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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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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太太對褚韶華是一千個不放心一萬個不滿意,兩人之間的隔閡,好比《紅樓夢》中的邢夫人對王熙鳳,彼此之間的隔閡還不在於利益,而在於,兩人完全不是一路人。
陳太太這裡抱怨,邵太太則在回飯店後很贊了褚韶華一回,夸兒子這主意出的好,「要不是阿初提議把這事兒托給陳大奶奶,還真得為這事兒犯了愁,咱們在北京,也沒有相近的親戚。朋友雖有幾個,如陳太太魏太太,都是我一樣的老派人,也辦不了這事。這個大少奶奶,瞧著就是一臉伶俐相,說起話來也頭頭是道。」
小邵東家打電話叫了三杯酸梅湯送上來,又到洗水間的浴缸里幫著放洗澡水,聽母親這樣說,小邵東家擦擦手,出來道,「可惜她這樣的人物,竟生於咱們這樣的小地方。娘,你看陳大奶奶來北京才多少時日,她這穿戴打扮,舉止談吐,就是北京多少太太奶奶也不如她。」
邵太太搖頭笑道,「陳大奶奶自然是個出挑的人,可我看陳太太陳二奶奶穿戴都尋常,獨她一人這般鮮艷明媚,可不大好。」
「這裡頭是有娘你不曉得的緣故。」小邵東家把裡頭的營銷故事同父母講了,笑道,「這還是李管事與我說的。所以現在陳家柜上就盼著她去挑料子裁衣裳,聽說她挑什麼料子,什麼料子就好賣。有時衣裳裁了,穿上兩次,就放到柜上掛著去了,有客人過來,見那衣裳樣式,很旺生意。」
邵太太不知竟有些緣故,聽的酸梅湯都忘了喝,不由道,「這陳家可真會做生意。」
邵老爺道,「關鍵是陳家人品好,精明不失品性,這樣的人家,是值得深交的。」
小邵東家亦做此想,所以,父母都對如今的新式婚禮不熟悉,小邵東家就想著托給褚韶華最為合適。倒不是褚韶華以前管過新式婚禮的事,而是褚韶華這個人,即便有什麼不會,她知道去打聽去學習,且心性聰明,非常人可比。所以,小邵東家才會建議父母把準備婚禮的事托給褚韶華來辦。
不得不說,小邵東家能得潘東家慧眼相中,且半月內便許以愛女,其為人,必有過人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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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別人怎麼說,新攬了一攤事兒的褚韶華心裡可美了,忙完廚下的事,回屋洗漱後,小兩口說起這事,褚韶華也是眉飛色舞的。陳大順倒是多叮囑她一句,「這事有兩點最重要。第一,你就做個溝通,勿必把雙方的意思都傳達到,然後,商量出個章程來。第二,商量出章程,新式婚禮要準備什麼東西,我看邵家在北京也沒有相近的親戚,要是有什麼能幫忙的,你只管跟家裡說。」
「我曉得,大順哥你就放心吧。雖說以前沒管過這事兒,可這又不是什麼難事,我想著,明兒個先找周太太打聽一二,我帶個本子去,把要緊的地方都記下來,然後再去潘家,與潘家商量,看潘家是個什麼意思。我瞧著,邵家這裡倒是好說話的。」褚韶華笑道,「原就是賣糧的事,倒是引了這麼一段好姻緣。」
陳大順也說,「可見小邵東家的本事比咱們想的還要大的。」
褚韶華點頭,很認同丈夫的看法。褚韶華在炕上擺下兩人的枕頭,靠的近近的,待躺下後,她方感慨道,「我自到了北京,著實長了不少見識。以往咱們在村兒里,看邵家就覺著是大戶人家了。村里人,都覺著大戶人家如何高不可攀。如今再看潘東家,比邵家更有錢,可我看這越是有錢的人家,給閨女找女婿這樣的大事,人家看中的倒不是錢財,反是更重人品本事。這就值得人深思了。」
第45章 潘家
褚韶華做事,天生就有一種細密周詳。
雖接了邵家這媒人差使,她並沒有急著去潘家,而是先到後鄰周太太家裡打聽了一回各種婚禮的舉辦章程,並不只是當下的新式婚禮,還有北京的舊式婚俗,西式婚禮的具體流程,以及北京城的新式婚禮多是怎麼辦的。
周太太說著,她還拿個小本子記錄下來,周太太笑道,「倒跟現在的記者似的。」
「我可沒記者有學問,人家寫字是能掙錢的,我這就是做個記錄,以免忘記。」褚韶華道,「現在的新式婚禮可真好,少了許多舊式婚禮的繁文縟節。」
「是啊,不說別的,就不坐花轎這一項,省得多少人力物力。」周太太同褚韶華道,「我告訴你個訣竅,新式婚禮就是要與時俱進,要洋氣,要跟得上潮流,這就沒差了。」
褚韶華從周太太這裡取過經,第二天才去的東交民巷潘家。
說來,要不是大順哥與她說,她都不知道東交民巷是這樣有身份的地方。故,早上吃過飯,褚韶華特意先把眉毛修了修,然後換了身新做的,尚未挨身的旗袍。要說褚韶華真是天生的好相貌,她眉毛又黑又濃,只要修細一些,連眉粉都不必用。皮膚細膩的如同上好暖玉,鼻樑挺拔,唇瓣嫣紅,而且,如今正是一生中最好的年華,當真是荊釵布衣都不掩其美貌,何況褚韶華還特意打扮了一回。收拾妥當後,褚韶華到正房同陳太太說了一聲去潘家的事兒。
陳太太看她這一幅鮮妍嬌艷的模樣就堵心,皺眉道,「你是去做媒,穿得這麼花里胡哨的,不穩重。」
褚韶華順著陳太太話兒道,「我也是這麼說,原想隨便找身家常衣裳就是。偏生昨兒大順哥千萬叮囑我,說潘家是有身份的人家,親自挑的這件衣裳,說別個衣裳不成,丟咱家的臉還不要緊,就怕我穿得不成樣子,倒叫人小瞧邵東家家裡。人家不得說,怎麼尋了這麼個灰頭土臉的媒人過來?倒是誤了小邵東家的終身大事。我就說,我這媒人是過去商量親事的,誰家商量親事還得叫媒人體體面面的啊。大順哥就說我不懂事,我也不敢不順著他,只得穿這身兒了。既是媽瞧著不好,我這就換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