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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大順道,「有了呀,房東太太就做這些。」
褚韶華橫他一眼,「別給我裝傻。」
陳大順立刻不敢傻了,笑,「你是說你去啊。」
「我不是想跟你到北京享福,我是心疼你,外頭人只瞧見做生意賺錢,可咱的生意,賺的都是汗珠子的錢。我去了,就省的雇房東太太,一則省下人工,二則也節約物力。再有,咱們成親本就晚,這一過年,你都二十了,我也十八了。村兒里像你這年歲的,都當爹了。」褚韶華現下成親了,也不諱言生孩子的事,她道,「我想好了,我跟過去伺候你,還能服侍公公,幫你們料理宅子這一攤子事兒。就是平時有要好的朋友吃飯,哪裡就用總去館子呢。我手藝雖一般,可要是交情好的一道吃飯,就這些尋常的雞魚肘肉,我都料理的來。這豈不又是一樁節省。」
褚韶華分析著,陳大順真是聽著有道理,褚韶華嘆道,「還有件事,咱們既做了夫妻,我也不瞞你。當初你家下聘,我心裡自是向著咱們自己個兒的小日子的,我費了番周折才把那聘銀要到手裡了,不然,你以為哪兒來的這些嫁妝。我全都置辦了嫁妝陪嫁過來,以後,這就是咱自家的東西。可我家那個境況,你也知道。我平生最恨沒志向之人,他們過來,也沒什麼秋風好打,可免不了聒噪。倒不如我跟你去北京,清淨不說,他們看我走遠沒有能幫襯的,興許自己個兒能學著立起來。」
陳大順新婚燕爾,且與韶華情投意合,心裡自是願意與韶華長久著在一處的。陳大順道,「成,我跟爹商量商量。只是這事不要急,咱們剛成親,年前說不大好,我心裡忖度著,還是年後再提。」
褚韶華心裡也是這個意思,她剛進門兒,就叫大順哥去說有些急了,不妨放到年後再提。褚韶華把繡線纏好,笑,「我聽大順哥的,要依我說,這事兒提提就成了,要是公婆不樂意,就算了,畢竟我也是剛進門兒。」
「剛進門兒怎麼了,剛進門兒也是要過一輩子的媳婦。」陳大順是真覺著舒坦,屋裡多了個人,還這麼的心貼心。他每天身上的衣裳是乾淨熨燙過的,吃的飯菜都是合口的,當然,二弟妹做飯的日子除外。陳大順兒這活了小二十年了,頭一遭覺著,日子過的怪美的。陳大順由衷的說,「怪道以前咱鋪子的方掌柜總說不成親不成人哪。」
「又想哪裡去了。」褚韶華輕輕的推他一把,找出一塊白布一塊藍布,都是短布頭,比劃著名裁了兩雙棉襪子。陳大順說,「我還有襪子哪。」
褚韶華道,「不是給你裁的,是給公公婆婆裁的。我看家裡人都不穿棉襪子的,白天倒沒啥,如今夜長,早早上了炕,又不立時就睡覺,穿著棉襪子在炕上也暖和。」
陳大順看她要做針線,伸手把小炕桌兒上的油燈捻亮。
褚韶華極伶俐的人,做了棉襪子也不自己去給公公婆婆,不然免得宋苹沒面子,又要多想恨她什麼的。說來也是,這人一旦無能,不想著怎麼長本事,倒是怨那有本事的出風頭。不論她婆婆還是她這位妯娌,都是這樣的貨色。褚韶華乾脆讓丈夫去賣這個乖,褚韶華想的清楚,她做媳婦的,跟公公婆婆畢竟隔了一層,只要公公婆婆疼她大順哥,她們這房的日子就差不了。
褚韶華還問陳大順,「知道怎麼說不?」
「實話實說唄,說你做媳婦的孝順,特意給公公婆婆做的。」陳大順笑。
褚韶華敲他腦門兒,「公公跟前這麼說可以,婆婆跟前兒就不能這麼說。」
陳大順很實誠的請教,「那要怎麼說。」
褚韶華又要敲他腦門兒,被褚大順一把握住手,拉自己跟前兒,左右瞧無人,飛速親一下。褚韶華臉都紅了,說他,「真箇不正經。」
陳大順說,「親自己媳婦,這是再正經不過。」
褚韶華橫他一眼,道,「怎麼油嘴滑舌的,以前看還挺正經的。」
「我現在也正經。」陳大順握著妻子的手,叮囑她,「過年本來家裡活就多,也別太勞累了。」
褚韶華笑著點頭,「我心裡有數。」
陳大順是分別把襪子給的爹娘,給他爹的時候就說,「我媳婦想著,眼瞅就是年了,想孝順爹些什麼。做大衣裳來不急,就給爹做了雙棉襪子。」
陳老爺不是看重東西的人,主要是看重兒媳婦這片心,很高興的收了。
陳大順待給她娘時就擺出一幅男子漢大丈夫當家做主的嘴臉,道,「我跟她說的,年下可得孝順娘點兒東西!這兩天晚上點燈熬油做的,我瞧著針線還成。有我在一邊兒盯著,做的用心。」
陳太太接過襪子瞧瞧,果然半點兒不領褚華的情,只管同兒子道,「也就是你還念著娘。」又問兒子,「在屋兒里,你倆誰說了算?」
陳大順立刻板了臉道,「這還用問麼,當然是兒子說了算。兒子說東,她不敢往西。要是敢往西,有她好瞧!」
陳太太就很滿意了,覺著兒子有本事,能降伏住那潑貨!
第18章 哭一宿
送出兩雙襪子,這也就到年下了。
褚韶華提前問了陳大順,過年得給哪幾家的孩子準備過年紅包。陳大順兒道,「咱爹也沒個親兄弟親姐妹的,奶奶當年生養了六個孩子,就活了咱爹一個。再遠些的,爺爺輩兒倒是有幾個老兄弟,現在也都不在了。幾個堂叔堂伯家就是親近的,到時他們的孩子過來了,一人給個銅錢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