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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嫂子笑應,去菜市場買煲湯的材料。
聞太太親自給兒子收拾衣服,足收拾了一大箱,小劉幫著拎到車上,聞太太跟著一起去了褚韶華家。
褚韶華剛把給各人的禮物分出來,見聞太太來了,連忙起身相迎。不知是不是下午的太陽太好,陽光從落地窗灑入客廳,褚韶華站在陽光中,給人一種會發光的錯覺。
「伯母,我正說過去拜望,倒勞您先來看我。」褚韶華笑著迎聞太太坐。
「你過去我過來還不都一樣。」聞太太滿臉滿眼的笑,上前握住褚韶華的手,「可算是回來了。你不知道,這幾年把我給盼的,就是那句老話,望眼欲穿。」聞太太說著就笑了起來,近了細看,聞太太心中也難免驚訝,三年未見,褚韶華這也將將三十的人了,竟半點兒不見老,較之當年,不論相貌,還是氣質舉止,都更有一種讓人說不出的高級感。仿佛那一朵隨時令而開的鮮花,竟未隨時令的離開而枯萎凋謝,而是吸收日月精神,修練得道,位列仙班。
聞太太這輩子的心愿都在兒子身上,不要說褚韶華是自己的兒媳婦,就是外人,乍見這種出眾人物,聞太太也要贊一聲好的。如今更是說,「越發出眾了。要不說,腹中詩書氣自華。韶華,這一趟沒白出去。」哪怕等的聞太太都焦心焦肺,她仍是願意有這樣一個更出眾的兒媳。
褚韶華笑謙一兩句,「伯母喝茶。」吩咐玉嫂,「去買些水果點心來。」
「不必麻煩,我看看你,知道你回來就好。聽小劉說,中午你和秋兒一起吃的飯,他心裡還不知要怎樣的歡喜。我把他的衣裳用具都送過來了,你們年紀不小了,咱們商量商量親事吧?」聞太太直入主題,心下又覺這話不該跟褚韶華說,可褚韶華在上海也沒別的親人,聞太太又太心急,就這麼直咧咧的說了出來。
褚韶華鎮定自若,雖然與聞太太剛見面,聞太太就要替兒子提親讓褚韶華略有意外,褚韶華落落大方的答應下來,「也好,我剛回來也沒什麼事,問問知秋的意思,再擇個吉日,就可以準備婚禮了。」
聞太太臉上笑開花,哪裡顧得上喝茶,越發抓著褚韶華的手不放,笑逐顏開,「不用問他,他樂意的不成。你留學這幾年,他每晚都要給你寫上幾筆書信才能睡覺。就是這婚禮,你是想辦西式還是想辦中式的?」
「還是西式的吧。」
「好。現在新派人都是西式婚禮。等我回去請個媒人過來,你把庚帖準備好,我去廟裡投幾個吉日。別的你都不必操心,有我哪。」聞太太說了一通結婚的話,才想起問褚韶華這些年在美國過的可好。
褚韶華說,「都好。」
「我猜也是,有時席先生他們到家裡來,都是贊你的話。」聞太太很關心的問褚韶華,「我聽秋兒說,你大學兩年就讀了兩個學位?都拿到畢業證沒?」這也忒快了。擔心褚韶華急著回國結婚,沒把大學讀完。
「拿到了,都是一等榮譽學位,優秀畢業生。」
「秋兒當年也是一等榮譽學位。要不說你倆般配哪,都是優秀的孩子。」以後生的小孩兒肯定也聰明。
褚韶華取出一本相冊和聞太太一起看,是她的畢業照,自己的單人照,和校長的合影,和老師的合影,同學們一起拍的照片,還有褚韶華做畢業演講的照片,褚韶華指給聞太太看,「是在湖邊舉行的畢業典禮,可惜現在的照片都是黑白色的,這個湖特別漂亮,水清澈的不得了,那天天氣也好,藍天白雲倒映進去,水是天空的顏色。我之前接到學校讓我做畢業演講時驚訝極了,每年能得到優秀畢業生榮譽的人不會超過畢業人數的5%,能在畢業典禮上做演講的只有一個。以前每年做演講的都是白人學生,我是第一位做演講的東方人。」
聞太太看著相簿裡面的照片,心裡也充滿自豪,望向褚韶華的眼神中是滿滿的欣慰,摩挲著褚韶華右手中指的厚繭,「這說明你比你的同學們都優秀。」
「不能這樣說,同窗們也很優秀。」褚韶華謙遜的說。
倆人說話就說了一個下午,待錢嫂子送了湯過來,砂鍋保溫最好,聞太太過去看湯還熱,讓盛一碗給褚韶華喝。褚韶華看牆上時鐘,「聞先生這就下班了,等聞先生下班吧,咱們一起喝。」
「不用理他,這是我專門讓錢嫂子給你煲的,你們這留學回來的,沒一個能胖起來的。你早就不胖,如今更瘦了,先趁熱喝一碗。」聞太太盛好端過來,褚韶華不好再推卻,看玉嫂一眼,玉嫂連忙又端上一碗,兩人便一起喝湯閒聊。
待喝過湯,褚韶華把給聞太太的禮物送給聞太太,聞太太見是個方方正正的絲絨首飾盒,問,「是什麼?」
「伯母打開看看。」
聞太太打開來,裡面是一整套的翡翠首飾,那翠色嬌綠欲滴,碧清中流有寶光。在鑽石白金的輝映下,貴氣直攝心魄。聞太太雖未大富大貴,到上海也見識過些好東西,一看便知這不是凡品,連忙要還給褚韶華,「這可太貴重了,你留著自己帶吧。」
褚韶華一攔,放回聞太太手裡,「也是別人送我的料,我現在戴翡翠壓不住,就找工匠給伯母做了這套首飾,以後若有應酬,正好佩戴。平時戴一兩樣,出門只說是聞先生孝敬的。」
「他倒是有孝敬的心,只是哪裡想得到這上頭。」褚韶華誠心要給,聞太太也就收下了,心裡十分歡喜,笑道,「男人都粗心,就知道把掙來的工資一交,就撇開手。什麼都不管了。要不說,女孝不如婿孝,兒好不如媳好,就是這個理。」再三叮囑褚韶華,「以後可別這麼破費,咱們又不是外人,錢你自己存著做私房。」