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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太太與閨女說起這事頗是遺憾,聞春華另有事跟她娘打聽,「媽,你前兒給我送的蓮藕和桔子,真的是督軍府給韶華姐的?」
「這還有什麼假,味兒不錯吧?」
聞春華點頭,掩嘴偷笑,「媽你不知道,我那妯娌弟妹還酸溜溜的說就那幾個桔子都不夠各屋分一盤子的,把我氣的,我說督軍府的桔子你還想吃飽啊。我們太太也說了弟妹幾句,以前太太最偏她這娘家侄女。也不知那心怎麼長的,這麼喜歡娘家侄女,還不全給她兒子聘娘家侄女?」
「跟那等沒見識的較什麼長短,她不過是眼氣你罷了。你那妯娌的娘家已是敗落了,咱家正興旺,不用理她,多往女婿和外孫們身上用心,只要女婿、外孫們以後有出息,你一輩子都比她強,她以後只有討好你的。」聞太太舉例,「你看褚小姐,多自強啊,自強就叫人敬重。」
「還真是,以往我只見人給總督府送東西的,還沒見過總督府給人東西的事。雖就是些吃食,也是難得的面子。」聞春華說,「我哥眼光就是高,看人准。」
「那是。」
「媽,韶華姐他們年下還要請客,在華懋飯店。」
「那肯定是請了親家和女婿了。」
「咱們怎麼說也是自己人嘛。」聞春華眉眼彎彎,頭髮絲兒里都溢出喜悅,「聽你女婿說,今年生意不錯。」
「看你這模樣就知道錯不了。」聞太太打趣閨女。
「媽,你說你女婿他們生意都這麼好了,韶華姐得賺多少錢啊。怪不得她才來上海一年多就能在租界置起宅子,你看看我婆家,要不是當初我哥讓他們在租界置宅,現在不一定還能置得起置不起?那宅子置的也小氣,比韶華姐的家寬敞不到哪兒去。」
「當初那不是親家現錢不湊手麼。現在置一樣置的起,只是你也得體諒你公婆的難處,四個兒子兩個閨女,兒子娶媳婦置聘禮,閨女嫁人置嫁妝,哪樣不要錢的。」
「媽,不是這麼說,要是當初能置處大宅,現在租界的房子一直在漲,宅子置了就是錢生錢哪。現在這房子,住的擠不說,三弟四弟還沒娶親,待娶了親,生了兒女,就更擠了,還不知以後是個什麼章程。」聞春華說來就發愁,「我們那宅子是平房,又不是小洋樓,要是小洋樓都是二層住,還能寬敞些。」
「這也不用你愁,有親家哪。」
褚韶華越到年下越忙,先和褚亭一起請上海的經銷商們吃過年酒,還有各處的帳目要結算,商行這裡也要對帳。所以,田三送給陸老太太一尊金壽星的事,還是從陸三這裡知道的。
陸三請褚韶華去看賽狗,褚韶華對這些事一向沒什麼興趣,「狗有什麼好看的,誰還沒見過狗啊。」
「你見的都是家裡的土狗,跟我這賽犬一樣的?走走走,我那狗可是上海狗王。」陸三轉著鑰匙圈兒,催的急。
褚韶華只好合上帳本,跟他去看那什麼賽狗的事。褚韶華在車上對陸三道,「以後提前給我打電話,我事兒多著哪。」
「成,以後我給你送邀請函,省得你褚老闆日裡萬機的沒空。」陸三開車,同褚韶華道,「別人想巴結我還巴結不上哪,哪個跟你似的,我親自來請,還愛搭不理的?」
「別人巴結你都是有求於你,我又沒事求你。要不,你去找那些人看賽狗?」褚韶華說話總是眉眼帶俏,陸三半點不氣,笑道,「我就找你。中午想吃什麼?」
「吃狗肉。」
陸三險把車開溝里去。
褚韶華眼疾手快扣緊扶手,「看這技術,車開得真不怎麼樣。聞先生開車不知道有多穩。」
「趕緊閉嘴吧,都是你在一邊兒叨叨叨的,亂我心神。」陸三找了家正宗的蘇幫菜,吃飯時和褚韶華說起來,「你是貴人事忙,也沒空孝敬我家老太太。你看人家許大奶奶,前兒剛孝敬老太太個金壽星。」
「田三啊。」褚韶華把許大奶奶的身份翻譯一下,將茶杯里涮筷子尖兒的水往青磚的地上一潑,眼風掃陸三一眼,「她手腳倒是挺快。」
「看你這說的。」陸三另取兩個新杯子倒了兩杯茶水,遞褚韶華一杯,明知故問,「許大嫂子也得罪你了?」
「我可能是八字跟田家犯沖。」
陸三又險笑噴,話里話外的說褚韶華,「你就是脾氣太沖。」
「少激我。田家就沒給三公子送個金魁星賠罪?」
陸三的臉色陡色沉了下來,空氣一時靜寂。
夥計端來酒菜,褚韶華給些小費打發夥計下去,給陸三斟滿酒,舉杯道,「大冷的天,先喝杯酒搪搪冷,生氣有什麼用,你氣死了,更趁別人的意。」
倆人吃一盞酒,褚韶華找補前事,「當初我說的如何,少跟田家親近,那一家子都不是什麼好人。你還勸我以和為貴,你倒是以和為貴了,下場如何??」
說著給陸三又倒了一盞酒,「總算我沒看錯你,三公子你是個男人。這杯我敬你,我幹了,你隨意。」
褚韶華自己幹了,陸三陪飲。
之後,褚韶華又給兩人斟滿,舉杯道,「你也知道我是個爽快人,與田家的舊怨是早結下的,要有什麼用得著我的地方,三公子儘管開口。我幹了。」
陸三喝完三杯酒,直贊,「褚小姐你比我更像山東人啊。」
「山東人怎麼了,擅飲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