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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邵東家笑道,「我這成親第二天,不說拿些好東西來賀我,倒拿帳本子上門。」
「我剛到花店和租車行的錢跟他們算清楚,昨兒的婚宴錢也結清了,可不就過來了。嫂子又不是外人,我就把這錢和帳交給嫂子了。」褚韶華把錢帳都放到了潘玉跟前。潘玉笑,「你還是跟他結吧,他的錢我可不知道。」
小夫妻剛成親,錢財上還推辭了一番。
褚韶華不管他們誰管錢,反正帳錢兩清,就起身告辭了。小邵東家和潘玉還送了送,褚韶華忙攔了他們,「你們剛成親,正當度蜜月,享受新婚生活。」
待送走褚韶華,潘玉道,「聽韶華說話,她真不像沒念過書的人。」
小邵東家跟媳婦手挽手的回房間,與她道,「人有沒有文化,不在於念沒念過書,這兩者之間沒有必然聯繫。」
新婚夫妻,正是膩歪的時候,何況小邵東家這個單身了二十多年的童子雞,倆人就在屋裡說話,除了餐廳,哪兒也不去。潘玉讓丈夫把錢收起來,小邵東家道,「你收著吧,過幾天給爹娘買些東西,爹娘要回鄉了。」
「這麼快,讓爸媽多住些日子唄。」潘玉道,「等回門後,咱們就住到我家去吧。」
「家裡這會兒剛過麥收,還有鋪子裡的生意,爹娘不放心。」
潘玉便不說什麼了,倒是拿起褚韶華送來的帳本,隨意的翻了翻,這並不是不信任褚韶華,只是潘玉有些好奇,說,「咱們親事辦的這樣體面,竟才用了不到兩百美金,怎麼這麼省錢啊。」潘玉一目十行的瞧著帳本,都覺不可思議,「還包括你和公婆做衣裳的錢!」公婆的衣裳雖是上等料子,卻不貴,一件也就五兩多六兩不到,大頭是丈夫的禮服,都是進口西裝料,兩件連料子帶手工就是百兩銀子。潘玉生於大富之家,在這上頭極有眼力,這兩身雖貴,可現在最上等的西裝就是這行情,值一件小首飾了。潘玉瞧著帳目上一項項的花銷,想著褚韶華當真厚道能幹。潘玉道,「韶華這人真沒的說。我大伯家的堂兄,看他成親也沒有比咱們這個更體面,他還是在家擺的席,沒到飯店來,也沒有這些租場地的費用。也就是酒席比咱們多四五十桌罷了,可酒席也用不了多少錢啊,二兩銀子一桌就是上上等席面了,結果他那親事,首飾聘禮什麼都不算,光排場上的東西就用了上千銀子,都不知道是用在哪兒了。」
「你們大家大戶的,跟我們小戶人家不一樣,我們小戶人家都精細。」小邵東家笑。
「少說這些怪話,我還不知道你,定是心裡笑我堂兄是冤大頭。」
「唉喲,叫你看穿了啊。」
成親這檔子事,用多用少還不都在管事的人麼。要憑著花銷,不要說一千,就是一萬銀子也花得出去。小邵東家性子隨意,人卻不傻,他把事托給褚韶華,就是想著褚韶華是個做事的人。哎,就是沒想到,想送褚韶華手錶,褚韶華都不要,這不,又欠褚韶華一人情。
小邵東家發愁:人情債可不好還哪。
第48章 命運
忙完小邵東家這親事,褚韶華可是狠狠的歇了兩天。陳太太也沒說什麼,哪怕愛挑褚韶華的刺兒,也知道褚韶華這些為小邵東家的親事沒少操心受累,何況褚韶華這事辦的,縱陳太太不願意承認,也得說褚韶華這事給邵家辦的挺體面,連帶自家當家的也做了主婚人,可光彩了。
當時小邵東家婚禮上來的那些個高貴優雅的太太奶奶以及那些一看就十分有身份的來賓,縱陳太太這一向愚鈍的,也曉得小邵東家的岳家極是顯赫,自家能在小邵東家的婚禮上幫忙,關鍵是,褚韶華把忙幫「好」了,沒有出差子,陳太太心裡也是高興的。所以,縱是這個大媳婦要偷偷懶,陳太太也就容她了。
尤其現在宋苹經褚韶華再次煅練後,也敢出門買菜了。關鍵是,沒丟。所以,買菜的事,就倆人一人一天的輪班來,也省得每天都是褚韶華出門。雖然褚韶華是挺愛出門的,可誰就沒個想歇著的時候呢。
褚韶華到底年輕,歇了兩天便又生龍活虎起來,她給大順哥出了個生意上的主意。褚韶華早就發現了,如今新式女子開始摒棄裙襖,更加推崇旗袍與西式的洋裝,而新式的男子也更傾向於西裝的穿戴。同時做出改變的除了身上穿的,還有腳上穿的,不論新式女子還是新式男子,拋開舊衣衫的同時,也拋開了舊式的繡鞋、千層底布鞋,而改穿皮鞋了。褚韶華覺著,鋪子裡只做料子生意,未免單調,該時些新式的皮鞋放到鋪子裡寄賣。
褚韶華的話,「現在不是以前了,就是以前,我爺爺在時聽他說,一年與一年流行的料子也不一樣。何況是現在,報紙上說了四個字特別好,叫日新月異。就是說每天都是新的,每個月都是不同的,是說現在變化的速度特別快的意思。如今不論什麼東西,洋式的就比咱們本土的吃香。你看那蕾絲料子,說真的,我也沒有覺著穿上就比咱們的絲綢舒服好看,可蕾絲料子賣的比尋常絲綢都要貴。何況,還有很多洋料子咱就是有錢都進不到。要想生意好,就得有機變。大順哥,我看好幾家鞋鋪的鞋都不錯,大順哥,我跟他們談好了,拿他們的鞋到咱鋪子賣,咱們賺個差價,要是賣不了的,鞋還他們,錢照退。你看,這事成不?」
褚韶華把手裡要裁秋裝的料子平鋪放到條几上,陳大順把炭盆升好放到一畔,開始給她燒熨斗。聽著妻子俐俐落落的一套話說完,陳大順臉上露出幾分笑意,打趣她,「你這都談好了,還問我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