以前般爽快。」
「這種不知所謂的東西,真不知是誰請他來的。丟人現眼只嫌不夠,倒真有臉皮大搖大擺在社交場露臉。」褚韶華說席肇端,「你們就是太好性子,還容他在上海招搖。」憑席章兩家的在上海的勢力,收拾余詩人當真是小菜一碟。
席肇端低聲道,「倒不是我好性,是我那外甥,真正厚道。」
想到章先生的風度,褚韶華也說,「難道章先生這樣有本事的人,還這樣厚道。我要有姊妹,定要嫁給章氏子。」
席肇端輕笑出聲,眼中亦有幾分驕傲,「你雖沒姊妹,可有兒子啊。章瓊家剛得一女,要不我給你們兩家做個大媒?」
「憑章先生人品,這是我們阿韶高攀。只是現在不比從前,如今孩子們的思想也與以往不同了,若是以後他們大了,彼此情投意合,我再樂意不過。現在還是算了,萬一以後倆孩子各有各的想法,為難的是咱們做大人的。」褚韶華心裡是真有幾分意動,章家家風淳厚,若章氏女如章婉一般,褚韶華是十分願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