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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這個理,既是請你做的媒人,咱們又不是外人,有什麼能幫的,順手幫一把,這孩子不容易。待她起來了,也能幫一幫老五家。」
想到那一家子好吃懶做的,三大娘直搖頭。
褚家老二進屋兒,聽著他爹這話,道,「爹,你說的容易。就我五叔那性子,昨兒陳家剛來下聘兒,今兒個一早在集上叫些賴子糊弄他好些個肉火燒,還買了個大肘子回家。娘,要是華兒這事兒,你趕緊幫著辦妥了,把銀子花出去,不然落我五叔手裡,剩不下幾個。」
三大娘道,「我真可惜華兒這樣的人才,生那樣家裡。」想著褚韶華這麼急著來她這裡把棉花買了,怕也是知道她爹的性子。
就這,回家的路上褚韶中還說哪,「你買棉花不說一聲,咱大姨家也有棉花。打家俱的事兒,咱姨丈的兄弟不也是打家俱的。」
「我嫂子陪嫁倆箱子還不叫她叔打哪,等他練好手藝再說吧。」至於大姨家有棉花的事,褚韶華更是提都未提,自從陳家下聘,她嫂子王燕兒那兩隻眼都恨不能露出銀子的光兒來。原本褚韶華沒想著在三大娘家買棉花,只是想問問打家俱的事,畢竟孔木匠是老手藝了。可剛她叫她哥出來,嫂子還拿話兒攔著!褚韶華的性子,你好生好氣跟她說,她不見得不給你這面子,你敢背後算計她,她非但比你會算,手段也強百倍!
第10章 哎~
褚韶華心底樣樣清明,回家就到屋兒里繼續紡線,也不管旁的事。
就是褚韶中被媳婦埋怨了一通,倆人不愧夫妻,王燕兒說的話與褚韶中大同小異,頭一句是,「我娘家就有棉花。」第二句便是,「我娘家叔叔就會打家俱,何必用外人。」
好在,這兩個問題,褚韶華都早給出答案。
尤其聽丈夫說她娘家叔叔打家俱手藝不好時,王燕兒道,「好不好的,總要瞧瞧才知道好壞吧。」
「你就別嘟囔了,華兒都跟三大娘說好了,明兒個去孔木匠那裡看木材料子。」
「這不還沒去嗎?」王燕兒起身道,「我這就跟燕兒說,我叔叔知根知底的,起碼木材料子就不能坑人。用自己人的手藝,不比旁人好啊。你也是,有這樣的好事,不先想自家,倒把便宜讓給外人。我那倆箱子,是因著我叔叔當時活兒忙,實在忙不過來,才用的孔木匠。說實話,手藝也就那樣兒。」
王燕兒就要過去跟小姑子說,褚韶中斜歪著身子靠著被摞兒閒閒一句,「我勸你別碰這個壁。」
王燕兒哪裡肯聽,執意過去跟小姑子說用她叔叔家的手藝,並把叔叔的手藝大大的吹捧了一番。褚韶華又不傻,王燕兒自家都不用自己叔叔的手藝,倒來這裡糊弄她。褚韶華只道,「也不知王家叔叔有這樣的手藝,明兒都跟三大娘說好了,待去過孔家再說吧。」
王燕兒再三勸道,「既這樣還去孔木匠那裡做什麼,你要什麼,只管跟我說一聲,明兒我就讓你大哥去告訴我叔叔,包管到妹妹出嫁時準備的妥妥噹噹。」
「那可不行,咱們買賣人家,最重信義。我跟三大娘說好了,明兒個一起過去的。」褚韶華平生最厭別人糊弄,她道,「當初大哥大嫂的親事,也不是像我這樣說成親就成親,提前一年定下的吉日,王家叔叔都忙的沒空打嫂子的箱子。何況現在呢?只有更忙的,嫂子說是不是?」
王燕兒聽出褚韶華話里的意思,不禁略有尷尬,她道,「也是我娘,以前沒準備打箱子,突然又變了主意,要的急了些,叔叔當時趕一單大生意,實在抽不出空來。」
「要是我,以後咱們寶兒要什麼東西,我就是再忙,也要先顧寶兒,再說別人的。」褚韶華端起炕桌兒上的粗瓷茶碗,淡淡的說了一句。王燕兒就知是說不通了,王燕兒當時就大不悅,可是褚韶華比她先一步冷下臉來,人善被人欺,人若不善,人也就不敢欺了!王燕兒反是訕訕一笑,「算了,我也是這樣跟妹妹一說。妹妹不知道,這木匠行貓膩頗多,有些個以次充好,以舊充新的,可是很不罕見的。妹妹既是拿定主意,自然是聽妹妹的。」
「那就好。」褚韶華喝過水,放下茶碗,「我還以為大嫂不高興哪。」
「怎麼會。我是盼著妹妹順順利利的,嫁得好人家,以後咱們寶兒有妹妹的本事,我也就能享福了。」王燕兒想到以後家裡少不得要指望著小姑子過日子,把心裡的氣性悉數收了。想著小姑子果真精明過人,不好糊弄。
第二天,褚韶華叫上褚韶中跟著三大娘去了孔木匠家裡,挑了木材料子,定下箱櫃桌椅的樣式,也沒有多定,就是成雙成對的定了幾樣,直接就把錢給了孔木匠。褚韶華笑,「三大娘待我跟親閨女一般,我該叫您舅的,您的手藝,三鄉五里都知道,就用剛剛看過的老榆木就行。我要的也不急,臘月初給我就成。」
孔木匠見褚韶華給錢給的乾脆,又是妹妹介紹的生意,且如今農閒時節,有這樣的一單大生意,自是再喜悅不過,連聲應承。孔太太端出茶來,還要留飯,韶華如何肯,笑道,「三大娘家裡也一堆的事兒,我家裡也得趕緊回去,來日方長,自有在妗子這裡吃飯的時候。」莊戶人不容易,就是孔木匠這有手藝的手藝人,家裡也並不如何富裕。褚韶華在村兒這些年,也見過自家村兒里閨女出嫁在孔木匠這裡打家俱的,孔木匠出料出手藝,要的價很實誠。她何必留下來吃飯,三兩個窩頭對哪家,都是一份兒口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