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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韶華顯擺歸顯擺,她可沒打算讓誰替自己保管,褚韶華道,「媽,我明兒還得用哪。」
陳太太道,「我知道,明天用我明天再給你。」
褚韶華知道陳太太是稀罕這手錶,想留身邊兒自己瞧,可褚韶華也稀罕著哪,她道,「明天早上我想早點兒起床,五點鐘就起,正好得用這手錶看時間。」原本就想顯擺顯擺,結果,倒顯擺出事兒來了。
陳太太臉板了起來,「明天五點我叫你。」
褚韶華只得把手錶給褚太太拿著,想著這事無趣,乾脆明天還給小邵東家好了。
陳大順說,「媽你可好生保管,這表很貴。西洋貨,得好幾百銀子。」
「這麼貴呀?」
陳大順點頭,「這種手錶都是有身份的人戴的,別看小,起碼值西直門一套四合院兒。」
陳太太不禁咂舌,再三保證,「你們放心,我一準兒好好保管。這麼貴的東西,更不能叫你們小輩收著了。」
陳太太稀罕的摸了好幾下那手腳,小心翼翼的鎖床頭的箱子裡去了。褚韶華哭笑不得,再值錢也是看時間的東西,這鎖箱子裡還有什麼用啊。要是陳太太收來自己戴,褚韶華還服她,結果,竟是鎖箱子裡,褚韶華的鬱悶心情登時一掃而空,心說,這好東西就是給了她這婆婆,她這婆婆也沒有享用的命。褚韶華笑嘻嘻地,「媽,那明兒你可記著叫我早起啊。」
「記著哪記著哪。」陳太太嘀咕,「從來只聽過媳婦給婆婆請安的,沒聽說有婆婆給媳婦叫起的,你這排場,真不小。」
「這不是媽你非要替我保管這手錶嗎?要不你把手錶還我,明兒我瞧著時間過來跟你請安。」
「不用不用。」陳太太還捨不得這稀罕東西,哪怕只是代為保管一夜,她也樂意。
——
陳大順問起妻子今天去潘公館的事,中午飯都是在潘家吃的,想來事情不少。褚韶華難免又說了一回今天的行程,陳老爺陳大順還沒如何,陳二順先是不可置信,「大嫂你去六國飯店了?」
「去了。邵東家他們現在住六國飯店,我得過去商量這新式婚禮的事。」
「唉喲,嫂子你可真能!」說著,陳二順翹起大拇指,一副佩服褚韶華佩服的不得了的模樣,繼而驚嘆不已道,「六國飯店可是全北京最高級的飯店了!那裡住的,不是高官權貴,就是富商大賈!唉喲,那是外國人建的飯店,也有許多外國人進進出出,要不怎麼叫六國飯店哪!嫂子,你今兒去六國飯店了!你可真有本事!」
褚韶華能明白陳二順這種情緒要表達的意思,說真的,要不是小邵東家住在六國飯店,要不是褚韶華先前對六國飯店完全不知道這是個什麼樣檔次的地方,估計她去六國飯店前也會惶恐不安,也會覺著,那不是尋常百姓能去的地方。可褚韶華去都去了,非但去了,還在餐廳喝酸梅湯了。褚韶華深覺見了大世面,偏生她又是個會裝的,見陳二順這麼乍呼,不覺就笑了,道,「哪裡有二弟你說的這樣誇大,那飯店也沒規定說咱們沒錢的不能去。我看裡頭的人挺客氣的,我去了還免費給我倒水,他們那裡的水,不知道裡面放了什麼,清香清香的。」
「唉呀!嫂子你還喝六國飯店的水啦!好喝不!」
褚韶華忍笑,「挺好喝的,跟咱家裡的薄荷水差不離。那裝水的杯子尤其好,是玻璃的,挺金貴的。」
陳二順跟褚韶華打聽,「大嫂,六國飯店裡啥樣啊?我只聽人說是個極高檔的地方,還真沒去過。」
「挺好的,裡頭的人穿戴打扮都挺好的,那些夥計們也很客氣,去了有什麼事直接跟他們說就成。」褚韶華覺著陳二順也忒誇張了些,六國飯店雖是高檔地方,那也就是個飯店,又不是天宮。
陳老爺看二兒子這一驚一乍的,說他,「行了,你大嫂是去辦事。」問褚韶華,「婚禮的事兒如何了?」
褚韶華道,「今天我上午去的潘公館,基本的流程跟潘太太潘小姐商議定了。下午去的六國飯店,把商議的流程跟邵家通了通氣。接下來就是確定婚期,邵東家的意思,婚禮的一些瑣事也交給我辦。」把小邵東家交給她的七八件事說了。
陳家人都聽傻了,陳太太瞪圓了眼睛問褚韶華,「這是邵東家讓你辦的?」
褚韶華點點頭。
陳太太直接,「這你哪兒辦得來呀?什麼做新式禮服、租車、布置宴會廳,還有人家宴會的菜式,這你哪裡做得來?」
陳太太這話倒也不只陳太太一人如此想,便是陳老爺也看向褚韶華,覺著這攤子事兒不小,不是輕易能做好的。褚韶華笑道,「這無非就是出去打聽打聽,做禮服這事根本不必與別人打聽,爸爸在北京這些年,哪家裁縫鋪做西式禮服最好,爸爸就知道。」
陳太太道,「咱家做衣料子生意,你爸哪裡知道做衣裳的事兒。」
真愚鈍啊!陳老爺瞥老妻一眼,道,「既知咱做衣料生意的,認識幾家裁縫鋪算什麼。西式禮服的話,還是得南方裁縫的手藝最好。隆福寺那裡有一家,王府井那裡也有一家,都是南邊兒過來的老手藝師傅。明兒你先去問一問,到時也讓小邵東家過去瞧瞧,看哪家合心意吧。」
褚韶華應了,同公公道,「爸,這些事我以前雖沒辦過,無非也就是出去打聽的周詳些。待小邵東家的婚期定了,我立刻去把宴會廳定下來,除了宴會廳宴會,還要在小花園兒準備一場室外的婚禮,這個也得提前定下來。這兩樣確定了,再安排做衣裳、租婚車、買鮮花、請賓客的事不遲。要是有不好辦的,就得爸、大順哥、二弟幫我一起出出主意。我想著,這事兒也沒難到咱們一家子都辦不了的程度,這才把這差使接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